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一个神的世界!”金发飞扬,碧眼圆睁,帝国年轻的皇帝希尔法五世咆哮道,“我们,本来都是神!”他傲慢的声音在空旷的圆顶中回荡,刺痛了周围各国元首们的耳膜。他忽然抬起手,两眼凝视前方,圆形的巨大会议桌上迅速出现了一头异兽。

    明知那是灵想力汇聚而成的,却依然让坐在桌边的各国元首们惊起一身冷汗,纷纷离座退避,华贵的座椅散乱地倒了一地。

    异兽明明是灵想力汇聚而成,却做到了分毫毕现、栩栩如生的境界。那异兽长着豹子的头颅,人类女性的身体,一双手上利爪鲜亮,附骨而生。它环视四周,眼里竟满是挑衅神色。随后扭身盘下,瞬间又变成了一头体态矫健的豹子,目光眈眈地扫视众人。

    希尔法看着众王狼狈的样子,仰天大笑,不可一世。豹子回到了他的身边,安静地坐了下来。

    “希尔法!”一名老者白色的须发因为激动而颤抖,他怒喝,“你把先祖的约定当成了什么?你把你的帝王遗训又丢到哪里去了?”

    “迂腐!”希尔法冷笑。

    “迂腐?那是先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才领悟的世界真理!你的先辈没有告诉你落神战争让提瓦克大陆付出了怎样惨烈的代价吗?”

    一名浣熊人老者头戴着五彩宝石镶嵌的华贵皇冠,出声问道:“魔素能量的浓度,是以你希尔法帝国首都黑鹰城为中心向外辐射的,你就不担心你的黑鹰城被魔兽夷为废墟?”

    不等希尔法回答,另一名元首就冷声质问:“希尔法每一代帝王都遵守了先祖的誓约,你擅自进行灵想力的复苏,不但背叛了你的国民,更背叛了整个大陆!”

    又有一人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你将成为这片大陆的罪人!”

    “愚不可及!”希尔法勃然大怒,“你们这些愚蠢而迂腐的王!你们也配称王?什么‘沉默契约’,不过是投鼠忌器。这天赐的能力……你们竟然推动整个大陆所有国家一同封禁,现在各国宗教还将灵想力的丧失解释成了什么天罚……哈!将这能力弃之不用的沉默契约,才是对神最大的亵渎!”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的眼中,透着鄙夷、冷漠、嘲弄和唯我独尊的自大。

    “况且,”他缓缓转向所有人,冷峻地说道,“我们希尔法帝国代代相传的除了契约,还有契约背后的耻辱。我的先祖本来就不同意这种反常的做法,是被你们的祖先以武力胁迫的。这种契约,我安德烈斯·奥伯·希尔法绝不会承认!代代先王,都在我梦中出现,向我诉说了他们的遗憾。”

    “罪人?”他又冷笑道,“我将成为这片大陆唯一的王。”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随着“啪”的一声响起,圆桌会议室的周遭一切都变了。仿佛墙纸剥落,又好像灰烬被风吹散,各国的元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真实面貌。这哪里是什么会议室?根本就是一座巨大的钢铁囚笼。

    会议室华丽的拱形穹顶消失不见了,留下了外形几乎一样的囚笼之顶,整座囚笼与会议室的结构几乎相同,只是由精钢条取代了墙壁。没有华丽的窗帷,没有壁画,没有列国徽记,只有一根根精钢铸成的囚笼骨架。

    众王大惊:难道这会议室和整栋房子都是灵想力具现出来的……这样逼真的具象化需要怎样强大的灵想力?

    再回头,希尔法皇帝已经不见了,留下了那只豹子在笼子里与他们对峙。

    希尔法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你们就努力活下来吧,活下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会变得多么美好,看看我希尔法帝国如何恢复往昔的荣耀,看看人类如何在希尔法帝国的治理下,统治这片大陆!你们可要努力活下来啊!”

    “安德烈斯,你疯了!”一名元首怒吼道。

    外面的山谷里已经响起了喊杀声,是帝国埋伏的士兵正在围剿各国带来的护卫。

    伊恩连日来的辛苦终于有了成果。

    温娜的重盾,吉格斯的短剑,阿基里斯的斧子……每个人终于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件“伊恩的礼物”。

    希德正坐在金尾商会前庭的台阶上,心翼翼地擦拭自己的新武器。漆黑的双手剑上,铺叠贴附着层层黑甲,剑锋霸气却又内敛。他朝剑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用布轻轻擦拭根本没留下任何痕迹的雾气。

    吉格斯从他肩膀后面探出脑袋:“很不错的武器。有名字吗?”

    希德扬起脸看了他一眼,笑道:“很不错吧?伊恩用鞭尾狮的甲片,融合了米迦勒钨钢……”

    “知道了知道了,听过一万遍了,我是问你它的名字!”吉格斯不耐烦地打断道。

    “我打算叫它:友情。”希德嘿嘿一笑。

    “这个名字不行。”吉格斯反对道。

    希德一愣:“为什么?”

    “因为我的短剑已经叫这个名字了!”吉格斯抽出伊恩给他做的短剑,得意地在希德面前挥舞着,“你得换一个名字。”

    希德怒道:“不如我们拿新武器打一场,赌注就是这个名字,怎么样?”

    “我没问题呀!”吉格斯向后一跃,摆出了架势。

    希德把剑往肩膀上平平一放,也站了起来。

    “希德!”一个少女的声音在背后叫道,“你伤还没有好透,又要做什么?”

    “哈哈哈,”吉格斯大笑,“就是就是,姑娘说的对,我就算打赢了也会被人家说欺负伤员,不打了!”说着,松下了胳膊,往大厅里走去。

    大厅门口,一个穿着花式叠裙的女孩正皱着眉头,瞪着希德。

    希德沮丧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放下了巨剑。

    “金克丝,”他说道,“你自己也是才养好伤,总管着我做什么?”

    金克丝迈着猫步走到希德面前,叉着腰凑近希德:“就是因为自己的伤才刚好,所以知道你现在不能剧烈运动,要彻底养好才行。我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前辈,这么关心你这个佣兵团的新人,你有什么不满吗?”

    “……”希德接不上话,干脆默默坐回台阶,继续摆弄起巨剑来。

    吉格斯回到大厅,坐在吧台前,眼神迷离地看着麦琪。

    他问道:“麦琪,金克丝那家伙,不会是看上希德了吧?”

    “哦,希望没有吧。”

    “唔……”吉格斯若有所思。

    巴比奇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一边走一边还回头往外望。

    他来到吧台前,对麦琪匆匆说道:“给我杯金果,”说着又紧张兮兮地回头望了一眼门外的希德和金克丝,说道:“金克丝那家伙,该不会……”

    麦琪和吉格斯几乎同时应道:“嗯。”

    巴比奇无奈地看了看他们俩,问道:“希德还不知道吧?”

    “你是说不知道金克丝喜欢他,还是不知道金克丝爱谁谁就要倒霉送命?”

    “嘘!”这次是巴比奇和麦琪同时说话。

    “声点,你想死吗?”麦琪拍打了一下吉格斯的脑袋,她看了看门口,似乎没有异常,又说:“说不定希德命硬呢,你看他这次鞭尾狮的事……听伊恩说他后来武器都没了,居然没死。”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德大难没死,可怎么还是一副要死的样子……”吉格斯忍不住说道。

    “你子,可别再乱说了,改天跟伊恩说一下,委婉一点,让伊恩看看要不要提醒一下希德……”

    “我不会‘委婉’,你自己去吧!”吉格斯语调夸张地强调了一下那两个字,翻了翻白眼。

    “麦琪,要不你……”巴比奇转头看麦琪。

    “我可不干这种事。”麦琪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这时,伊恩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吧台边的三个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会长在?”伊恩问道。

    “啊,在的。”麦琪心虚地应了一声。

    “……好。”伊恩狐疑地望了他们一眼,但没有多问,就匆匆上楼了。

    就在几分钟前,他收到会长维克多送来消息:派到轻风村送信的商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