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时候，林茂是被疼醒的。
闹钟还没响，时间也才刚刚过五点。
“要喝点儿水么？”
冽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费力地扭头看过去，就见一张毛茸茸的脸上，那双剔透的蓝眸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喝。”林茂一张嘴，就被自己沙哑到不行的声音吓到了，他愣了几秒，才又接着道，“你能不能把我扶起来，我使不上力气。”
冽岚二话没说，迅速恢复了人形。
他先是将枕头竖起，扶着林茂靠坐在上面。然后又倒了杯凉白开，用妖力将水加热到一个正适合喝的温度。
“谢了。”林茂不敢喝得太猛，一口一口地抿了半天。
“我今天要请假。”喝完，他捧着水杯犹豫了片刻，道，“你等下儿帮我把盛叫过来。”
冽岚本来正愁自己还没找到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让林茂留下，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选择请假。
他一颗心踏实落地，忙不迭地点头：“我等下就去找他，再过一会儿他也差不多该起床了！”
“嗯，谢了。”林茂颤抖着胳膊拿过自己手机，“我先给班主任和莉莉安发个消息。”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冽岚打开房门，变回狗狗模样，一路跑准备去找林盛。林爷爷这时候已经醒了，正在院里浇花儿。见冽岚跟个毛球儿似的跑出来，她笑了笑，招呼道：“兰兰早啊！”
“汪！”
冽岚十分不要脸地叫了一嗓子当回应，奶声奶气把林爷爷逗得哈哈直笑。
“我的演技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呢！”
不知怎的，他居然还冒出了一丢丢淡淡的自豪感。
到了林盛房间前，冽岚抬起两个前爪，对着房门使劲儿挠了一通。
“大清早的……疯了啊你！”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从里面打开，冽岚没有防备，“噗通”一下儿面朝前摔了进去。
“怎么？过来给我表演狗吃屎啊？”林盛显然还没睡醒，看着他这副惨样儿，故意挑衅道。
冽岚没时间理他，转身关上门，对林盛道：“林茂不舒服，叫你过去一趟。”
“我哥？”林盛顿时清醒了几分，他二话没说，迅速跑了出去。
“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一进屋，他就看见了林茂那白得不正常的脸色。
“脑袋疼，昨晚睡得不是特别好。”林茂蔫蔫儿地道，“我想休息一天，你等会儿帮我和妈妈他们说一声，我就不起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林盛坐到床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也不怎么烫，应该不是发烧吧？”
“没有。”林茂道，“就是缺觉，很困。”
“你昨天到底干嘛去了？”林盛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这么累？”
“我的亲弟弟，你一定要在哥哥我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的时候问这么多问题吗？”林茂苦笑，“求放过啊——”
他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林盛顿了顿，把满肚子疑问憋了回去。
“那行吧，剩下的等你好了再说。”他道，“你想吃点儿什么？我给你送进来。”
“随便什么都行。”林茂笑笑，“谢谢我的亲弟弟啊！”
林盛白他一眼：“老实躺着吧你！我先去找点儿药给你，你看看吃哪个合适。”
估计林盛一出去就把自己不舒服的消息嚷嚷了一遍。
短短十分钟，家里人进来了个遍。
林茂全都应付着过去，在林盛把早饭端进来时，总算重新获得了安静。
“趁着粥还是热的，你赶紧吃。”
见林茂瘫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冽岚催促道：“用不用我喂你？”
“……谢谢不用了。”林茂打了个寒颤，“光是想想那画面我就要饱了。”
“……那你可真是错过了一个万人羡慕的好机会！”冽岚狠狠瞪他一眼。
即使浑身酸疼无力，但林茂也确实早就饿了。冽岚将他平时用的懒人桌搬到床上，然后把早饭放到上面，还特意将勺子纸巾放到林茂手边，可谓是照顾得具体又周到。
填饱肚子，林茂感觉好了不少，虽然行动不方便，但他也不怎么困。躺了会儿觉得睡不着，就又找了课本来看。冽岚也没有再吵他，趴在床边缩成一团，静静陪着。
看了一会儿书，林茂突然道：“冽岚啊。”
冽岚立刻坐起来：“怎么了？”
“……”即使对着的是张狗脸，林茂也能从那上面看出一丝紧张。
他不由轻笑出声，将课本合上放到了一旁。
“你不用这么担心，愧疚什么的就更别有。”林茂伸手捏住冽岚的耳朵揉了揉，“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和别人无关。我完全接受、也愿意承担作出决定后的结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冽岚过了挺长时间之后，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现在确实很不舒服，也需要你的帮忙和照顾。”林茂继续说，“但你不要带着什么内疚啊自责啊之类的心情帮我。我们是朋友，理应就该互相帮助，你突然跟伺候老爷似的这么对我，我很不适应啊……”
“你这人怎么老喜欢和别人反着？我这么尽心尽力得照顾你，你反而还不舒服？”冽岚突然变回了人形，坐在地板上，脸搭在床边。他平日里总带着寒意的眸子里难得浮现出了暖意，配合着那剔透的亮度，美得仿佛可以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是呗。”林茂懒洋洋地点头，“我就这臭毛病，受不了别人对我太好，尤其是那种心翼翼的好。别扭！”
“破事儿多。”冽岚咂咂舌，起身也躺到了床上。
“我靠！”林茂惊叫一声，“你这衣服脏不脏啊就直接躺我床！”
“听不见听不见！”冽岚滚了两下儿，满足道，“别看你这屋不大，床到是宽敞得很！化成人形伸几个懒腰，简直舒服到爆！”
“因为时候我是和林盛一起睡嘛。”林茂说，“我爷爷有先见之明，特意给我们买了这张大床。后来我俩分开住，这床就留给我了。”
冽岚随口问了句：“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分着住的？”
“大概……”林茂仔细回忆着，“从我上初中开始吧？其实也是我妈的建议，说孩子慢慢长大了，多多少少也需要自己的空间。所以就把我爸那间书房给改……”
说着说着，他突然神色一变，猛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