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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英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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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鹞子山又名昏地山,十年前飞禽走兽众多,山中多猎户,后来朝廷派兵圈地,山兽渐渐消亡,猎户为求生计伙同起来落草为寇,一度达到百人,为祸百姓。

    三年前,时任驻军将军杨言敢用计诱使山匪倾巢出动,进而灭之,囚龙大王被杨将军亲手砍了脑袋,山匪死伤大半,少许侥幸逃脱着,仗着对大山熟悉,躲入深山。

    后来有一江湖恶人,自称兵家弃徒,五境武夫的底子,入山收拢侥幸不死的山匪,自立大当家。

    吃过大亏,山匪长了记性,与军伍为邻外出打秋风更为小心翼翼,新当家的是个小有头脑的人物,善于利用山匪比军队更为熟悉地形的优势,逍遥自在了几年,期间甚至顺利突破武道桎梏,成就六境小宗师境地。

    三当家的原本和一众兄弟一样,对新来的大当家仰慕的很,这些年抢掠的次数少了很多,不过每每出击必有所获。

    也许大当家真像他自己说的,出身兵家名门,手上有些性命官司,却没有囚龙大王那般滥杀无辜的暴虐性子,行来过往的外乡人或是涪陵本地行脚商人,运气不好撞上山大王的队伍,一般损失些钱财受些皮肉苦楚,无性命之忧。

    等到那日坐在大石头上教他们唱山歌的青衫小公子出现,身为三当家的大胡子丰大勇三观被蹂躏稀碎,学会了一首老邻居的军歌,还记下了据说是读书人都认可的好句子,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种地和锄草。

    没法子,不能不记住,平日里顶厉害的大哥,像条狗一样当着众兄弟的面给大石头上躺着的不知从何处来的恶鬼不断磕头,叫满了一千声:“爷爷,孙子错了”,冲击力太强。

    青衫小爷觉得满意,一个眼神丢下来,那位一直瞧不出深浅的老马夫一掌打在大当家的脑门上,命还在,废了武功,栓在他心爱的红鬃马屁股后,快鞭抽下,任由马儿飞奔而去。

    之后青衫小爷跃下石头,对他们说好好找门活命的手艺,就算是当苦力、做牛马买卖,也不丢人,别人再有钱,也不是天上白白掉下来的,你们抢了,就是欺负人,你们欺负他们,他们没有还手之力,现在我家的奴才欺负你们,你们也没有还手之力,把这份疼放到自己身上,怎样?不太好受吧。

    马车缓缓北进,三十多个大老爷们跪在原地不知所措,那位青衫小爷临走时又说,我的话,你们可以听不进去,可以侥幸想着江湖广阔,大家不过一面之缘,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大不了重新选个带头大哥,继续做那逍遥自在的绺子,行吗?行,只是假如我家老奴发现漫漫长路不小心丢了什么物件回头寻找,将你们串成肉串烤熟了,丢在风筝湖中喂鱼,那我便不会认为他做的欺负人,说不得会叫上两声好。

    等到再看不见那辆从地狱中走出的马车,吓破胆子的山匪们小声合计,终是不敢违背青衫小爷的好言相劝,就地散伙。

    大胡子丰大勇祖上是涪陵城靠卖豆腐为生的市井小民,二十年前大魏京都的那场变故,影响颇深,十来岁的丰大勇一夜间死了爹娘,同宗二叔可怜他,带上鹞子山以打猎为生。

    绺子做不成了,丰大勇就邀上三个涪陵城招财巷子的同乡兄弟,回乡拿回祖宅。

    时过境迁,二十年前的丰家豆腐店上换上招牌,摇身一变成为往来过客吃饭歇脚的招财客栈。

    可能是多年未回乡祭奠,身处祖宅地,没有得到祖灵荫蔽,反而一个大霹雳打在脑袋上。

    不过相别一日,那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太岁就出现在面前,对自己笑。

    丰大勇肚中苦水哇哇的倒流,所谓劫持人质或撒腿逃跑的机会压根没有,拉倒吧,双眼一闭,抹掉脸上的泪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的道:“小的该死,要杀要剐全凭公子爷决断,只是我那三位兄弟,听了公子爷指点,翻然悔悟,诚心改头换面做回本分人,请公子仁德开恩,饶过他们。”

    说完,咣当磕下,身后三人,认清青衫客和他老仆人面首,差点吓尿了裤子,同时下跪,磕头如捣蒜,连连叫饶,祈求宽恕。

    客栈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剧情怎么转的如此之快,那一老一少是何人?

    寻常百姓人家,看不透江湖路。

    “哎呀,这盘鲤鱼肉,味道不错,可惜了呀。”

    奶奶的,不就是盘鲤鱼么,放老子一条生路,兄弟几个给祖宗您到湖里抓一千条,顿顿煮给您吃。

    “三当家的求宽恕,啧啧,破境难圆,覆水难收,我割了你们的耳朵,你们能原谅我么?还是说这么滴,我家那头畜生自随了我,青春年龄憋了一年,今个儿我和家仆就住这了,三当家行行好,就借你们屁股一用,让我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拉车马解解馋?我会请小二哥把马鹏清扫干净,可好?”

    这句话,听着好生耳熟。

    丰大勇心坠冰窖,青衫公子放下筷子,接着笑言:“你看,强势惯了,遇到生死险境,再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朋友给你出头,我曾说过,走了回头路,遭了天谴时千万别怪谁,这理在你,在我,在在座的各位看官,在芸芸众生。说话算数,你等出山,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但扪心自问,是否不聚众劫掠,只仗着蛮力横行霸道就不为匪了?我认为不能这样论道。没人愿意拉你,我拉你一把,我家老奴不使内力,武功也压制与你相当,你们打上一场,赢了,你们大摇大摆的进来,亦能大摇大摆的出去,输了,我也不让你们兑现先前的玩笑话,借你们十年性命,给那唱曲的姐妹当个鞍前马后的仆从,如何?”

    吴英起身,双手揉捏活动筋骨,瞧着跪在地上的丰大勇,越发觉得没出息,吼道:“起来,爷爷给你拔个疮!”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同样是三境,未必不能赢,硬咬牙用手支着尚在打颤的双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抬手说道:“前辈,得罪了。”

    “少他么废话,四个一齐上!”

    江湖斗殴是家常便饭之事,招财客栈开张这几年,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一类的东西砸坏了不知多少张,赢的人趾高气扬跨门而出,输的人鼻青脸肿的挨顿走不说,还得老老实实的照价赔偿,事后掌柜的费上一番心神打理几日,依然开张迎客,不是不想拦着,不敢拦也拦不住,好在买卖不亏本,也就由着杀才们折腾,不曾报过官府。只是像今日这次的景象,无论跑堂小二,还是活了半辈子的老掌柜,都是头回见识。四个壮硕大汉,打家劫舍的好手,齐齐躺在地上,腿档里稀黄一片,竟是被打破了屎包。

    青衫小公子坐车离去,丢下一锭分量足的银子,交代掌柜的帮忙找个好郎中,莫拖出人命来,等这几个混账东西能下床走路,就告诉他们,我留下话,输了就要守我的规矩。

    最后两姐妹谢恩时,那年龄小的妹妹将先母留下的玉簪子送上,不是什么名贵好玉,娃娃让吴英找了块纱布,当着姐两的面认真包好,收入怀中。

    娃娃在姐妹两手心上虚画了个圆圈,说是已用内力在姐妹身上留下护身符咒,四个奴仆敢做害主之事会自动激发,打死他们。

    娃娃没有内力,虚圈便实实在在是个虚圈。

    上善伐谋,强武攻心。

    秋风瑟瑟,草木枯黄,绿水河畔一片萧索,时令将至,用不了多久,涪陵城就可迎来今年第一场大雪。

    白雪洗涤万物,滋养土地,来年,丰收可期。

    孙大公子悠悠醒来,脑袋迷糊,腹部阵阵刀绞钻心疼,记忆停留在与那大胡子恶人比武之时,方才客栈听曲,不知怎的到了这里,却听身后有人言道。

    “醒了?”

    孙公子转身,有一身着青衫小哥坐在马车上,笑看着自己,小哥八九岁的模样,眼中有神韵,长相和自己一般俊逸。

    马车前,一半百马夫倚靠着马匹打瞌睡,孙公子忍着疼,起身稽首,言语充满谢意:“宗文府孙起然,谢过小兄弟出手相助。”

    “别介,孙大哥神功盖世,先前客栈吃饭,小弟躲在远处,目睹孙大哥风采,心神往之。孙大哥侠义心肠,与恶人痛战数回合,虽然两败俱伤,也解了那两位苦命小姐姐的危难,很是英雄啊。”

    娃娃竖起大拇指,嘴角咧的很高。

    吴英眼皮直抖,自从出岛以来,少爷的话比以往多出太多,心性喜好也有所改变,到底怎么了。

    孙公子被娃娃说的更迷糊,还有这档子事,莫非这些年偷看小人书真学会了几成功夫?咋滴自己就没有印象,不大敢确认的问道:“真的吗?”

    “骗你的。”

    绿水长流,一只白色大鸟从天空极速俯冲而下,叼起一尾鱼儿向南飞去。

    孙大公子捂着肚子,好似伤口处更加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