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间,我记得我在母亲的腹中,温暖安全,我感到她在和我说话,但说什么我听不懂,只是觉得似乎她在抚摸我,温柔而缓慢,我感受到她的爱意让我无法安心待着,我只想干些什么给她些回应,好让她也感受到我,于是我总是尽力的活动活动身体,玩耍的同时好让她乐呵乐呵。我感到她似乎在惊喜当中,我便满足了。
一日一日我看到自己的身体渐渐长大,而身体中一种奇异的力量似乎在束缚着我,可同时也在我的控制中,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似乎我的身体不是我的,似乎还有另一个人和我共存,他是谁,又或他是什么,我不清楚,只是感到活动时我的周围有一些颜色,泛着时强时弱的光芒,时而我的力量充沛的像是要尽快和母亲见面,,时而我感到虚弱,好像他在和我共享母亲,同时也在吸收着我的能量,使我虚弱不堪,摆脱不掉的无力感,摆脱不了的他。
终于有一天,我想看看我的周围究竟是什么,因为我感到身体发热,有力量在操控着我,似乎对我说该做点什么什么了,我感到一阵恐慌,也同时感到母亲似乎也和我心意相通。于是我出世了。
从一出生,我便感到我身体之中的枷锁,他赐予我力量,但也同时束缚我,让我无所遁形,他和我形影不离,却又从不听从我的指挥,似朋友般和我商量谁该指挥我的身体,但又同敌人般,势不两立。
我看着母亲,他慈爱而虚弱的看着我,我想让她休息一下,转而,边看着她睡去,似乎是听了我的话,看着她休息,我心满意足,这女人,似乎和我十多年的朋友般让我感到舒适,虽然哭着,但是我的内心却又满足,此时,我想,这天下的母亲真是辛苦。难道每一个身为婴儿的看不见么为何天下还有如此多的不孝子,想想就可恨。而这恨意从何而来,是我对母亲的爱还是其他的什么别的,我竟无从得知,只是这恨意如此强烈,难道新生的孩子就有如此强烈的情感么?
转而我看到了父亲,欣喜地看着我,眼中是惊喜,是严肃,藏不住的爱意,我想我该回去休息休息了。丫头送我回房。
渐渐地,当我长大一些,我学会了走路,可每当我每走一步时,刚开始脚步沉重的迈不开步,似乎有力量在压制我,我便用了全身的力气在走,母亲看着我一步两步的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对面迎接我的到来,可我却是内心痛苦的任由身体左右摇摆着。天呐,为什么走路时我像是背着整个世界呢?摆脱都摆脱不了的重量,欲哭无泪。可渐渐,我发现,走路对我来说,越来越轻松,好像那重量对我来说已经让我习以为常,反而,我的气息越来越稳,越来越缓,而有时,我走着走着似乎脚已经离开地面,像是踩着空气般在浮游,让我欣喜不已,可是,我从未见过和一般大的孩子是在飞的,于是我努力地控制这一切,尽量不让自己飘起来。
话说我在父亲的府邸,总是看到许多人在浮游,甚至是来无影去无踪,可是,孩子从不这样,我身体中的力量,似乎在我的能力之上为我增添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这力量不只是浮游,在我眼睛所到之处,我看到的越来越远,越来越多,有时是连我在梦中也会看到一些我不曾想看到的,而听到的也越来越混乱,人声,心声嘈杂不已,我陷入混乱,这个世界仿佛也陷入混乱。难道说每个人都可以这样,每个人都是这样只是我不知道?可是据我观察,母亲是无法听到我的心声的,也是无法看到我所看到的远方的,究竟我是谁?不是人,不是妖,这些能力使我无法安睡,使我无法和别人讲真话,生怕有人把我当怪物而孤立起来,我的这些秘密使我无法畅快。
我身在房内,看着书,可是,眼到之处,却是天际,我看着落日的余晖,由红转黄,再渐渐的变成灰蓝,太阳慢慢的到达西海之渊;我看着片片树林,郁郁葱葱,树叶随风而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近在耳前,而在这些树林之间盘旋着白色的雾气,缥缈轻盈,我看着碎叶落飘零而下,好似府邸的女子在斗妖法一般万千姿态。我看到虫子蠕动或攒动的在攀爬行走。我看到树叶的脉络中流动着水分,晶莹剔透。但是我能够清晰地听到那流动的声音,汹涌磅礴,孕育着生命的声音,我看到那叶子上的绒毛,随风摇摆。我看到树木身体上的细纹在变化,时粗时细,是生命的生长和消退。我看到动物在争斗,你死我活,也看到互相依偎互助猎食;我看到人间炊烟升起,人们其乐融融的吃饭,笑语欢声;我看到夜幕渐渐降临,在天空中出现了许多我不曾见到的生物,他们漂浮着,嚎叫着,浑身散发着或黑色或异色的光亮,或明或暗,他们的叫声各异,掺杂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我看到人间有一处处的火光升起,火光之处,是人族的哀嚎咒骂痛哭;我看到神族的戴着光环与妖族战斗,不知缘由,或许只是因为漂游时越了界;我看着一切,安静,嘈杂,无论发生了什么,似乎与我无关,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想,如果不是应为这不受控的能力,我是和这些事无关的,可即使如今有关,这也不是我自愿要看的,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只是挑挑眉毛,撇撇嘴,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又与我何关,或许那是年级尚,不经世事,不了解这世间冷暖,没有经历过苦痛,自然无法明白这一切将意味着什么,更想不到这一切与自己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我只是不情愿的看着,始终陷入我与那力量的较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