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血洗天地,鸿雁悲鸣。一道素白的身影也被渡上了点点金光。赵清雪背着光芒,独自行在无边的田野上。身影无限伸展,冗长而灰暗,将身后生灵万物拥在戾气之中。

    光明在余晖中褪去。赵清雪随意来到一课老树前,一跃而上。心中却是思绪万千。秀美轻皱,心道:“如此赶去万里竹林,也不知那厮接没接到生死帖。按道理来说,他就算没接到,也该醒目。我血洗平祥村,一是当初恨他们背信弃义,迫害阿卿;二便是告诉他,我赵清雪已不是当年那个赵清雪了,要心你的妻儿。那人生性好面子,自诩重情义,江湖上人人都知我是冲着他来的,若不接帖,那他着几十年攒来的名声怕是全毁了。”

    远处依稀穿来点点山歌,赵清雪眼中竟盛上了一丝柔情。顷刻,烟消云散,仿佛方才只是一场幻觉。素手一翻,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箫现在手上。左手持萧,右手凝起一方内力,向萧口送去。玉箫竟鸣奏起来。迎着萧声,赵清雪戚戚唱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却又忽得传来清朗的歌声,应和着:“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赵清雪神色忽变,停止了歌声。将玉箫放往嘴边,一声清脆的凤吟出,接着就是几番戏鸟低鸣。曲声诡异至极,忽高忽低,忽悲忽喜,时不时夹杂着直破九霄的凤吟,着实令人精神崩溃。那清朗的嗓音也没有执意唱下去,高山流水的古琴声声催人,似浅吟低唱,若有若无,却又一点不占下风,听着昏昏欲睡。虽是与玉箫唱和,但引领着主权。

    朗月清风,繁星璀璨。玉箫古琴双相惜。突然,玉箫声断,古琴瑟瑟谢幕。

    赵清雪手持两截断箫,面无血色,只是说道:“是我输了。”

    不过三尺之远的树上跳下一名青衣男子。只见他面容清秀俊朗,嘴角温润的笑容平增一分出尘。缓缓走来,如一阵清风,直达心底。

    赵清雪只是瞥了一眼,冷声道:“敢问阁下是?”

    秦筝不答,笑道:“姑娘问别人姓名时,要先自报家门哟。”

    赵清雪神色间添了几分不耐。道:“赤练掌门,赵清雪。”

    “久仰,久仰。在下天教右护法,秦筝。”

    赵清雪心中一惊,心道:“天教中人明显是前来阻拦,谈什么久仰?”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原来是琴圣。”

    秦筝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手中轻轻拨弄着琴弦,又是一曲七星望月。

    赵清雪面露神往,一曲终,竟是说道:“阁下到是个妙人。”

    秦筝昂首,心道:“不受我琴声所影响的,她是第一人。若非她和教主之间的恩怨……”却又笑道:“不敢。雕虫技,不足挂齿。”

    赵清雪淡淡的笑了,惊鸿。右手一翻,笑道:“甚合我意。那么,便留你一命罢。”

    抬手,银针射出。

    秦筝看着身上的银针,一时间,毒还未发作。还是清朗的笑道:“若我不是天教之人,你非赤练掌门,还能做朋友。”

    说罢,面露狂之色。

    赵清雪不看田野上狂奔发疯之人,喃喃道:“只是再也听不到这琴声了。”

    转身,继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