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对洛笭音印象很是深刻。洛笭音是李鑫妈妈轩辕静亲自做精神测评的,当时李鑫被老妈硬是拉过来在一旁观看学习。轩辕静一直想让李鑫学医,可李鑫偏偏选了一门搬砖的专业。对此轩辕静还郁闷了好几天。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非常的匪夷所思。在将近一个小时的心理会话中,对方的表现给人的感觉是不像是精神病患,而是情商智商极高的正常人。但是出于权威部门的鉴定,轩辕静还是给病人办理了a区的入院手续。
李鑫每次到医院来都会有意无意接近这个病人,并试着跟这个病人交流。
“她爬上你们b地块的1塔吊,现在处境非常危险,打电话点名要见你一个人。你赶紧过来做一下心理疏导。”电话那头时不时传来混凝土浇筑巨大的声音。
“妈,b地块不是正在浇筑十二层的梁板混凝土,她是怎么避开医院及工地的安保爬上塔吊的?”
“人命关天,没时间多想,赶紧过来。”轩辕静焦急地说道。
“好,我马上过去。”
……
b地块1塔吊。
李鑫赶到的时候,塔吊下已经站满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孙讯和廖天堙也在其中。
见李鑫过来,轩辕静赶紧迎了上来:“病人,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院里几个心理医师轮流打电话都劝解无果,她现在表示只见你一个人,而且要求你爬上去。”
“爬上去……”李鑫一阵头大。
“李鑫,没想到还真是你。”廖天堙松了一口气。
“靠你了,工地已经报警,救援应该快到了,务必将她稳住。”孙讯拍了拍李鑫的肩膀。
“我尽量……”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通道,李鑫来到塔吊基底,做好一系列安全措施,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看着李鑫越爬越高,轩辕静紧张地张开了嘴巴,手心里都是汗。
没过多久,李鑫便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坐在塔吊的吊臂上。塔吊顶端的风很大,将少女一头靓丽的秀发吹散,宽松的病号服迎风鼓动。
“你来了,李鑫。”洛笭音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精致完美的容颜,黛眉微蹙,琼鼻高挺,如果不是脸色太过苍白,一些当红的影视明星恐怕都无法以之比拟。
“洛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我相信你可以更坚强,我能做些什么帮助你吗?”李鑫眼神充满真诚,慢慢地逼近洛笭音。
“你是个好人。在这个月以来,我能感觉你是真心实意想帮助我走出困境。”洛笭音一脸平静地看着李鑫。
“洛小姐,抑郁不过是情绪上的小感冒,是人都会得小感冒,你现在感受的绝望,并非你内心真正的想法。”
李鑫上前一步,温和地说道:“你可曾想过,当你就这样离开,你的父母亲人朋友们,他们会有多难过,生离死别的痛苦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相信我好吗,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的美好。”
“李鑫,你不用劝我了,我现在非常的清醒。我今天叫你来,是想在临别之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愿意听吗?”
“没问题,洛小姐,你能先下来操作室吗?咱们慢慢聊。”李鑫保持着温和的语气,缓缓地伸出了手。
“如果,我告诉你这世上有鬼,你相信吗?”洛笭音凄然一笑。
“我当然不信,所谓的鬼,只是人臆想出来的,是人内心对于未知事物的一种恐惧,那是心魔,洛小姐,相信我,你只要勇敢地迈过那道坎,一切都会不存在。”
“李鑫,我一直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看来至始至终我都错了,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你都还不愿意相信我吗?”洛笭音秀眉微蹙,表情变得有几分狰狞。
“你们都不相信我,都觉得我有病!都觉得我是个疯子!哈哈哈!真可笑,哪怕到了这时候,我还妄想着你会相信我。可它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而且……就在我们身边!”洛笭音站了起来,凄然地笑道。
“此时此刻,它就萦绕在我的脑中,无时不刻的催促着我跳下去。你知道我真的很爱这个世界,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不是我想死,是它逼我的!”洛笭音眼眶血红,撕心裂肺地吼道。
李鑫心里一紧,他意识到洛笭音的心智已经完全被心魔所蒙惑,此刻她的已经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传统的心理安抚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行,必须改变策略。”李鑫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决定放手一搏。
“洛小姐,既然你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我尊重你的选择,并佩服你的勇气。只是你在临终的最后一刻,能否听一下我最后建议。”李鑫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内心。
轩辕静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说出会激化病人情绪的话来。
廖天堙松下去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你说吧,反正这是我们最后的对话?”洛笭音表情漠然。
“死亡的方式有很多,我实在是想不通像洛小姐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选择这种愚蠢至极的方式。”
“哦,同样是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洛笭音似乎清醒了几分。
“不,当然有区别。你以为跳塔吊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吗?不,那是一个痛苦到极致的过程,看似瞬间解脱,实际漫长而煎熬。”
“无所谓了……总比被这恶鬼无休止的纠缠,来得痛快!”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当你做出这个选择,你会经历些什么?”李鑫严肃地说道:“首先,当你纵身一跃后,你大概会有几秒的时间思考,你会慢慢的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在这个过程中,由于肾上腺会分泌大量肾上腺素,你的大脑会非常清醒,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近,生物本能的求生欲望,会让你产生极端的后悔及恐惧,你的心脏在重力加持下会越跳越快,直至心脏会不堪负荷,感官封闭,整个人处于一种窒息绝望的状态。”
“像你这么漂亮的人一定不希望自己死得很难看吧。让我来告诉你吧,伴随着最后啪的一声巨响,你的身体会如同皮球般,弹起、翻滚、落地,因无法承受地面给的反作用力,你的骨骼会开始折断,内脏破裂,肠胃会被破碎的骨头给刺穿。”
“洛小姐,你玩过切西瓜吗?你的头骨会像西瓜一样炸开,四分五裂,脑浆横流。你乌黑的眼珠会震脱眼眶……”
“你闭嘴,我不要死的那么难看!”
“你给我滚!滚出去我的身体!我不要死,我要好好活着。”似乎被激发了莫种潜在的情绪,洛笭音大声哭叫。之前的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强烈的不甘和抗争的怒火。
李鑫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在全场的注视下,洛笭音抓着李鑫的手,踉跄的下到操作室,紧接着身子一软,倒在李鑫的怀中。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画面。洛笭音右手的无名指上,有一个粉红色的钻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
呜嗷!随着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嚎哭,那钻戒竟然幻化成一蓬黑雾,黑雾逐渐散开,隐约呈现出一张狰狞的老奴面孔,转瞬间,消散在虚空中。
“什么东西!”李鑫惊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