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有很多种,当一个人心灵安详的时候做的一般是甜甜的美梦,也许会梦见躺在亲人的怀里,也许会梦见牵着家人的手,也许会梦见正在与心爱的人洞房花烛
可是当一个人精神一直紧绷着,那个时候无论他有多么疲倦,多么困,可是他一旦躺下,一旦做梦,那他做的一定是个噩梦,也许会梦见自己被人杀害,也许会梦见自己最在乎的人被人杀害,也许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还活着!
这就是噩梦。
燕轻侯做的就是这样的噩梦。
他没有梦见自己被谁杀害,可是他梦见的真的是身边在乎的人一个也没有再活着,从养育自己的师傅,到最爱的紫禾,再到才认识不久的彭家兄弟,又到那个一心想杀自己,为父报仇的泪儿,大哥与紫禾在世间的唯一骨血
“不”
燕轻侯陡然一声大吼,坐了起来。
满头大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然后慢慢变冷,他的目光不由自主一阵清明,“原来只是梦而已。”
他伸手欲搽头上的冷汗,可是手还没动,一阵剧痛便从全身各处传来。
从脑袋,到身体,甚至到脚尖,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处都痛,痛入骨髓,跟着脑子渐渐眩晕,身体不知不觉往后躺下。
躺下的最后时刻似乎依希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开门声,还有一个陌生女子的惊呼声,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次昏迷连燕轻侯不知道有多久,中途似乎隐约的醒过几次,隐约感觉有人在悄悄的说话,在心的喂自己喝米粥,可记忆实在太过模糊,他已经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幻,可有一点他能确认,自己还活着。
因为死人是感觉不到身体疼痛的。
他又醒了,龙涎香的味道吸进鼻子,清清淡淡,让人安宁。
盖在身上的是蚕丝棉被,轻如鸿毛,却又温暖舒适。
从这两样东西燕轻侯便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奢华的地方,这里的主人一定一个不平凡的人。
他慢慢睁开眼睛,印入眼中的是一盏雪亮的波斯琉璃灯,床顶上挂着名贵丝绸制成的华丽流苏,床前摆着一张乌木所制的几,几上除了自己熟悉的龙涎香外,还有一碗冒着青烟的汤药,一碗文火炖的人参米粥。
他目光转动,突然发现这屋子里除了他竟然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长发披肩,腰盈盈一握,身上披着件蝉翼般的薄纱,令她那迷人的酮体若隐若现。
可惜美人背影婀娜,燕轻侯却看不见她的脸。
她聚精会神的站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活着真好,这是燕轻侯醒来的此时的第一感觉,自己还活着,泪儿他们呢?叶凌呢?他无法知道,不过他相信以泪儿的武功没人可以拦住她。
他的目光从新看向窗前那个安静的女子。
看了良久,忽然问道,“这种天气里,穿这么少你不会冷吗?”
“啊”突如其来的声音似乎让女子措手不及,整个人突然一抖,笔也从手上滑落。
回过头惊慌的看着燕轻侯。
好可爱的一个女孩儿,这是燕轻侯的第一感觉。
“燕侯爷你你醒了”
燕轻侯目光一动,“你知道我?”
女子双手不自然的绞在一起,拘谨的点点头。
“是你救我的?”
女子摇头。
“那我为何会躺在这里?”
女子点头,跟着又摇头。
燕轻侯笑了,道,“你很害怕我吗?”
女子摇头。
燕轻侯道,“那为何连话也不敢和我说?”
女子心的低下头,依然不答话。
燕轻侯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终于肯答话了,轻轻抬头道,“我叫”
突然想起什么,叫道,“哎呀”转身推门便走,似一阵风一般。
燕轻侯看的呆住。
屋中没人了,燕轻侯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全身依然酸痛无比,尤其是胸口,当日的那一箭几乎将他身体洞穿,自己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可是更奇迹的是自己受了如此重的伤,竟然还能恢复如初。
不光伤势无大碍,身体再无一丝中毒的痕迹。
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医能有如此手段?是医圣鱼白?还是药王唐伯?
这里的主人又是谁?为何要救我?
一个个问题在他脑中盘旋,却无人为他解答,既然无人为他解答他便不再想。
这便是燕轻侯的本事,对想不通的事绝对不再多想。
脚步声传来,门被忽然推开,一个相貌堂堂,锦衣华服的中年人疾步踏入。
看见这个人,燕轻侯整个人怔住,翻身就想坐起来。
可是还未来得及动作,中年人已经来到他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头,“不要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躺着,好好的躺着。”
燕轻侯看着他,眼中竟然微微湿润。
中年人捻须笑道,“你一定想不到是我吧?”
燕轻侯道,“我当然想不到,当年福州一别,我还以为你已经在哪座海岛上划岛为王了!”
中年人哈哈大笑,“真要划岛为王,又怎么能忘了通知燕大哥你?”
燕轻侯也笑了,”你若真要让我和你去当什么岛中王,我敢保证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我。”
中年人道,“燕大哥还是原来那个燕大哥,没人可以让你在一个地方永远停留!”
古怪的看着他又道,“不过,此次你却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非要在我这里躺上三个月不可。”
燕轻侯苦笑。
中年人面色突然变的凝重,仔细的看着他道,“你为何会得罪了朝廷的人?你可知道,那一箭只差一点便要了你的命?要是偏上半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燕轻侯不答,却反而仔细的看着他。
中年人奇道,“你看什么?认识了我江香玉这么多年莫非此刻反而不认得了?”
燕轻侯突然叹气。道,“你是属蛇的,比我还了两岁,可为何这些年不见,却老了如此之多?耳边连白发都出来了!”
中年人一呆,忍不住伸手摸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