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驭手中的黑色眼泪凝固成了一颗小小的水滴状黑宝石,深沉的黑色中透出一点血红的光。这颗眼泪寄存了秋风醉内心中对童童这个人类小女孩的喜爱,也包含着他对无法看着童童慢慢成长的遗憾。
秋风驭起身飞到了浮在空中的巨石上,慢慢的朝着巨石路尽头散发着光晕的光门走去。
横在天空的绝望之河喷涌出一道河水,刚好在秋风驭到达光门时将他淹没,与此同时基地控制室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黑色水流漩涡,秋风驭缓缓的从漩涡中浮起。基地的控制室空无一人,秋风驭随手拉过身边的转椅坐下,秋风驭滑动着身前桌子上的光影,光粒子屏浮现出几个窗口。
光粒子屏上的每个窗口显示着不同的人,有童童与小镜,也有成宏和他女儿。其中一个窗口显示着奕依琳,她独自坐在无人的楼道中拆着几个包裹,那是她父亲给她送来的礼物。
奕依琳挨个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然后将包装盒丢到一边。她手里每个盒子里都装着不同的首饰,这是她父亲送的,价格昂贵,但在她看来送这些东西完全是一种浪费。奕依琳的父亲是某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但她却不像其他的豪门儿女一般,自从小时候她的母亲出了车祸后她与父亲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奕依琳变得在他父亲面前寡言少语冷漠异常,她很少搭理她的父亲,更不会像其他女孩一样对她父亲撒娇,她恨她的父亲,虽然她从没直接说出口可她的父亲心知肚明。
奕依琳的父亲每天从早到晚的工作应酬,表面上他是一个公司老总风光无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苦,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身为父亲的快乐了。自从奕依琳的母亲出了车祸后,每到一些节日他总会给奕依琳买些礼物,奕依琳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她需要什么喜欢什么,所以他只能凭着感觉摸索。刚开始的时候奕依琳还小,他会给奕依琳买些其他女孩子都喜欢的玩具熊和娃娃,可这些玩具总是被奕依琳扔在一边。直到有一次他送了一颗钻石给奕依琳,奕依琳出人意料的收下了,于是从哪以后他总会精心挑选一些漂亮的首饰送给奕依琳。但是事实上,奕依琳并不是因为喜欢才收下的,她收下只是因为不想浪费,即便她从来不戴可她知道这些首饰的价值,扔掉实在可惜。几年下来,她收首饰的盒子满了一个又一个,但她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任何一件,这些满满当当的盒子都被她存放在某个银行的金库里。
奕依琳把地上的一堆包装盒收拾了一下,悄悄的扔到无人角落的垃圾桶里,她提着一个白色布包,包里装着被她拆出来的首饰。
秋风驭津津有味的看着奕依琳做着这一切,他伸出手触碰桌面上的浮光,光粒子屏上显示奕依琳的窗口铺满了屏幕。
奕依琳在阴影中走着,远方时不时传来一阵烟花的光亮,几分钟后,她走到了南天大学的操场上,目光向一个站在足球门旁边的身穿西服的男人看去。她径直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西装男人戴着一副眼镜,身材健壮高大却给人一种斯文感,他看到奕依琳走过来后微微弯腰问到:“是奕依琳奕小姐吗?”
奕依琳默不作声,她打量着这个男人,与她记忆中的有点不同。
“小李?你不是小李。”
西装男人赶忙解释说:“李经理今天有事来不了,临时派我来的,奕小姐请放心,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好了。”
奕依琳伸手往西装男人胸前的小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张工作证,她看了看证件,自言自语道:“陈发。”
“哎哎,是我。”陈发看到奕依琳熟练的查看他的证件,之前又在他的上司李林口中得知这是个大客户,所以殷勤的回应着。
“呐,拿着,走吧。”奕依琳把手中的白布包一提,提到陈发身前。陈发伸手抓包的手提带却被奕依琳呵斥说:“不是让你拿包,拿包里的东西。这么笨呢怎么。”
陈发尴尬的笑了笑,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硬盒子。他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首饰,然后合上盒子问道:“奕小姐还有什么指示,李经理说了,您是我们的大客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都照做。”
“走吧,回去吧,没别的事了。麻烦你了。”奕依琳胳膊微微一抬让白布包的带子滑到手肘,笑着说。陈发还想说点什么,可奕依琳扭头便走了,他也只得默默的离开。
本来陈发今晚约好了和他女朋友一块吃晚餐,可就在他刚与女朋友碰面没几分钟的时候,他的上司李林给他打电话,临时紧急派他来南天大学取一个大客户要保存的物件。他虽不情愿,但还是安顿好女朋友后急急忙忙的开车来了这里。他按照李林说的,在足球场左等右等的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了那个大客户。可这个小姑娘居然一句废话都懒得说,只是熟练的看了看自己的证件就把东西给了自己。按常规来说这样做其实并不符合他们银行贵重物品存放的规则,但很显然,这个小姑娘对李林很放心而李林对自己也很放心,所以才让自己来的。想到这点后陈发被搅扰约会的郁闷心情稍有缓和,毕竟李林是自己的上司,被他信任就代表着自己将来晋升时更有信心与其他人做竞争。
陈发驱车回到与女朋友约会的餐厅,他的女朋友不满的吐槽着李林,他也只是随声安慰。奕依琳的盒子还在他身上,他得尽快把东西交给李林,虽然他不会惦记这些个首饰,但毕竟是大客户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李林跟那个小姑娘很熟,把东西给李林能得到他更多的好感。
陈发的女朋友看着一脸心事的陈发,随口问道:“你怎么了,一回来就心事重重的。你去拿的什么东西啊,去了这么久,拿出来看看呗。”
“我没事,我就想着赶紧把东西给李林送去,放我手里总感觉火辣辣的。”陈发喝了口红酒,又说:“也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些首饰。那个客户是个小姑娘,一个大学生。”
“快快,拿出来看看,大学生能有什么东西可藏的?就看看,不会怎样的。”陈发的女朋友一听是首饰顿时来了兴趣。陈发把盒子放到餐桌的桌面上,他扭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把盒子推给了女朋友低声说:“你快点,看两眼就行了,毕竟是人家客户的东西。”
“真是,哪那么可怕,不就是一个女大学生的首饰么,能有多贵重?”陈发的女朋友有点不屑,但下一秒她就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看完了没有啊?”陈发看着张大嘴巴的女朋友,有点不耐烦,他之前在操场的时候打开盒子看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他起身走到女朋友身边,想要把盒子拿回去。
“啪”的一声,陈发的女朋友重重的把盒子盖上,她声音有些颤抖,她紧紧的抓着陈发的手问他:“你,你确定这是那个女大学生的东西?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陈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被女朋友的表现惊到了,陈发疑惑的问:“不就是,几个首饰?宝石?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自己看!”陈发的女朋友突然压低了声音。她打开那个平平无奇的盒子,露出了一条项链两个手镯和两个耳坠。那条项链上镶嵌着一颗菱形的蓝宝石,蓝宝石晶莹剔透如同一片汪洋。两个手镯一个是金镶玉,刻着莲花浮雕的金镯子上面镶着一颗圆润的松绿色的玉,另外一个手镯银色质地的镯子上环绕镶嵌着七颗钻石。两个耳坠的造型如同两轮弯月牙,月牙的末端坠着两颗红宝石。
“是比在操场里看的时候更好看。”陈发对首饰没什么了解,顶多能看出一些是宝石一些是钻石而已,“不就是些钻石宝石么,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你是想说,很好看?”
“不是,你不懂。”陈发的女朋友一把把他拉着坐下,然后低声跟陈发解释道:“这颗蓝宝石,是前段时间刚在法国展出过的,上次我出差的时候就是去那场拍卖会的,这颗蓝宝石名字叫‘东海低语’,拍卖价3000万美元起拍,被人匿名拍走了!这两个镯子,我之前也在杂志上看到过,忘了叫什么名字了,但起码值个几十万美元。这对耳坠,我没记错的话是去年年底发布的,全球限量款,大概也值七八万美元。”陈发咽了口唾沫,他有点晕。
陈发定了定神,问:“你看,这些东西是真的么?”
“不知道,我也没碰过那条项链的真品,但是这做工,怎么看都不像假的。而且要是假的,她也没必要存银行金库里啊。”陈发女朋友合上盒子,她撇撇嘴:“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是我们能想的东西,你还是赶快把盒子交给李林吧!怪不得李林说这个小姑娘是大客户,就这些东西,谁看了都会动心的。”
陈发默默的点了点头。
秋风驭看着屏幕上的奕依琳把盒子交给陈发就撒手不管了,随手把屏幕切到陈发身上,他很好奇陈发在知道这几个首饰的价值时会有什么想法。
陈发看着他女朋友的眼睛,爽朗的笑道:“我们先吃饭,待会我就给李林送过去。今天平安夜,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有时间一块吃饭,别让工作搅了我们的兴致。”陈发起身把盒子放进了桌子边缘的公文包里。
秋风驭略有些失望,他更期待陈发昧着良心带首饰跑路,因为那样他就能看到陈发看着空盒子发呆时的诧异无比的表情。秋风驭随手一扬,秋风醉的黑色眼泪浮在他身前,内里的一点血红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他左手中躺着那条镶嵌着“东海低语”的项链,被人们如此追捧的蓝宝石此刻在黑色眼泪的光芒下没有一丝神采。
“东海低语……”秋风驭轻轻的念着蓝宝石的名字,“秋风醉要我把他的眼泪送给祝童童,不如我就和她说这是颗宝石好了,得取个名字才好……算了,让她自己想名字吧。”秋风驭手轻轻的一抖,奕依琳的项链在他手中消失,重新回到了那个盒子。
秋风驭起身抓住黑色眼泪,左手一挥关掉了光粒子屏,他顺着过道走了几步,踏入一道光芒后消失不见。南天大学附近的烟花一波接着一波,在夜色的笼罩下秋风驭出现在南天大学主干道旁的一个小胡同里。秋风驭悠哉悠哉的在宽阔的道上走着,丝毫不在意身边来来往往的学生们。
几朵烟花又在夜空中炸裂,短暂的照亮了寒冷的校园,秋风驭来到了祝童童宿舍楼楼下,他站在路的另一边看着宿舍楼上一排排被灯光照亮的窗户。秋风驭两只手揣在口袋里,他逼音成线,低声向祝童童的耳边俏皮的念叨着:“祝童童!快下楼~童童~~下楼,我是秋风驭,下楼下楼~~”
童童正和奕依琳等人嬉戏打闹,耳边突然传来的秋风驭的声音吓得她背后一凉,童童微微一愣,拍拍胸口安慰自己是幻觉。奕依琳看出了童童的异样,关心询问,童童笑着敷衍了事,可她耳边不断的传来秋风驭的声音,这让她有些怀疑她真的听到了秋风驭的声音。
童童抓起一件宽大厚实的长风衣披在身上,匆匆的下楼了,她知道秋风驭并非人类,说不定他真的在楼下。童童站在宿舍楼门口,左看右看都没看到秋风驭的身影,她刚想转身上楼时却被秋风驭叫住了:“你可算下来了,我念叨半天了你才下来!”童童用力挤了挤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童童斜着身子看了看宿管阿姨的房间,宿管阿姨不在,她又转头四处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后她小跑到秋风驭的身边。童童裹了裹身上的风衣,问:“真的是你在我耳边说话了,我还以为是幻觉呢,吓我一跳!”
冬天的夜晚很冷,童童除了外面披着的风衣就只穿了一件加绒的粉红色连体睡衣。秋风驭摸了摸童童的头,一股自上而下的暖流包裹住了童童,童童瞬间感觉周围凉嗖嗖的风全都被隔绝了一般。
“不想我来么?”秋风驭随手一揽,把祝童童揽进了怀里。秋风驭左脚轻轻的跺了下地面,一阵暖风包裹住了他们,祝童童只觉得身边的空气像水一般扭曲了光线,再回过神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栋楼的楼顶上。
“你又这样,每次见到你都莫名其妙的被你带着到处穿越,这次你又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祝童童气鼓鼓的跺了跺脚,她毫不客气的吐槽秋风驭:“你闲的没事老是来招我干嘛呀!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对你有那么重要吗?三番两次的来找我,我就只是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过个正常人的日子,为什么你要闯进我生活里,让我知道你们的存在啊!让我平平淡淡的做个无知的人类有那么难吗?!”说着说着,祝童童蹲下身子埋着头哭的梨花带雨。
一直以来秋风驭的存在对祝童童来说就像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抵着她的头顶,每次秋风驭的出现都让这片乌云的雷鸣更加剧烈。她不是不想以轻松的心态面对这一切,可对她来说秋风驭所代表的世界实在太过遥远了,她想忽略秋风驭的身份与他轻松的对话,可她做不到,她心底那最后一层湖泊上的薄冰随着她的吐槽融化,露出了冰面下的汹涌浪花。
秋风驭哑口无言,他能够理解祝童童的心情,这种世界观被颠覆后的心情几乎会出现在所有知晓他们存在的智慧生命身上。秋风驭在祝童童身边蹲下,他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背上,安慰道:“好了,别不开心了,我这次来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又给我送礼物……”祝童童微微抬头看着秋风驭,她撇着嘴委屈巴巴的吐槽着:“不是莫名其妙的带我到处穿越就是给我送礼物,前几天那棵圣诞树也是你送的,你到底要干嘛呀,成天骚扰我!哼,这次打死我也不要了!上次送我圣诞树就把我送到医院里去了!”说着她抹了一把眼泪,扯过秋风驭的衣角擤了擤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