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焊完了？”大刘一抬头，看见陆飞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不免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么快？”
“也……不是很快吧。”陆飞抓了抓头，“之前在夏威夷旅行时学的，我爸帮我打的基础比较牢靠。”
“你去夏威夷旅行的时候学焊工？”
大刘把坡口打磨完后摘下护目镜眨了眨眼，“你们家这传统和爱好都挺奇特的哈？”
大刘是第一个在听完陆飞的理由后提出疑问的人，但陆飞才不在意这种细节。
他摘掉防护手套抖了抖，然后站到大刘对面拿起空余的砂轮机，一边熟练地处理坡口一边说道：
“我爸就好鼓捣点这些个技能，而且对于男人来说，多学些本事总归没什么坏处……”
大刘对这个理由有些难以接受，直到后边的声音湮没在砂轮机下刺耳的爆鸣声中才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这……不会是我的打磨速度拖慢了你的焊接进度，影响工费了吧？”
“额……不是不是。”陆飞下意识地就要点头，但还是止住了已经来到嘴边的话：
“我就是平时动手的机会太少，所以一碰到这些东西就忍不住想多干一些，和工费没什么关系。”
大刘把手里的工件放到焊接台上，轻轻地挑挑眉毛，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就这样打磨打磨打磨打磨，当工作台上重新堆积了二十几个零件后，陆飞才重新回到焊工位置上，可大刘却忽然神秘兮兮地朝他招了招手。
“嘿，你要是真的不在意工费，我可以帮你和隔壁工位的潘工说一声，他岁数大了，多干点儿少干点儿之类的，只要是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陆飞的眼睛一亮，顿时觉得智客选兵的眼光也不无道理，于是他在心中暗暗地给它立了个拇指后，已征求的口气问道：“真的？”
“瞧好吧你！”
云华的初夏是炎热的，车间里止不住的轰鸣声又为这种炎热添了几分燥意。
二十一号工位上的老潘狠狠地吸了口烟，用力地扯开工作服的领口，露出里边早就被汗水浸透了的发黄的白背心和干瘪的胸脯，骂骂咧咧地道：
“你着什么急啊，我这工作台上堆了这么一大摞，你就不嫌闹心得慌？”
负责打磨坡口的是个年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他被潘工这么一呲，立刻就蔫了，头也不抬地降低了打磨速度。
而且在那之后，每往工作台上放一组工件，都会用余光观察一下潘工的表情，防止踩雷，可就是这样也没讨到什么好。
潘工把焊接完成的工件扔进零件箱后骂了一句：
“看什么看，不知道好好干自己的事儿？都是群大老爷们儿，我有的啥你没有啊？用我扒光了给你瞅吗？”
年轻的脸被怼得一阵青一阵白，撇着嘴，梗着脖子，准备为了自己的人权僵持两秒钟。
可很快又在潘工凌厉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而大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二十一号工位的。
他先是拿起图纸册给潘工扇扇风，等后者呼吸基本平缓后才说道：
“潘哥，我那工位上的伙子想好好练习练习焊工技能，您要不分出点儿零件来指导他一下？”
“抢活？”潘工的眼睛一立，冷笑道：“哈巴裆长几根毛就想出来抖搂了？”
大刘也不恼，赶紧陪笑道：“嘿，哪能呢，您都出件儿指点他了，那他肯定不能从您这抠钱啊！
这么着，一会儿甭管他干出来多少件，全都算您的，您看怎么样？”
“他傻啊？”潘工撇嘴，“傻不傻的我也管不着，反正从我这儿拿活没问题。
但是焊完的零件，你可得一个不剩地搁在我的零件筐里头，否则，哼哼，还没人能从我手里占便宜呢！”
“成，到时候您监督！”大刘豪迈地笑笑，然后走到处理坡口的年轻身边：
“焊工这边计件是按照工位总成品数算的，我们二十三工位帮你吃下去的零件抽四成工费，你有意见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朝零件堆积如山的工作台上扫了一眼，“按照现在这速度，你就是干得再卖力，恐怕也一分都拿不到了。”
年轻哪敢有脾气？别说大刘是因为侯组长的原因才被特别定为打磨工的。
即便人家就是个纯粹的打磨工人，那也要区分入厂的先后顺序的。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胆量要求已经是中级工的潘工加快焊接速度，所以一听到那些“冗余品”可以为自己重新带来价值，哪有不答应下来的道理呢？
他甚至还不忘给正在二十三工位打磨坡口的陆飞送上一个感激的眼神。
-叮，收到同行的感激，奖励技能提升药剂1！
-使用此药剂可将任意技能垂直提升一级，如果使用在空白技能上，可使目标技能增加50点熟练度。
眼前的对话框出现时把陆飞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砂轮机扔出去。
皇天不负苦心人啊，铁公鸡终于拔毛了！
陆飞咽了口唾沫，轻轻地点了一下“使用”按钮，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显示为资深级别的焊条电弧焊技能上。
两三个呼吸的功夫过后，资深二字在闪烁了两下后缓缓溶解，取而代之的是精英二字。
而几乎是在精英出现的瞬间，他就看到了一个有着豪华内饰的车内空间，正前方是一张清纯少女的脸。
此时的她正一边轻笑一边说着什么，与陆飞对视时，眼睛里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迟疑，然后又很快消散。
这种体验对陆飞来说有些陌生，但又有些熟悉，可还不待他仔细体悟一番，意识就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陆飞？陆飞？”大刘伸手在陆飞的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中暑了吗？我这边谈妥了，你要是不舒服的话……”
“哦，我没事，你谈好了那就直接开始吧。”
陆飞回过神来，把砂轮机放到操作台上，抄起一枚工件拿到焊工工作台上，“一会儿是我过去拿还是……”
“不用，让那子送过来就行了，他还需要负责计数呢，免得算钱的时候出问题。”
“好。”陆飞对钱不是很敏感。
他的家庭结构很简单，从的生活也基本都是维持在康状态，所以金钱观一直都是够花就好，没有必要死磕。
所以现在大刘的安排明显没有算他自己的那份利益分成，他也依旧没什么感觉。
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好好确认一下自己的焊接水平从资深升级到精英后，到底能有什么提升。
毕竟，资深级别中，完美如教科书中示例图片似的鱼鳞焊，在他的眼中就已经算是极致了。
当电火花再次亮起的时候，陆飞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下，可紧接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嘶，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啊……
他一边焊接一边在心里犯嘀咕：难道这等级头衔的提升并无卵用？可是智客分明说会有提升的啊？
陆飞有些郁闷，不过还是力求每一次焊接都保持在最标准的姿势、速度和距离。
“陆飞弟弟，你没歇会儿呢？”正当陆飞纠结着所谓的系统奖励到底是不是空头支票的时候，侯组长突然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我给你拿了瓶矿泉水，你坐下喝点吧！”
“弟弟”两个字让陆飞的头皮一麻，紧接着手就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焊道有多宽？不过九毫米而已。
焊条有多长？足有二十多厘米。
他这手一颤，下边的焊接结果哪能好的了？
可偏偏就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他的手腕竟像是条件反射似的，立刻就提了起来。
等他低头看去时，竟没有一丁点儿焊料落在焊道之外。
我靠……难道所谓的精英焊接水平是指对突发情况的处理能力？
“快歇会吧！”侯组长这会已经走到了陆飞的身后，见焊条末端已经从工件旁离开，才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怪累的，去坐一会，反正你今天是第一次上线，多干点儿少干点儿都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