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我独自一人在湖边漫步,如我所料,那个蜥蜴族男人来找我,向我透露了一些西南区情报,有所图是必然的,也大致能猜到,我看似随意的问了,
“有件事我很在意,霜尾草,你们怎么处理的?”
“大部分都运送到了西南区羽族,榨出浆液兑进露酒里,通过商旅卖到那里再把药浆分离提出。”
“这么轻易的告诉我,难道你就不怕我通报国都么?”
“不会的,你自己清楚,我不杀你,不是我不敢杀,而是杀不死你,但是与你随行的三人随时都可能消失。”
“是啊,我被抓住了尾巴,但是你现在不也是同我一样的状况么,蜥蜴王。”
蜥蜴王笑了笑,终于肯漏底给我,上一任蜥蜴王,他的父亲在任时,湿地与羽族两次开战,蜥蜴王连续战败后担心领地被侵夺,主动向羽族求和,私下答应定期奉上药草物资,同时,蜥蜴族的公主,他的妹妹,作为人质被软禁在羽族的领地,但是近期羽族的领地和胃口越来越大,迫于国都和羽族两边的压力,气血攻心的蜥蜴王终是病逝了,在他接手这个位置后,就一直筹划着了结这个状况。
语毕我俩相视而笑,合作成立,我经过西南区时会搞事情让湿地摆脱羽族的胁迫,蜥蜴王与我详谈了西南的局势和战况,我的一位熟人也参与了战事,凭这个熟人的能力和我的不死之躯,蜥蜴王认定我可以做好,救出蜥蜴族公主,他的妹妹,以及从旁协助我的熟人打压羽族的势力,羽族便不能再对湿地构成威胁,合约自然就打破。
至于我能捞到什么好处,如果我在旅途中身陷困境的时候,即便不是旭国,他也会倾尽全力救助我,仅限一次,其次,他手下管理着几支往返各大国贩卖酒水的商队,其中一支商队还与昊国的夜莺有关,他在地图上给我画出了商队的往返路线与驻点,我们在途中任何驻点都能得到优惠半价的补给,遇到棘手的情况可以随时向商队驻点发出信息,该约定在他死之前一直有效,这句承诺对我而言也十分重要,相当于一张极有力的保命底牌,在我遇到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可以搬出来扭转逆境。
“这个给你。”
蜥蜴王撕下了他眼角下最显眼闪耀的一片硬鳞送给我,血淌下来也丝毫不在意,作为交好的象征,是我们在各商队驻点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很漂亮的鳞片,在光照下反射出彩虹一样的颜色,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种精美的东西,想穿个孔做成手链吧,结果弄断了好几个钻条,无奈先把这事放一边,翻看地图研究计划。
第二天一早我叫来三人进行作战会议,说明了一部分情况,黑衣女先将白二人护送到熟人那里支援战事,我则独自潜入羽族腹地与蜥蜴公主接触,确保安全后会带公主逃到约定的地点,由黑衣女接应并把公主护送回湿地,我再去与白几人碰面,作战时间为六天,散会即刻启程,没一会儿黑衣女却把我叫住了,
“你就这么相信他?毫无根据的信任认识不久的人,本身就是愚蠢的事。”
“嘿,你不懂,这属于男人之间的默契,我出发了。”
我混入商队成功潜入守卫严格的羽族主城镇,风之城,花了两天时间,期间使用了白准备的染色剂变更了发色,目前羽族的领地内是双族共存,羽人和牛头人,羽人是带有飞禽类特征的兽人总称,拥有翅膀,身体轻盈可以翱翔天空,牛头人就如字面意思,壮硕的身躯加上夸张的力气,同时还具有不俗的防御力,两个族群加起来的战力,让我的熟人,花敛月,在这次吃了不少苦头。
西南区除了羽族的领地,还有狼族的领地,狼族的领地比较分散,大多在边境,此次狼族在武斗会获胜的物资都暂存在这里还没来得及分配,消息走漏,羽族对狼族发起猛烈的攻势,意图抢夺物资,在国都的时候细读了狼族近年来数场战争的记录,花敛月在战术选择上惯用伏击战,闪电战,很好的契合了狼族潜行和迅捷的特征,每一场战争都是速战速决的胜利,唯独在这里吃了瘪,羽族的总体攻击力很弱,但是狼族没有有效的制空手段,导致羽族可以在天上安全方便的侦察,想利用地形优势打伏击战却遭到了羽人和牛头人的反伏击,闪电战也不适用,羽人群的俯冲攻击很快便能干扰打乱花敛月的阵型编队,牛头人则趁势稳步压进,从战争开始到现在一共发生了大十几次碰撞,狼族一方的战线被逼退一截,如此不利的战争还能顽强抵抗这么久,就如狮心王所说,花敛月是战争的天才,那边的支援就暂时交给聪明伶俐的白。
多方打探后,得知了在风之城中心软禁蜥蜴公主的府邸,紧挨着领主的府邸,负责从露酒中分离提取草浆的就是公主的贴身侍者,我围着府邸前后左右转了好几圈,都有牛头人的守卫,商队的酒会留在门口,共有十几箱,我抽空了一个箱子躲进去,但是没想到牛头人的兵卫会开箱检查,让我着急了半天,好在随机开了几个检查就搬进去,没有查到我在的箱子,运气还行。
几个牛头人把酒搬到厨房后调戏侍女两句,顺便带了几瓶酒离开。
侍女依次打开箱子,我趁机从箱子里钻出来,结果被发现了,我忙冲过去捂住她的嘴,防止她大喊引人过来,接着拿出蜥蜴王的鳞片给她看,
“我来救你们的,别出声。”
总算让她安静下来,但是她的脸色不太好,我稍微询问了公主的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听起来公主的状态很糟糕,长期脱离故乡和人群,无果的思念似乎让公主的心理出了问题。
稍微吃了些东西,侍女领我到公主的房间,她说公主很久没有从房间出来过,推开门是阴暗的房间,窗帘没有拉开,若不是有侍者一直在整理,大概会十分凌乱,公主慵懒的躺在长椅上,仍穿着宽松不整的睡衣,目光无神,手里握着没喝完的半瓶酒,长椅后面有什么东西?一开始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一个站立着的,歪曲模糊的黑色影子,想起来了,我见过这种影子,在画眉身上也延伸出来过,只是这影子没有画眉身上的清晰,我一直没搞清楚这种影子的由来,暂且认为是情绪的外显,别人看不见这影子。
“哪来的人?”
公主注意到我,转过头来质问,
“在下柳千叶,是一介先生,受家兄所托带两位回归。”
“是吗?那不成器的哥哥还记着有我这个妹妹?”
“他一直挂念着你,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回家。”
“救我?别开玩笑了,几年来一封回信都没有,突然之间说什么回家?他算什么东西?”
难办,公主的语气没有一丝浮动,没有发怒,也没有悲伤。
“总之,先说一下逃离的计划。”
“滚出去,我不想听,也不想回去。”
侍女上前劝说了一句,
“现在不是咱任性的时候,公主。”
“我没有任性,是他们先抛弃了我,为求在乱世中苟活,屈于人下,心甘情愿的舍弃了我。”
公主把手中的酒瓶甩向侍女,我伸手接住喝了一口,
“酒不错,他若真有意放弃你,何必拜托我来救你?你又为何还喝着故乡的酒?”
“谁知道呢,大概又找到了我还可以利用的价值。”
超乎想象的悲观啊,日复一日的待在空荡的府里也难怪,要是她多少配合我一点就好了,只得使出杀手锏了,想着手就自觉的摸进上衣口袋,取出一颗糖吃,如料想般引起了公主的注意,
“那是什么?”
我晃了晃糖纸,
“是说这个吗?这个是糖,云国的糖。”
“还有吗?给我一个。”
她从长崎上起身,伸过手朝我讨要,我只好又摸出几颗放到她手心,转身也给了侍女两颗,公主捏起一个四面看了看,学着我的样子撕开糖纸,闭上眼把糖放进嘴里,公主又坐回到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哽咽起来,眼泪淌湿了本就稀薄的睡衣,身后的巨大影子缓缓淡去。
“若是我跟你回去……你能多给我吃一些这个吗?”
“嗯,会给你很多,全部给你。”
公主抹了抹眼泪,眼睛里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好奇怪,我以前吃过的糖不像这样,这么一个的东西……明明甜得发腻……却有着说不出的温软……”
“那,我说下计划……”
我把口袋中剩余的糖全部掏出来,有二十几颗,想了想又拿两颗放回口袋,其他的全给了公主。
讲完后我和侍女退出房间,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让她缓一缓,我和侍女回到厨房,白天从箱子钻出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过,厨房里摆放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工具,
“这些是用来分离提取毒浆的东西?”
侍女点了点头回应,我追问道,
“这个技术你们族人很多都会吗?”
“不是的,提取方法是羽族传授的,咱也是近日内被吩咐来做这些。”
想来是战况开始变得紧张,白那边进展不错,羽族内能用的人大概都调到了前线。
“他们用这毒浆做什么?”
“咱也不知道,咱不敢过问。”
“行吧,你也去休息下,晚上会累些。”
支开了侍女,旁边有一点提取完成的毒浆,我琢磨着要不要喝一口试试,想想果然还是算了吧,就算有抗毒性也不能太放肆,先收起来,忙完了再去研究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