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愁。
霍家朝堂上有人位极人臣,沙场上还有如此卓越的军功,怎么不叫人眼红?楚易暗暗咬牙,想到霍衍复出以来,陛下对他简直言听计从,从前自己进言,陛下还能听进去两句,如今……
好在宫里还有个王后是自己人,否则,这些姓霍的怕就要只手遮天了!
他私下劝司马恪说:“陛下,戚家军虽为利剑,但恐其噬主啊!”
司马恪看着他,没有说话。
楚易:“这霍将军并非主帅,也没有兵符,却能调动尧城数十万大军!西将军更是对她惟命是从!实在让臣不安呐!”
司马恪挑眉道:“你想让孤如何?”说罢一拂衣袖指着案上堆成山的竹简:“你看看她传回来的捷报,还想让孤这时候把她叫回来治她个私自调兵的罪名不成?”
楚易忙道:“微臣不敢,只是臣始终担心啊……”
司马恪:“把你的心好好放在肚子里吧。”
你既然要养一头狼替你叼猎物,自然就要承受被反咬一口的风险。而他为了降低这种风险,于是用一种更柔软的东西拿捏着她,这种羁绊,至柔则刚,可削金断木,一旦缠上,自救不能。
大兴退兵之后,七七率领所剩部队,赶去支援西禄。
几月以来的浴血奋战,她每到一城,便下一城,现在她有了时间,杀心再起,每下一城,便屠一城。
尤曲军简直抵挡不了她的攻势,真真的尸积成山,血流成河,半个尤曲的土地都是黑色的。
赵常、陆焕、秦惊都劝她不该如此杀戮,当将俘虏收编,以充燕军之数。
她可不会听这些甘奉部下的话,仍旧得一城,屠一城。
这些人只好再次上书参她,司马恪十二道军令连下,命她停止屠城,她才悻悻收了杀意,向韩放等人抱怨:“尤曲人如此孱弱,招募军中只会使燕军水平降低,而且我们的粮草都不够吃,还要养着这些俘虏真不知道干嘛。”
韩放偷偷道:“陛下以仁君自傍,您这样大肆杀戮,有毁陛下的声誉啊。”
“也是。”她叹道。
再到后来,尤曲人见到噩梦般的戚字旌旗就望风而逃,弃城不顾,她乐得省事儿,再后来,她一到城下,有些守城者为免百姓遭到屠杀,直接递上宝印,开城投降。
按照这样的速度,燕军很快深入了尤曲的腹地。
十二月二十,尤曲少主在太后的代理下,向大燕递了降书。
至此,尤曲亡国。
这一战,史称大燕第一奇捷。也让七七名留青史。
尤曲投降一事,七七是不知道的,她只管一路冲锋陷阵而去。
降书被呈到司马恪面前的路上,受尽了满朝的瞻仰。
这个时刻,是燕人想了多少年却想不到的殊荣?如今美梦成真,在场人都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深怕惊碎了这场美梦。
崔诏接过降书,递给司马恪,司马恪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十分沉着。
楚易:“陛下,尤曲如果真心来降,那真是天大的喜事,但……若是诈降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堂下的气氛,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
司马恪并不是没有这样的顾虑,他需要聆听更多方面的意见,于是他长吁一口气,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看向霍衍:“依丞相看如何?”
霍衍思考了一瞬说道:“目前形势,我们只能做两手准备了,一方面欢迎尤曲的归降,另一方面,还得严阵以待,防止诈降。”
楚易附议道:“臣也正是这样的想法。”
众臣又讨论了半天,暂且仍是这样打算。
司马恪又犯了难:“只是……这受降的人选?”
楚易认为,尤曲诈降的可能性很大,受降的人选虽然可以立些功劳,但却仍是有生命危险的,他不想举荐自己人去冒险,便道:“若依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以及雷霆手段的话,臣认为,没有比霍将军更合适的人选。”
司马恪若有所思:“以她在尤曲的威信……看来也只有她了。”
其实,他本不想让她去涉险的。
他在堂下扫视一圈,道:“就让兵部侍郎去传旨吧。”
高九好歹是有些身手的,如果有危险,他也能助她一臂之力。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