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章说到,赵成带着唐子畏,芷萱两个孩子,一路躲避许、钱二鬼的追杀。又在昨夜的战斗中身负重伤,流了不少血,身体虚弱,拼死闯出八卦林,一路向北。唐子畏轻功攀峭壁,赵成茅舍屋前吟诗,却听得一器宇轩昂之话音。
赵成仰天大笑:“福建邵武知县袁公崇焕安在?”那个器宇轩昂的声音又答道:“正是本官!”说罢,从茅舍屋中缓缓踱出,道:“今但择良将守之,必无他虑!”芷萱和唐子畏抬头看了看这位中年官员,见他身材不高,面如冠玉,形如猱,其貌不扬却心怀天下,文采斐然,武艺超群,赵成与袁崇焕互相三叩首,袁崇焕便邀赵成带着两个孩子进屋一叙。,袁崇焕缓缓说道:“本官姓袁,双名崇焕,字元素,今年三十有七。本官乃广东东莞石碣镇人氏,儿时便去了广西梧州藤县。去年才中三甲第四十名,吾皇赐本官同进士出身,授予本官福建邵武知县之职,本官正要去上任,赶巧途径此地拜访一位老友。”唐子畏听了,心想:“常听爹爹说,我也是生于辽东半岛,祖贯山东登州府人氏,祖父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辽东大侠唐远山。只是三岁那年,父亲因杀死朝中一个臭名昭著的大奸臣,不得不举家出逃,朝中各路大员轮番快车快马护送,这才一路到了南边的广东广州城内,父亲大人弃武从文,做起了大生意,这才白手起家,成为了广府城内第一大户人家。看来这位大人与我正是同乡。”芷萱也一怔,暗自心想“莫非这位大人正是本家三舅崇焕公”袁崇焕又娓娓道来:“本官自幼遍读唐诗宋词,经国策论。十五年前乡试考中举人之时,这位赵大人正是本官的主考官。本官为此还曾特地跑回故里,呼朋唤友,吟诗作对,人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乃人生四大喜事,此话一点不假,今日就占了两件!中举后,直至中进士,已经是十三年的光景了。其间,本官四处游历,与友纵论山川形胜、兵革战阵之事。现在在西岳华山驻足,正是应一位老友之邀。”说罢,看了看身旁的唐子畏:“依本官所见,这位相公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是块读书、习武的好料,不如在本官府中谋个差事当当,与本官一同读书习武,报效国家如何?相公,你叫什么名字”唐子畏听到了袁崇焕这一番话,立马羞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起来,忸怩不安:“我姓唐,双名子畏,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唐斩之子。”袁崇焕听了之后,笑着摸了摸唐子畏的脑袋,又看了看赵成:“本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唐大侠之子,真乃忠良之后,也难怪本官看他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不似凡夫俗子呢!”袁崇焕对唐子畏道:“今日裤穿窿,终须有日龙穿凤。”唐子畏见袁崇焕与自己心灵相通,又听到了久违的如父亲一般鼓励自己的话,心生感激之情。赵成也对唐子畏说道:“子畏啊,你乃是忠良之后,依我看,你不如拜袁大人为师,这样你就不必再像现在一样东躲西藏了,长大后你定能跟随袁大人建功立业,光复我大明大好河山!”唐子畏用清脆的嗓音回答道:“好!子畏长大后,要做国之栋梁!愿乘长风破万里浪!仿宗悫,效魏尚,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自古英雄出少年!”赵成大笑道:“有志气,真不愧本官冒死搭救忠良之子!那你就耍几招几式让大伙儿开开眼界吧!”于是,唐子畏便在这一片空地之上使起了自己自幼独创的轻功——秋雨点落枫。赵成、袁崇焕、芷萱都拍手称快道:“妙绝!真乃超凡脱俗!”
袁崇焕又上下打量起了芷萱:“这位姑娘,怎么如此似吾妹慧芝”芷萱一怔:“大人莫不是芷萱本家三舅崇焕公芷萱时候常听母亲说起过你。只是,先考先妣都已过世了,四年前芷萱才被人贩子掳走卖到了集市上,唐斩唐老爷和贺夫人好心,收留了芷萱,芷萱就一直在唐府伺候他们家公子,就是世上最好的唐子畏唐少爷。没想到,几天前,唐家竟然……竟然惨遭灭门……”说到这里,芷萱的眼泪汨汨地流了下来。唐子畏连忙安慰起了芷萱:“芷萱姐姐,你不要太伤心了。听你说过,你原来也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芷萱其实也并不是你本来的名字,对不对”袁崇焕也道:“是啊,汝母曾对本官说过,汝闺名梦霑。哼,奸贼当道,民不聊生,朝廷的狗官们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如同赵大人一样的忠良之臣屈指可数。尤其是单逸凡和罗天琛两条阉狗,干了不知多少残害黎庶,欺男霸女,亲佞远贤,怙恶不悛的勾当,大明王朝已经被这两颗老鼠屎给搅浑了。我袁崇焕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定要亲手用我这条钢鞭打碎两条阉狗的狗头!梦霑,汝父汝母皆因反抗阉党,不幸罹难,本官这次回到家乡,其实也是为了安葬汝父汝母,本官舍命从京师秘密运回汝父汝母的遗骨,同两位族兄,江湖上人称天池钓叟的袁士云,天池怪侠袁士霄一同护送回了东莞石龙镇,两位叔父此番也放弃了在室外隐居的生活,皆已投笔从戎,投入了京师姜龙将军的麾下。话说姜将军也是一位虚怀若谷的忠义之士。官拜登州卫指挥佥事、蓟州总兵,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本官愿与姜龙将军结为同盟,为国效力,绝不再纸上谈兵!本官要继续升任,就算是辽东野猪皮的八旗兵,本官也要与其硬碰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毛文龙那厮,为人胆怕事,贪生怕死,贪财好色,听说最近还擅开海关,私通倭寇,大明王朝正是因为这样的渣滓太多才一天不如一天,岌岌可危。本官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总有一天,本官要取他项上首级,斩了这无耻人,再劝陛下亲贤臣,远人,则大明王朝之兴隆,可计日而待也!倘当今圣上能给微臣便宜行事之权,五年而辽东外患可平,全辽可复!也告慰汝父“仁义大刀”美强公,贤妹“刀马旦”慧芝在天之灵!只恨汝家传宝刀鬼头大刀如今已被单贼所得,宝刀若有灵,夜半三更须斩单逸凡之头!”说着,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口倚天碧血剑,那口倚天碧血剑,果是一口好剑,削铁如泥,吹毛得过,乃无数英烈鲜血染就其锋芒,铸就其精华。“这口剑不是父亲大人的收藏品吗?什么时候到了袁大人手中”唐子畏的脑袋瓜百思不得其解。袁崇焕又掣出腰间的虎眼竹节鞭,使得铮铮有声,袁崇焕狠狠地转了一圈虎眼竹节鞭的血槽口,只听“仓啷啷”一声清脆悦耳的脆响,再朝房檐一指,大喝一声:“破!”,茅舍屋的门框便应声而碎。原来,这把虎眼竹节鞭,看起来像是根棍子。没有刀刃,只有不算锐利的钝尖和四条弯弯曲曲的棱线。挥舞的时候,不如刀剑的杀伤力大。也不能像有刀刃的剑一般,能轻易割掉东西。主要用法,只有大力地冲撞,使劲地砸而已。这样的武器,没有锋利的一面,也不如刀枪可以直接伤到人体。它是作为一个防守型的武器而存在的。但并非没杀伤性的武器,就不是好武器。它旨在能找出对方兵器的弱点,将以俘之。就像袁崇焕平日里破案时,只要找出案件的破绽,就能找到最后的凶犯。他的武器也是如此,两人交锋时,找到对方兵器的弱点。就可以展开反击,最后获得胜利。
听到这番壮怀激烈之言,芷萱和唐子畏一齐跪倒在地:“师父!”“舅舅!”两个孩子一齐流泪,长跪不起。袁崇焕也从未受过此番顶礼膜拜,连忙要扶起两个孩子。芷萱起来了,唐子畏却怎么也不肯起来,硬是要向袁崇焕磕了头起来。唐子畏心想:“此后,不管是对袁崇焕师父还是芷萱姐姐,都要做到完全地尊敬,说一不二,爹爹那句“众生平等,礼尚往来””果然是没错的。”
这段日子,赵成与袁崇焕带着两个孩子同住在这茅屋之中。茅屋虽然简陋,但四周风景优美,清新怡人,四人在这里生活的是其乐融融。唐子畏跟随袁崇焕,赵成两位前辈读书习武,四人如同家人般在华山患难与共,无微不至地互相照顾着。又有喜欢的女孩芷萱作伴,这时候所过的,可以说是唐子畏一生中十分温馨的日子了。如此过了十多天,这一日赵成因京城公事告急,为驿站公差所传唤,袁崇焕读书累了,正在午睡。赵成临走之前嘱托两个孩子好好练功,千万别去山里头,怕遇到毒虫猛兽。赵成离开之后,两个孩子果然听话,这几天在房间里互相讲了几个故事,又玩捉迷藏,未曾踏出屋门半步。
这一日,唐子畏玩性大发,又想在唐府中一样和芷萱玩“扮家家酒”的游戏,于是两个孩子找了些碗筷,把泥土和书本当做饭菜。芷萱说:“少爷,您在这里盖好咱们结婚要住的房子,奴家去煮饭给相公您吃。”所谓盖房子,不过是用泥巴和沙子堆沙城堡,而煮饭则不过是是去树林里摘些野菜野果洗来吃。
芷萱去了好一会儿,久久不见回来,唐子畏心急如焚,大喊:“芷萱!梦霑姐姐!你在哪里!”却无人应答,唐子畏一下子想起赵成伯伯的话,怕芷萱真遇到了什么狼虫虎豹。急忙取下墙上挂着的父亲唐斩准备传给自己和芷萱的紫花双剑——清风剑和倚天剑,冲出了茅舍屋。
欲知芷萱去向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