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怡,你刚才在跟谁说话的?我好像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在公开场合,包括林少文的面前,林铃还是叫我李雪怡。
“涛啊,我的同学,不过现在好像已经决定辍学了。对了,过年的时候他不是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吗?你忘啦?还一起溜冰一起疯的。”
“忘了。”简洁明了的一语就把涛打入可被遗忘者的黑名单内,林铃下了断言之后才接着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脑细胞去记住一个猥琐男的模样。而且还是只醉猫。”
林铃的批评甚为辛辣,如果涛听到自己在一个大美女的心目中的形象差到如此的地步,也许会郁闷到吐血自杀的境地吧。
“呵呵~~涛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劲,他现在也不错了,还混到了什么什么的经理当,你看他坐的车,都是奔驰的哎!”
“嗤,那又如何?”林铃仍然不屑一顾,而被我无心撞伤的林少文这时候已经恢复少许,但是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如果头发也乱蓬蓬的话,那就活像一个酗酒过度的糟老头了。
“咳咳。”我干咳两声以掩饰住自己的笑意,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笑,尤其是这祸还是我闯出来的。
“舒服一点了吗?”我问道,林少文为了充好汉,硬是摆手称没事。
“雪怡,下午你想去哪儿玩?”林少文说话鼻音甚重,
“下午想去学校玩老师。”
“玩谁?”
“我下午想去上课了。再不上课,我就要跟涛一样,要被老师踢出校门了,到时候,我肯定要被我老爸打死,再被我老妈扫地出门。”我解释道。
“那家伙被开除了吗?真是太……”林少文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却被我瞪了一眼后把后面半截话吞入肚中。
“……太不幸了。”林铃接下去说道,这么说还不错,涛的确是太不幸了。
“学校把他踢到了社会上,真是社会的不幸。”林铃话锋一转,仍然那么辛辣讥讽。
“晕,你们干吗总是对他如此偏见啊?韩涛他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家里本来就不富裕,爸爸又得了癌症,反正总之不是很好过就对了。”
林少文闭了嘴,没说什么,跑去开车。林铃嘴里嘟哝着:“比他不幸的人多的去了,也没几个颓废成那样的。”
“林铃……”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行了吧?”林铃耸耸肩说道,林少文则打开了车门,迎接我们上车。
“我想,去学校的话,再坐你的车,就不太好了。”我临到车门口,突然觉悟过来,宛然拒绝道。
“为什么?这有什么不好的?”林少文愕然不解。
“我现在这种情况,再让你送,会惹出麻烦来。”我表达的相当委婉,但是我知道,我的这种表达肯定让林少文产生了另外一种不必要的误会。我没有想去纠正的意思,总之,他愿意如何误会我都不能去纠正,越纠正误会越严重,毕竟,我还没做好摊牌的思想准备。
林铃倒是很理解我,也没有误会我话语中的意思,帮我说道:“那么,就这样吧,哥,你公司事多,先回公司处理吧~我陪着薛义就行了。啊~对了,薛义,干脆这样吧~今天下午我陪你上课。嘻嘻~~早就想这么做了,一直没有机会。”
“你?你这么一个大美女到我们学校去,那还不被那些男人给吃了啊。”我本想拒绝,不想多事。
“你都没事,你还怕我有事?”林铃笑嘻嘻地道,不过这话明显不是说给我听的。
我看了看林少文,觉得自己还是同意的比较好。于是点了点头,林铃雀跃着挽着我的胳膊,把头歪在我的肩膀上。
大概林少文也觉得有他的老妹在旁边陪伴我他会比较放心,因此也同意了林铃的建议,把头伸出车窗外,千叮咛、万嘱咐着,什么心安全,陌生人的话不要搭理等等,简直把我们当成了还没长大的孩子。
直到看出我脸上已经不耐烦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看着他那漂亮的汽车渐行渐远,我吐了吐舌头,对林铃抱怨道:“我的妈啊,他简直比我妈妈还罗嗦,真佩服你,在他的罗嗦下,你还能长得这么漂亮。”
“嘻嘻,我可以理解成这是你对我献殷勤的一种方式吗?”林铃紧紧地挽着我的手,高耸的胸不断地挤压着我的胳膊,可惜的是,我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心如鹿般乱闯乱撞的怪异感觉了。
“脑袋在你身上,自然只能随你怎么想咯。”的确不是故意拍的林铃马屁,不过既然拍都拍了,不如承认算了,每个女孩子都喜欢听别人的赞美,现在,连我自己都是这样了。
“这就是我们家族的光荣传统了,一旦爱上某个人,就笃定终生了。”
“那……林少文和萧……”
“除非是对方先绝情。”林铃仿佛知道我想说什么似的,先于我的问题而把答案告诉我了。
“哦。”我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也是这样的哦!”林铃一手挽着我,一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我一边坐进出租车内,一边说道:“坐什么出租嘛!浪费钱,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哥开车载我们去呢!”
“不一样嘛~我付钱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怎么?还没进我们家门,就开始要管我们家的帐了?”林铃说的话总是能让大象羞愤的自杀。
“晕,我什么时候要进你们家门了?”说这话时,我只是在想自己这种身体,怎么可能嫁到林家去,然而林铃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怎么不进我们家?你得‘入赘’过来。”
“砰”脑袋撞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把出租车司机心疼个半死。我真是快要被林铃这个丫头气死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女的,大概有40多岁了,等我和林铃都上车之后,一边起步一边问道:“两位姐去哪儿?”
虽然我已经不是,但是她还是叫我姐,我总算对今天的装扮有了一点点的信心,去了学校应该不会被识破的,这下我就放心了,恩,真的放心了。
“h……是h大学吧?”林铃开口说道,说一半又转头问我。
我点点头,对着司机说道:“司机,麻烦你,h大学。”
“好。”司机也没有听出我的声音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柔和一点,即使没了以前的动听,也不容易被人认出不是女生的声音。
越做的仔细,就越感到自己可悲。这……这叫什么事啊?本是男人却因为家族原因变成女人,要女扮男装。现在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总算变回来了,却还是要男扮女装欺骗众人。我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职业骗子了。从到大,妈妈都告诉我别当骗子,骗子骗到最后,连自己也被骗了。我现在欺骗众人,是不是同时也在欺骗自己自己的心呢?我心中一阵寒意。
可是我旁边的林铃却没什么担心和奇怪的感觉,看着她随着车里收音机放出的流行歌曲哼哼着的模样,真的是不知道他把我看成是他的什么了。
如果说她把我当成了男朋友,可是,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这样的男朋友?比女人还女人的男朋友?又有哪个女人会帮自己的男朋友化女妆的?
如果说她只是当我是普通朋友,那为什么明知我是男生,干吗还要对我表现出很有意思的样子?干吗要上我这个男生的床?还那么亲昵?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这样随便的女生,反正我知道林铃不是这种女生。
林铃的行事风格真的让我原本就不甚发达的逻辑思维更加混乱了,想来想去也理不清什么头绪,脑袋里面就像一团糨糊,哎~~自己实在是笨得有一套啊。真是羡慕姜天翼的头脑,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
对了,刚才林铃还说,这是他们家族的优良血统?汗一个……如果林少文也跟林铃一个样的话,我大概也只有躲到月球上去陪嫦娥姐姐喂白兔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非常严重。恩,关于林少文的……
如果……(以下情节纯属雪怡猜想,如以后发展有所雷同,请用板砖砸死作者)
我自己的情况变成了这样,林少文的不断追求又迫得我要那样,问题是我又不能那样。这样、那样的,快把我逼疯了,所以我决定,要在今天,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毫不夸张地告诉林少文。
“林少文。”我不顾秘书的阻拦冲进林少文的办公室,林少文正在跟下属们开会。
“怎么了?”林少文手里拿着文件夹,站在一张图纸旁边,一脸愕然地看着我。
“你…呃…你有空吗?我们出来谈谈好吗?”我见到有那么多人在,有些胆怯了。
“有…有的,雪怡,对你我什么时候都有空。”林少文深情的说道。听到这样的话,与会者不约而同地给出了解的神色,收拾桌上的文件,准备撤出会场。
“不用,你们接着讨论,我出去一会儿,过一会回来。”林少文制止了他们,拉着我,走出公司,找了家很有情调的咖啡厅。
“什么事,说吧。”特地找了一件隔音的包间坐定之后上了一杯蓝山和一杯卡布契诺之后,林少文问道。
卡布契诺喝进嘴里的感觉不如黄山毛峰来的让我舒服,我突然怀念起上次姜天翼带我去的茶社了。
抿了一口咖啡之后,我说道:“其实,有一个秘密藏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没跟你说。”
“既然是秘密了,那自然随便告诉别人,不过,看样子你是打算告诉我了,是不再当我是别人了吗?”林少文说话温文尔雅,然而话语中却掩饰不住开心。
“其实,其实是一直没敢跟你说。”
“那到底是什么事没敢告诉我呢?”林少文脸上仍然荡漾着笑意。
“其实,其实…其实我是个男人。”我很忐忑,一点也不敢用眼睛瞧他,因此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噗嗤~~”林少文却一下笑了出来,说道:“这就是你的秘密吗?哈哈,呵呵~~你还真幽默哩,是不是跟我老妹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学会她的恶作剧了?”
“不…哎……不是的啊!我是……”
“你要是真的男人,那么,世界上绝大部分女人都要去自杀了。”
“哎?为什么?”我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这个‘男人’,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女人都漂亮。她们如果知道你是男人的话,不去自杀才怪呢!”林少文是在恭维我,至少他自己觉得是在恭维我,可是,实际上,他说出来的却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
“你难道就是为了跟我开这个玩笑而把我从办公室拖到这儿来的吗?”
“不…不是啊,我是真的……我真的是,你不相信吗?那么……把手伸出来!”我有些着急了,这年头,说谎话的被人看成是耶稣,说真话的却被人看成是皮诺曹。
林少文乖乖地把手伸给我,被我握住的时候,还颤抖了一下。
我捉着林少文的手,同时身子前倾,把他的手,向我的胸口凑去。林少文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挣扎着想要抽回手。
“别乱动!”我喝道,乘林少文一呆之际,将他的手按在了我的胸口上。
“……”林少文被石化了。我也默然不语,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数秒钟之后,林少文仍然不动如山。不过原本如西瓜蜜汁般红润的脸颊变得逐渐苍白起来。
“现在相信了吧?”我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问他道。
他煞白的脸表现得尽是难以置信,放在我胸口的手现在不需要我的导引了,他自己不断地在我的身上来回摸索,希望可以找到一处突起的……哪怕不是山峦就算是土包也是好的。
可是……一马平川的他肯定相当的失望,透过薄薄的毛衣,他甚至可以摸清楚我的肋骨。
林少文终于缩回了手,瘫坐在椅子上,过了半晌,才问道:“你……你……一直都是……男……是为了欺骗我吗?”
我摇了摇头。
林少文显然以为我摇头是回答他后一句话而非前一句,问道:“那是为什么?”
“你不要再问了,我没办法解释清楚,因为到现在,连我都还很糊涂。”
“可是……不对啊,我记得明明……有个时候我明明记得你是……”林少文现在的表达,总是词不达意。
“那时候我的确是。”幸亏我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可是,这样反而把林少文弄得更加的糊涂了,他不知所措。
“简单点说吧,我本来是女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莫名其妙的就变回了男生。”我决定还是只说一半的事实,因为全部的事实想必他不会接受,也不知道如何去接受,还是只说一半事实比较好。
“……”林少文无语。
“所以说,你不能爱我,也不要爱我了。茕盈姐是个好人。”我一说,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的会流下来。
“不……我不要。”林少文慌乱的脸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话、还是因为我的眼泪而变得坚强起来。
“为什么,我现在已经变成男人了啊!”
“我说我不要,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刚才看到你哭,我突然明白过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这个喜欢是不会变的,曾经、现在、以后,都不会!这个……可是我们家族的优良传统!!”林少文想把我抱在怀里,可是身为男人的我,本能的不允许同样是男人的他对我做这样的事,于是推开。
“我是男人啊,你也是!难道你可以接受同性之间的爱……?”我没说把那个专属名词说的那么直白,不过林少文肯定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我不能。”
“那你……”
“我找办法帮你变回去。变回原来的你。”林少文听信了我一般的真实,天真的说道。
“那……那要是变不回去呢?”我说道。
“那我就想办法把自己变成女生来爱你!”林少文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且,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男子汉。
恶寒……
恶寒……
“不要做梦了!”我大叫。
“喂!”我被碰了一下,如触了电般弹跳了起来,头却撞上了出租车的车顶。
我环顾了四周,原来自己还在出租车里,不过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刚才坐在车里发呆时的幻想,现在感觉还是有些后怕,如果我真的对林少文袒露真相的话,林少文说不定真的会跟我想象的一样,把自己送到韩国变成美女后再回来找我。
“喂……,你打算在里面住一辈子吗?”
打开的车门,叉着腰的细巧双手,曼妙的身材,清脆的声音,虽然坐在车里看不到她的脸,却仍然知道她就是林铃。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跟司机大姐说抱歉,一边钻出了车子。
“你想什么东西想的那么出神?简直就到了灵魂出窍的地步了。是不是神游天外了?”
“你升仙说看多了吧?我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啊!”
“到你学校了哦!”林铃指了指她的右边,h大学的金字招牌闪亮地挂在她的身旁。
“真的要跟我去上课吗?”
“恩,我们家族的优良传统,一旦决定,义无返顾!”林铃豪气干云地挽上我的胳膊,跨进校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