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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环形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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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黄昏,陈简驾驶着猛士suv行驶在汉中至西安的山区公路上,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山岭上方铅黑的云层被撕开无数道口子。暴雨倾盆而下,视线瞬间模糊不清起来。他降低车速,打开雾灯,扭头对后座打瞌睡的三个同伴吼了一嗓子:“兄弟们,绑上安全带!”

    三人被惊醒,摸索着绑好安全带。坐在右边的李云堂看看窗外,大惊小怪道:“我靠,天要塌了。哥你小心点儿开,别翻到沟里去……”

    坐中间位置的叶准一拳打在李云堂的肩膀上,骂了句:“胡咧咧啥!”

    左边的黄唯一也笑骂道:“特妈就是找打!”

    陈简一扭头,笑道:“哥几个,帮我多他几下!”

    正打闹间,一道闪电划亮长空,车内一片雪亮。陈简不再说话,专心驾驶。三人似乎被惊到,也各自坐端正。叶准喃喃道:“这鬼天气……”李云堂忽然指着窗外,大声说:“快看,那是什么?”

    叶准探头看去,只见侧窗外斜30度角的天空远处,几个光亮的银色圆环一闪而逝,又在更远处闪现。叶准狐疑道:“啥鬼玩意儿……飞碟?不明飞行器?环形闪电?唯一,你学物理的,瞅瞅这啥东西?”

    黄唯一也看到了,皱着眉思索,半晌才说:“应该是闪电,但是环形的……我是头回见!”

    这时,不但侧方天空有,猛士车的前方天空,也出现了十几个银色圆环,更为奇特的是其中有一个数倍大的紫色圆环,不闪不灭,沿一定的斜率笔直地朝前方的公路下降。

    陈简瞪大眼睛观察,但还是没当回事。当车又向前冲了1500米左右时,那个紫色的圆环已经降到百米外的路中央,将公路截断。圆环边框有一米多宽,直径十米左右,边框上有紫色的光流急速旋动。

    陈简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猛地踩一脚刹车,车子由于巨大的惯性,继续向前滑行了二十多米后停下。

    四个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怪异的一幕。李云堂颤声道:“天老爷,这不是ufo要劫持我们吧?……”

    叶准踢他小腿一脚,嗔怪道:“特妈能不胡说么?外星人算个屁……哥们可是货真价实的摸金校尉,死人都不怕!”

    陈简不作声,挂倒档,向后倒车,车子急速倒退。说也奇怪,却见紫色圆环像被猛士车吸引了一般,猛然向前平移,速度快得无与伦比,只一瞬便将整辆车套入环内。陈简发现所有的操作顿时失灵,所有的车窗外都是一片炫目至极的蓝光。车内的人惊呼连连,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接着,只见紫色圆环迅速向内塌缩,眨眼间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紫色光球,闪烁了数下,就此销声匿迹,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而刚才还在肆虐的雷雨闪电也几乎同时停止,只剩低垂的云层。

    陈简等人,在进入紫色圆环的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仿佛只是几个瞬间,又似乎经过了成千上百年,陈简悠悠醒转,眼前漆黑一片,但凭感觉确定自己依旧在驾驶位上。

    头脑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回事,身上的衣物松松垮垮的,似乎大了几号。陈简摸索着打开车顶灯,先扭头观察后座,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惊恐,只见后座斜靠着几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此时皆昏迷不醒。穿着李、叶、黄三人的衣服,面孔依稀熟悉,悍然就是少年版的李、叶、黄!

    陈简浑身发抖,呆呆地注视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抖抖索索地扭转后视镜。后视镜里,一个青涩少年人惊惶的面孔展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幻觉?!陈简用力拧了一把右脸颊,疼得他龇牙咧嘴,泪花都出来了。不由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身后响起一声尖叫,接着传来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陈简解开安全带,镇定一下情绪,扭头看去。只见“少年李云堂”喘着粗气,一脸见鬼了的神情,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漆黑的洞窟中,一片朦胧的荧光,很远处的黑暗中,依稀传来隆隆的水声。四个少年人团坐在三根荧光棒旁沉默不语,神色各异。半晌,陈简开口道:“接受现实吧!我们应该是遭遇了传说中的穿越时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骂娘作死,而是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该怎样走出这个洞窟!”

    看上去只有12岁左右的叶准叹口气说:“大哥说的对,先解决生存问题,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

    李云堂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道:“明白……我特妈只是太不甘心!咱哥几个干完这票,怎么说都身家上亿,可以豪宅豪车胡吃海喝泡马子,现在却被扔到这鬼地方来,草他贼老天一百遍!”

    黄唯一不停地松开拳头又捏紧,这是他紧张的特有表现。陈简看了看他,道:“唯一,你也别紧张。现在兄弟们在一起,生死同命。活下去,就一起闯出一片天;死也不算啥事儿,我们过去干的事儿,生里来死里去的都好几回了!”

    黄唯一咧了咧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大哥,这回跟以往不一样。以往咱们探穴,都是谋定而后动,做好万全准备才动手,就这样两年前白哥还陷在汝阳王墓里……现在,大哥你看上去十四、五岁,我们仨十二、三岁,估摸一下年轻了二十年,虽说人生经验和心智没有变化,但是身体力量等方面变得太弱小。这还不算,关键是我们被莫名力量带到这里,面对完全的未知,没有任何的准备,只凭勇气是没用的……我也希望生存,希望走出这个黑漆漆的洞窟,希望外面的世界依旧是来的那个时空……”

    “唯一,你想到的,我都已经想到了。”陈简微吐一口气,环视着三人,平静说道:“但是不论怎样,我们还活着,并且要继续努力生存下去。我还是那句话,要接受现实!好了,现在别的什么都别考虑,我们先要探索这个洞窟,摸清楚情况后在寻找出去的路!”

    叶准点点头,道:“我听大哥的,现在我们最需要团结一心!”

    李云堂拍拍黄唯一的肩膀,小声说:“兄弟放心,要死我一定死你前边!”

    黄唯一一把推开他道:“滚!老子不拍死,是沮丧懂不懂!”

    陈简哈哈一笑道:“好,李云堂你和黄唯一两个检查一下装备;叶准,你看看我们还剩多少食品和水,我现在最担心车上的食品和水出问题!”

    没过多久,汇总好了检查结果:目前拥有未使用的11根荧光棒,两个充气打火机,大黑星三把,子弹298发,塑胶炸药七包,雷管八只,以色列进口十字弩弓一把,配套弩箭十五支,藏刀、旅行背包、工兵铲和聚光手电各四,高倍放大镜一只,罗盘一只,便携式太阳能充电电池两组,不同品牌手机4只,手提电脑一台;军用压缩饼干一桶,升装纯净水一桶,不锈钢炖锅一个,还有几根苞米棒子和几个土豆,那还是上回炖羊肉剩下来的。

    大家都稍松口气,至少短时间内生存无虞了。

    四人平定心神,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探索所处的洞窟,最后发现这个洞窟大约有1万多平米,四壁皆为岩石。洞窟内空气充足,湿度一般,地面较为平整,但看上去不似人工所为。所乘坐的猛士车,大致就在洞窟正中的位置。西南角有一下沉通道,直通一条水量巨大的地下河,东北角一处向上延伸的通道,却不知通往何处……

    仲夏时节,清晨时分在不知名的峡谷内,野生海棠开满沟谷,花团锦簇,清香四溢。川流不息的溪流、跌宕声声的山泉飞瀑,掩映在花树之间。谷内翠壁兀立,丛峦万仞,直插云天。

    四人沿着地下洞窟东北角向上延伸的崎岖通道,居然只用了半个小时多,就到了被绿色藤蔓遮掩得只透露出朦胧光辉的尽头。一道崖壁上横生着茂密的青树翠蔓,忽然莫名地摇动起来,须臾间从藤蔓中探出小半个人身,正是陈简。

    他小心翼翼四处观察了一番,几分钟后才扭头对身后叮嘱几句,然后抓紧身边的藤蔓,像敏捷的猿猴般,不一会儿便荡下十几米高的崖壁,立脚于崖壁下的深涧边。

    他从绑在腰间的枪套内拔出黑星,打开保险,闪身于一块怪石后,左右眺望。崖壁上被绿树藤蔓遮掩的洞穴口,另外三个人也依次攀援而下。一下到地面,三人立刻放下双肩旅行包,迅速取出各自的武器,作出警戒的姿态。叶准持着一把黑星,李云堂端着弩箭,黄唯一则举着锋利的藏刀。

    这样过去了十分钟左右,除了水声、风声和鸟鸣,没有其他动静。四人对望了几眼,都咧嘴笑起来。黄唯一率先说道:“你们看,天是蓝的,水是清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峡谷里居然长满了海棠树!海棠树啊!”

    李云堂强颜欢笑道:“相信我们还在地球上。真是这样的话,哥们返老还童重获青春年华,万事大有可为!”

    “别高兴太早!”叶准看着陈简,接着说:“大哥,总算走出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简抬头看看峡谷上方一碧如洗的天空,沉吟片刻道:“先找个地方休息,熟悉环境。然后,我们顺着水流向下走。”

    他们在附近找到一处矮崖,爬上去发现上面都是茂密的灌木从。几个人开始用工兵铲整理空地,惊得灌木丛中的野鸟呼啦啦飞起一群。陈简担心地向峡谷两端方向观望,看见没有异动才定下心。

    毕竟是回到了十几岁的年龄,几个人费尽力量才在矮崖上铲出一片小小的空地,刚够扎好墨绿色的野营帐篷。汗流浃背地向帐篷中一倒,大家都不怎么想说话。也许是太累的原因,三个年岁较小的,没一会儿便睡着了。陈简比他们大两岁,虽然很累但还扛得住,何况在这陌生的环境里,都使他尤为警惕。他钻出帐篷,蹲在矮崖边,细细聆听,默默眺望,静静思索。“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便是对未知的恐惧。”陈简忽然想到了洛夫克拉夫特的这句话。他摇摇头,深深地呼吸、吐气,使心神平定下来,毕竟要直面的,永远都是现在!

    到了大约正午时分叶准率先醒来,叫醒其他人,发现陈简在矮崖下端详着一个草丛。李云堂叫道:“大哥,你看啥呢?”

    陈简抬起头,起身道:“蝎子草,我确定这是蝎子草!”

    几人下了矮崖,也观察草丛。黄唯一甚至还摸了一把,便触电似的缩回手,连声说:“没错,是蝎子草!”陈简看着大家,道:“兄弟们,只有我们走出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们休息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峡谷中到处是海棠树丛和其它灌木丛,交错在一起生长得非常茂密。沿着深涧行走,每隔十几米就必须费劲清除障碍,时不时可以看见飞鸟和野兔、野鼠等仓皇而逃。灌木丛中有很多吸血昆虫,特别是一些黑色的蜱虫,一贴到皮肤就往里钻。四个人还穿着成年人的短袖衫和长裤,鞋子也显得大号,都松松垮垮的。每个人都把裤腿挽起用绳子扎紧。腿上还好说,胳膊和脖颈上真是有些吃不消,前行了上百米,就有些望而生畏,停了下来。

    “嗷呜—”数百米外的峡谷间突然响起震人心魄的吼声,令人不知不觉汗毛都竖起来。随即又此起彼伏接连响起数声兽吼。

    李云堂神色惊讶,略带恐惧道:“我靠,这是什么声音?”

    陈简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低声道:“别说话,准备好武器!”

    几个人立刻做好准备,子弹上膛,弩箭上弦,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四处张望。

    陈简挥一挥手,示意大家退到身后的崖角处,背靠崖壁站定,然后低声道:“可以肯定刚才是虎吼,我听到过!等会儿若是遭遇到,我和叶准枪法好,一人守一边,你们俩在我们身后,别乱开枪、射箭!”李云堂和黄唯一当然惟命是从,毕竟陈简和叶准都是特种部队精英退役出身,没得说。

    原本还存有几分侥幸,可是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形还是发生了。数十米外,三只成年老虎带着一只小虎,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冷冷地看着崖角下的四人,为首的雄虎稍一昂首,发出一声充满威胁意味的虎啸。身后的两只雌虎立刻纵越着向前扑来。

    “啪,啪,啪,啪”连着四声枪响,震荡了整条峡谷,如天雷轰向,回声萦绕不绝。扑上前的两只老虎被子弹击中,从空中跌落下来,在地上翻滚,不断抽搐。均为一弹正中额头,一枪毙命。另外两枪则是李云堂所发,不知打到哪里去了。

    陈简与叶准双手持枪,如铁铸般纹丝不动,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快步向前,一边快走一边射击。剩下的雄虎和幼虎显然被手枪的轰鸣声与眼前的景象吓住,呆滞了片刻转身便逃,却哪里逃得过子弹!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都在片刻间发生又在片刻间结束。李云堂怪叫道:“真牛逼!哥几个准备蹲大牢吧,非法持有枪械,杀死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靠!”黄唯一推了他一把,道:“陈哥和叶哥的水平,你又不是没见过!胡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简看看他俩,没说话。叶准则皱眉看着死虎道:“这不正常……”

    四人商量后,决定改变策略,向峡谷上方攀爬,避开植被茂盛吉凶未卜的底部区域,到植被稀少的山脊上寻找出路。在离开峡谷之前,他们在洞穴口的崖壁上刻下记号,并且在附近垒石为堆,牢记附近的地形地貌,以便今后回返。

    费尽周折,用了几个小时才爬上山脊,暮色渐渐遮掩天空。站在山脊上,山风拂面。向四方极目远眺,只见群山迤逦而去,脚下碧带穿山而过,流向远处的原野。苍茫天地间,仿佛遗世而独立。而头顶的苍穹中,星辰开始逐一显现,赫然就有熟悉的北斗七星!

    感谢苍天,这应该还是在地球,而非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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