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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问神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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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阶而上,云浪迷朦隐清影,随风而来,一叹息。

    驻足尽头,入眼是一扇朱漆大门,有楹联一副:顾五茎华,结宿世缘,我佛何尝昧因果。作七经纬,著未来事,通灵毕竟是文章。题匾“月老仙府”,俨然一座庄严大殿。

    鱼眠稍作迟疑,便抬手叩响紧闭的门扉。半晌,无人应答。她又再次抬手,却听殿门吱呀一声,带着许久未启的笨重感,徐徐敞开。

    随后,一位小仙童不急不缓地上前,端端正正地行礼道:“仙友此番前来,所谓何故?”

    看着稚气未脱,却一脸正色的仙童,鱼眠微微有些错愕,确是不曾料到,月老仙府如此严肃。顿了顿答:“拜访故人,询些前尘旧事,多有打扰。”

    仙童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家师常年闭关,就不见客,仙友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哦?那尊师是从何时闭关的呢?”莫不是擅离职守多年了吧!

    “唔,时日颇久吧,记不得了,上次出关,还是为那几坛佳酿。”仙童若有所思道。

    鱼眠:“……恕在下直言,月老他老人家这是打算‘但愿长醉不愿醒’么?”

    仙童点点头,又在鱼眠的欲言又止中,开口道:“家师已不问世事达百年之久,一切月老职责所在之事,皆由我与小契二人打理。”

    “……小契?”

    “唔,没错,她小我一岁。”

    鱼眠顿生无力感,默默注视着小仙童一脸无所谓,心想:难为俩小孩尽这牵线搭桥之事,别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能有段不中途夭折的感情已是万幸。

    这众生姻缘至今未出什么大乱子,倒是颇为不易。

    “小彻,小彻,你去哪了,方才那李家小姐的红线又断了……”一声稚嫩的呼喊传出幽深的庭院,顺带打断了这略显尴尬的沉默。

    还未等鱼眠细细品味这个“又”字,眼前这位名唤“小彻”的仙童已经应了声:“我这就过去,这里有人找师父呢。”

    话音未落,便看到一个白色小身影飞撞了而来,颇有些直撞南墙的势头。

    随后,以极其刁钻的身法刹住脚,稳稳站定,看了鱼眠一眼,向小彻问道:“你问了吗?”

    “什么?”小彻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

    小契颇有些无奈道:“……清誓。”虽说比男孩小些,瞧着倒是比他老成。

    “啊?你说……她?”

    小契点点头:“嗯,明日,人间乞巧。”

    “……可这都过去近千年了,会是真的吗?再者,她也不是魂魄之身吧。”小彻还在怀疑着,小契也没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鱼眠。

    “您是……来讨债的么?”

    这淡淡的一句话,将鱼眠脸上的肃然砸出了一丝龟裂,如此不走寻常路的问题,促不及防。

    “是吧……”鱼眠恍惚片刻,又道:“我自冥府来,一身枷锁愿君解。”

    “咦?真是鬼啊,怎不见那森森鬼气?”小彻将信将疑道。

    “你所说的,是恶鬼,不得善终那种。”

    小彻还想再问什么,却被小契打断,对鱼眠道:“您稍等片刻,家师有东西托付于我们,应是您没错了,但家师确实不见来客,若日后他出关,您再来可好?”

    然后就见她折回,向院内掠去,再次出来,手上多了个银丝镶嵌的菱形木盒,样式古朴,看不透材质。

    递与鱼眠,委婉谢客道:“师父等了您近千年,若听到您来过,定是欣喜的,说不定会来拜访。”

    “谢谢,还请转告尊师:人生,没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要的,不过是有始有终。

    奈何桥头,有位佳人念他入骨。承担,也是一种灵魂的解脱。”说罢,便沿云梯远去,徒留一抹背影如雾。

    生如逆旅单行道,哪有岁月可回首。

    “小契,真的是她么?”

    “是,若今日出来的是师父,她定不会敛去那一身戾气。”她一脸凝重道。

    “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明明我比你年长!”

    “就凭你入门比我早?”

    “唔,不然呢?”

    瞧着小彻理所当然的模样,她淡淡一瞥,跨进门槛,不予理会。

    而这边的鱼眠,却是悄然打开木盒:两截红线,断的,一纸薄书,几息之内,一览无余。

    轻轻合上盒盖,鱼眠向远处那座庄严而仙气缭绕的大殿走去。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月老的言语。

    他说:“那时,你魂若游丝,却不给我机会赎罪,你说:‘经历过真正绝望的人,生已是一种施舍,消散亦无所畏惧。’掷地有声,也令我溃不成军。

    你合上双眸,说你累了,不必再费心救了。

    你残魂入轮回,说不计较我们的算计与莫名发难了。

    你还说,斜阳残照,芳草萋萋,适合行侠为人,仗剑天涯,亦适合,去寻他。

    直至后来,你才切身体会到我们犯下的罪孽,大抵,你从来都不是认命的。

    生而病体,却又动神伤情,本就是有缘无份,硬是苦守离人不得归。那时,你兀自起誓,说‘十里忘川,九重黄泉,三生有幸,一世相随。’

    你还说:‘秦小枫,下辈子的结,可不可以让我来打?千年岁月轮回中,誓死不喝孟婆汤。只为在人海中一眼认出,一世相随。’

    殊不知,你们的结,本就是打了便断的。

    天帝说过,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方式沉沦。

    你本可以抓住那一丝机会,留在神界吧,……也或许是真的累了,放开得那样决绝。

    水面的涟漪虽然消散了,但总会有人记得,风曾经吹过……”

    此时此刻,她有些不知所措,有缘无份,多么讽刺的事实。突然不想再去探寻,那些已成流水的前尘纠葛,怕无力承受,怕得用来生作考验。

    我还能笑,所以不算太糟……

    初登凌霄,乍入天堂。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回过神,便已是这幅壮景。

    正当鱼眠呆愣之际,远远迎来两位略施粉黛,华衣罗裳的仙侍。

    “天帝已等候姑娘多时了,这边请吧。”说着,便为鱼眠引路。

    渐渐深入,鱼眠也不得不为这天庭大手笔所震撼:银楼玉宇,桂殿兰宫,丹楹秀柱,所谓“天上白玉京”,果真是雕梁画栋,富丽奢华。

    “到了。”耳边传来仙侍低声提醒,鱼眠这才将目光投向殿内。

    座上天界至尊,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身着九章法袍金银交织,神情健烁,似是正值壮年。

    座下并无百官之列,许是在各司其职,一二十位仙君,倒也少了分天界威怒。若说相熟之人,恐怕只有那位自称傅延年的故人了。

    见她进入,众仙倏的投过视线开始打量,却未听到窃窃私语,或许在密语相传。

    鱼眠略有些不自在,便上前一步,微微弓身道:“冥界鱼眠,不请自来,失礼之处,还请天帝海涵。”

    “哦?冥界……鱼眠?怎的千年不见,毒匕寒月英气尽藏,端得一副彬彬有礼了呢,这倒让本帝颇为吃惊呐。”座上之人朱唇轻启,却是微微带着刺。

    鱼眠这次明白,鸣鸿所言,并非空穴来风。便悄然敛去善意,依旧不动声色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是历经千年,磨平棱角足矣。”

    话音刚落,耳侧便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许是连秘音都剩了。傅延年远远地望过来,亦是有分讶异。

    仙君们略带惊异的表情,令鱼眠暗自腹诽:“千年前的寒月是有多不知迂回,怎的皆是见鬼的表情?”

    “哈哈哈,寒月所言极是,都说这落兵秘境,乃是养人育物之圣地。看来你在那里,着实得了不少好处,都晓得收敛锋芒了。”

    众仙听了,皆是眼里精光一闪,贪念乍起。

    鱼眠顿觉有些可笑,这些个仙风道骨之人,倒是连世俗隐士都比不过。殊不知,正因为得不到,见不得,六界已将落兵阁传得神乎其神,非参与大战之人,皆是由不得不信。

    “天帝谬赞了,秘境再好,又怎能与这素有‘天堂’之称的仙界相媲美?”

    “哦?照寒月这话,是心属我仙界?”这玉帝,终于抛出第一个难题了。

    “仙界威名,定是众生所钦羡的,又何尝不是众心所向呢?”

    “那你,可愿来我仙界?入仙不是问题,本帝定会给你安排妥当。”玉帝引诱道。

    “多谢天帝美意,只是,小女不才,受人之托,定是要忠人之事,已身为落兵阁阁主,需尽职余生。”

    众仙心下了然,此人,怕是难以利诱了。

    旁边一武将却是心有不甘,问道:“要是有人去管理呢?你来不来?”

    鱼眠扫了眼这位四肢发达的神将,双眼含笑道:“谁?你吗?”

    只见那武将张了张嘴,却是被噎得无话可说。而傅延年,也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到底不是过去横冲直撞的寒月了。

    “行了,退下。寒月,你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冥府之人,也不是能随意入我仙界的。”座上之人,终于露出不怒自威的气势,压住在座每一个人。

    鱼眠放出一丝念力,默默护住全身,答:“哦,是这样,传言我能就职,也是应着上面一位上神。此番前来,也是想当面答谢,聊表感激。”

    天帝还未开口,就见下首一位文官道:“毒匕寒月,你是知道涉川上神给落兵阁留了东西吧?装装样子,又何必那么认真。”

    “……这么说,是真的有了?”鱼眠一脸果然如此。

    “你……,套路我?”那位气得差点吐血的仙官指着鱼眠道。

    “没有,我还没来得及。”鱼眠淡淡道。

    “寒月长大了,确实令人吃惊呐。倒是各位仙人之姿,怎如此失态。”一语即出,便引来座下一片告罪声。

    天帝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回去,接着道:“来人,带涉川上神所托神物。”

    随后,就见一位仙侍双手奉上银质托盘,一颗似是夜明珠的东西,还有一柄短匕。

    鱼眠抬眼,便看到天帝正眸带深沉地望着她,见她抬头,便开口解释道:“这是先前六界所用的信璃,乃涉川上神亲自所留,需以阁主之血方可打开。”

    鱼眠道了声谢,便持匕划开手指,将血滴到琉璃之上,霎时间光芒乍起,分外刺目,大抵,他们也不曾料到这种情况,皆是闭上眼睛,试图遮挡。

    鱼眠还未反应,便听到脑海出现一个声音:“尽己所能,入八卦炉,炼化魂力,昆仑见吾。”

    而等众人适应,却见空中飘着几个大字:“欲得因,必有果,时候未到,有缘自见。”

    “这什么意思?有缘自会相见??等了这么久,就得到这么个摸不着头脑的提示,这是坑人吧!”

    听着众仙气急败坏的话语,鱼眠再次腹诽道:“这就素质低的,好像怕别人看不出你狼子野心似的,不瞒着你才是脑残吧。”

    面上却是一脸懵逼道:“天帝,这又是何意?”

    天帝并未立即开口,死死盯着鱼眠看了良久,才气势骤松,问:“你真的不知道?”

    “是,小女不才,文言文刚学的。再者,悟性浅薄,此等深奥言语,着实参不透。”

    底下一片暗骂:骗鬼呢这是,唬我们唬得一套一套的,还不才悟性浅薄,这是白话么。

    天帝似是没察觉这一漏洞,淡淡道:“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只能打道回府了,此番前来,多有叨扰。”鱼眠面露失望道。

    “无妨,举手之劳,也是让尔等开了眼界。既然来了,不如在仙界转转,毕竟你许久未归了。听闻你与延年乃是旧识,便让他陪你走走,如何?”委婉的劝留,也不知是否有别的陷阱,天帝明显是放出实力,行为颇令人费解。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延年仙君。”鱼眠有些无奈,这傅延年是否心思不纯,不敢妄下定论,只得先应承着,回头再想办法完成任务。

    傅延年起身,对鱼眠道:“在下闲散武将一个,阁主不必客气。”

    而后告别天帝,鱼眠便与傅延年一起出了凌霄殿。

    “想去哪?”他问。

    “我应该去哪?”鱼眠反问道。

    傅延年叹了口气说:“寒……,鱼眠,你不必防着我的,我不会害你,真的,信我。”

    “你我相识不足一日。”拿什么让我信你。

    此话一出,就见他一脸受伤,暗自低迷。半晌,才向鱼眠证明道:“你看到方才的小仙们了么?那些都是炮灰级别的,真正有能力的,都在自己仙府各司其职。

    天帝易主,他们便选择明哲保身。至于我为何在这泥潭涉足,你该懂的,就怕像今天这样,怕你某天回来,被小人算计。

    寒月,我在等你。”

    “……抱歉,我心有所属。”

    只见他苦笑道:“没关系,我认了,还可以等。不说这些了,去哪?”

    “随便……,算了,太上老君那儿。”

    “好。”傅延年似乎为鱼眠的信任有些欢喜,一笑沐春风。

    太上老君那儿,亦没多大波折,顺利相见,相顾无言。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却像极了故人。

    说明来意,他明显一怔,却还是应了,即刻便让手脚麻利的道童准备。

    经细碎叮嘱,鱼眠方才入内,盘膝而坐时,却兀自想到:当年悟空入炉,可有人这般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