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乜斜一眼冼樾,说:“有人打伤陵城卫生院院长跟护士,我们奉命调查凶手。”
按压下心里的疑惑,冼樾与苏幕子送走他们。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冼樾身体便软了下去,本是冬天,他脑门上却冒着冷汗。
苏幕子见状忙拿起手帕帮他擦脸,冼樾嘴角扯出一抹清冽笑意,他心想,倘若一辈子都能这样多好啊。
他说:“昨天我们走后医院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话是这么说,但是苏幕子心里明白这件事肯定跟叶零露脱不开干系。
上头派出宪兵队来缉拿,证明她人目前是安全的。
这么一想她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
然而陵城并不大,那些人挨个挨个搜查肯定很快能找到叶零露,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担心起来。
见她脸色变幻莫测,冼樾还以为她是害怕的,他说:“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苏幕子说:“冼樾,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医院那里看看。”
“别。”冼樾说:“我们回上海。”他笃定的说。
苏幕子摇头,“我还没找到张念,我不能走。”
冼樾脸上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从苏幕子脸上飞过,他说:“看到你为我担心真好,只是张念未必在医院,就算在医院也未必肯告诉我们,终究是我看错他了,如今变成这样就当买个教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劝我了,与其再次冒险,不如回去想办法,你忘了虎子爹还在等我们回去呢?只要我们潜心研究,说不定能破解这个难题呢?”
冼樾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是含着光的,嘴角含笑的样子让苏幕子永远都记得。
她忽然一笑,说:“冼樾,你说的对,我们这就回上海。”
可能是因为戒严的缘故,陵城去往上海的火车票特别难买,他们在车站等了一天才勉强花高价弄到两张票。
冼樾的身体每况愈下,苏幕子看着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我们知道生活无法重来,你所走的每一步都算数,假若当初苏幕子不执意要来陵城还会出现这事吗?
假若冼樾在来的时候不给张念打电话结果又是如何?
再者说,如果他们当初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事情又将会朝向哪一个方向发展呢?
我们知道生活里没有如果,该发红薯能的事情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发生了。
冼樾坐火车的时候又开始发烧了,这次的体温要比之前高不少。
苏幕子默默盘算回去之后该如何救冼樾。
车子终于抵达上海火车站,苏幕子叫醒趴在桌上睡觉的冼樾,“我们到了,我扶你下车。”
“不要,我自己下。”冼樾刚站起来身体软的差点倒下去,苏幕子连忙扶住他才不至于摔倒。
“哎,我这身体看来不行了。”
“不许你胡说!”苏幕子严肃的说。
五姨娘因病过世,她因自己能力不足,面对五姨娘的病束手无策感到难过,如今身边的人再一次出现那种问题,她竟恨起自己竟不能扭转这乾坤!
许是从未见苏幕子有如此严肃的时刻,冼樾楞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好,我不胡说,不胡说。”
看着她为自己担忧冼樾的心里竟生了几分喜悦,就算此时死去他也不觉得遗憾了。
苏幕子扶着冼樾来到车站外面准备叫黄包车,听到有人在喊她:“苏姐。”
她扭头,恰好看到岑七从对面马路过来,他手中还提着两包东西,“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来这里有事,就你自己?”苏幕子问这话的时候不经意扫了一眼他身后,却是没见萧连晔。
“三爷要我过来送人,刚把人送到火车上,”岑七看了眼冼樾,又问:“苏姐,你是回去吗?正好我现在无事,我送你们吧。”
苏幕子没有推辞,带着冼樾上了他的车。
“苏姐,医院最近忙吗?”岑七兀自话着家常。
“还好。”苏幕子心不在焉的答道。
不见与那个人有关的人她不去想他,可是一旦见到那熟悉的人或事来,那些过往排山倒海般的涌了过来,令她的心闷闷的,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冼主任看起来脸色很差,是生病了吗?”岑七问。
“嗯。”苏幕子回答着,扭头看了一眼冼樾,望着他苍白的脸,她眼神儿又暗了几分。
“苏姐,思柔姐前日里还在念叨你呢,说好久没看到你了,正好难得遇见你,要不要约思柔姐见个面?”岑七一边说一边透着后视镜默默的观察苏幕子。
对于他的说辞,苏幕子一口否决。
岑七见苏幕子脸色不佳,便不再开口专心开起车来。
车子很快抵达同济医院,车门打开,苏幕子从车里下去,顺便扶着冼樾。
岑七忍不住又对苏幕子问:“苏姐,三爷——”
“七,谢谢你。”苏幕子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扶着冼樾朝医院里面走。
岑七悻悻然的收回视线,不满的说:“三爷,别说我没帮你,我已经尽力了,是苏姐压根不想见你嘛。”
“你与他们还有联系?”冼樾问。
这个他们自然就是萧氏二兄弟了。
“没有。”苏幕子回答的坦然。
冼樾盯着苏幕子看,望着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逐渐沉下来,他嘴角勾着一团笑,“也是,跟那种人根本没必要来往。”
苏幕子垂下脑袋,遮去眸底情愫。
“冼主任,你跟苏医生一起回来了。”秋月最先发现冼樾,她走过来打招呼。
冼樾冲她微微一笑:“秋月,医院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秋月打趣道:“冼主任,你怎么不在外面多呆几天啊,瞧,你不在医院这里一切都好着呢。”
冼樾面色一顿,随即笑起来,“那就好。”
苏幕子忙说:“秋月,你带领冼医生去做个检测,我随后就来。”
秋月楞在那里,“冼主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