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真没想到本公主混迹后宫十六年,浸淫在阴谋诡计的海洋里长大,今日竟然着了那老头儿的道!”走在层层回廊里的禾云咬牙切齿的说道。
“得了吧,公主。就您还浸淫阴谋诡计?混迹后宫?那是因为您对那些嫔妃们不够成威胁,那是因为没必要对您下手而已,如果不是需要留着您去替大唐和亲,她们中随便的一个低阶水准的人随便略施个小手段都可以瞬间将您挫骨扬灰,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元宝口无遮拦的掰着手指头摇头晃脑的说着,并未察觉禾云已在前面驻足并转身皮笑肉不笑的眼露凶光的看着她,“哎啊~!疼!公主息怒啊!”元宝懊悔自己的行为时已经晚了,惨遭出气筒的命运格局目前看来是无法改变了,欲哭无泪的元宝只能强颜欢笑接受自己的角色设定。
一路向着自己的后院走去,穿过粉色的樱花树从,走过小段石阶巷路来到了一座二层小楼前,楼前金丝楠木门匾上苍劲有力的写了“义安阁”此处便是禾云的闺阁。
“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明天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难而退,让他们知道我义安公主禾云不是软柿子,免得去到东瀛后被人拿捏”禾云回到闺房坐在桌前边喝着茶边说道。元宝捂着红红的耳朵昧心的附和道:“公主威武,公主英明,我等为公主马首是瞻”!
第二日一早鸠山下智带着暗卫澈来到了国公府后院义安阁楼前,丫鬟领着二人入内,一楼入内映入眼帘的便是鸳鸯戏荷的屏风一张。再迈步绕进去则是晶莹剔透的水晶挂珠帘幕。掀开帘幕进去便看见红松木圆桌和三张圆木实心凳应是公主用膳时所用的桌子。登上二楼,右侧是公主闺房,左侧是书房,落地红木镂空雕花折门全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楼下院落里的樱花和蜿蜒的石径小路,樱花树被搭理的很好长的又高又壮,有几支枝叶竟伸到二楼与一楼所链接处的琉璃瓦下,站于二楼小台伸手便可摘下娇艳欲滴的粉色花朵。落地白色云烟纱门帘随风轻舞,两张红木长矮机对头摆放于此,相隔四五米远的距离。其中靠近落地折门的一张桌子旁倚靠了一位少女,不施粉黛,娇艳欲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如布满了星辰,一身白色烟罗飘纱裹胸裙,胸前系一条大红色宽绸彩缎蝴蝶结,外披红色浅云纱罩衣,涂正红色蔻丹的手里拿着一把白色孔雀毛制成的宫扇似有似无的扇着,晚春早上的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门纱,明媚的阳光匍匐在少女的身上,少女正对刚刚入内的二人微笑。
老者先入内,暗卫澈跟随其后进入同时向公主行礼,禾云摆摆手指向空的矮机,鸠山落座于另一空矮机旁的椅靠上,暗卫澈跪于其身后,此二人与公主面对面相坐。老者神态自若,暗卫澈低头屏气凝神似与周围景色混为一体。
禾云手托腮,一副慵懒没睡醒的样子,对着鸠山说道:“夫子,请开始授课吧”。禾云倒是信守承诺称鸠山下智为夫子,只是说完便半睁着瞌睡连连的眼睛全神灌注的看着窗外的风光。
鸠山似是不在乎公主的态度,也似乎是早已猜到公主会是这种敷衍的态度,他并不生气,心平气和的开启了授课内容。他从最基本的内容开始说起,自顾自的讲着。
禾云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看窗外景,打了会瞌睡后发现鸠山根本不为她的不用心而生气,她两眼一转竟命元宝拿了准备好的小米粒,喂起了窗外的鸟儿,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快叫着,吵闹的声音贯穿正座小楼但却并没有影响鸠山,他依旧在讲着,倒是他身后的暗卫看到此种情形暗自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却被老者摇头阻止了。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种互不干涉的状态下虚度了。
午膳鸠山被小斯请到了前厅与国公一起,公主独自在后院用膳。
“这东瀛老头有点意思,我一上午都在玩闹他竟也不生气,之前的那些夫子通常一个上午就摔胡子走人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半点也没有被气到”禾云有点食不知味的说道,感觉今天的饭菜不是很合口,有点吃不下。
“估计他也是来应付皇帝陛下分派的差事吧,只管讲,不管公主您到底有没有学”云宝边給禾云夹了块八宝桂花鱼,边说道。
“有那暗卫在,就不能用之前那些门顶水盆,弹弓打眼的小圈套給鸠山,因为那暗卫必然会护他周全,搞不好咱们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禾云丧气的说:“昨晚想了一宿我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可以整治整治他,哎……”说完禾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元宝此时也有些沮丧,不知该如何是好。
“即使此时无计,不能耐他何,下午也不能让他顺心,继续给他添堵是必然的”禾云给自己打气到。“看他能撑多久,不信气不走他”
午膳结束小憩了片刻,下午的授课开始了。
禾云依旧开小差,拿了丫鬟准备的画本子,吃着蜜饯喝着茶看了起来,看到精彩处竟然还招呼身边的元宝一起分享。
鸠山也似是不在乎公主的举动自顾自的讲着。突然鸠山一改自若神态,竟然面露鄙夷嘲讽的看着禾云用东瀛语说了一句禾云根本听不懂的话,“私は一日一日のことを味わって考えてみたが,むlろその時の勉强にも及ばない”(因为不懂日语,实在不确定这句话到底对不对,请大家凑付看看吧)说完那句话仍旧鄙夷的看着禾云。
禾云先是有些不敢置信那老头儿敢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可想不会是什么好话,八成是在骂她。禾云怒火攻心,脸色有些被气的发红,感觉头上毛发要根根竖立起来,心想着好啊正愁找不到理由收拾你这老头,没想到你却先搞起事情了!她盯着鸠山,咬牙厉声说道:“大胆!你作为一个使节刚才说什么?!居然胆敢侮辱本公主!来人!给我拿下!”
元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有些不知所措,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蹬蹬蹬的楼下守院侍卫已经抽刀进到了屋里,挡在了禾云面前与鸠山对峙。而鸠山身后的暗卫此时亦已将一把刀把上的黑缎缠绕在右手,接着右手顺势握住刀把一把抽出了泛着寒光的武刀护在鸠山身前,只见他缓缓的抬起了头如恶狼捕食般盯着冲上来的侍卫以及侍卫身后的禾云,刀上散发的寒意竟也不及他周身的气势那般让人寒从胆边生。
此时禾云终于看清了那暗卫的眼睛,因碎发遮挡隐约可见两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如鹰眼般锐利的双眼正如死神降临般冷冷的盯着众人盯着她,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禾云竟被看的生出了些许畏意。即使护在公主身前的那些受过训练的侍卫也被澈那凛冽的目光看的寒意从脚边向上慢慢散发开来。但是禾云仍旧要紧牙关强撑,告诉自己不能输了气势,亦不能丢了国公府的脸,大不了鱼死网破,不信那暗卫还能杀了自己!
剑拔弩张之际,事件的始作俑者鸠山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公主殿下,刚刚老朽只是用东瀛语说了一句古语‘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说完这个鸠山止住了笑,严肃而意味深长的继续对着禾云公主道“我用了嘲讽的表情只是希望公主能明白在不久后您即将去到东瀛,如果您不学好东瀛语,那您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连被人笑骂或是诬陷欺负了您都无力反驳,无力为自己辩解,连对方说的是好话还是恶语都分不清楚,您将如何自处?如何自保?”听到此语,禾云仿遭晴天霹雳,一语道醒梦中人,她从震惊到若有所思的看着鸠山及挡在鸠山身前的澈,一语不发。
“公主陛下啊,学东瀛语不只是为了便于沟通,更重要的是为了在陌生的环境中生存下去。老夫言尽于此,学与不学,公主自己思量。今天便到此,老夫明日再来。”说完对着公主行礼,转身便离开了。暗卫澈此时也收了气势,将刀收入刀鞘,松开缠于手上的黑缎,晃眼间消失的不见踪影,再看向窗外时,发现他已跟于鸠山身后向外走去,禾云站在落地折木门窗前看着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