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嫔由嫔升妃再由妃降为官女子不可不谓让人感叹,宁嫔自当气愤难捱为着帮韵官女子求情也失了宠,合妃虽已是妃位,却早就失了宠。除皇后外的主位只有合妃、宁嫔二人(除去名不副实犯了事的瑛妃。)合妃一跃成为了后宫妃嫔之首,主位外的主也只剩玉常在还得脸些,其余便是犯了事的年答应、管答应和早就撤了绿头牌的欢常在,不过数人。着实有些寒掺,皇后建议选秀,皇上却早就没了兴致,皇后则提议再次在功臣之女中择其女儿为秀女充实□□,皇上应允了。
都司之女江氏,奉直大夫之女冯氏,待讲学士之女马氏列入名单考量,最后马氏入选,为贵人。马氏之父在皇后兄长门下办事,承其恩露,众人猜想二人必定会交好结盟,果不其然,马氏不久归入皇后门下,不久后由皇后引荐晋为嫔位,虽不是特别承宠,容貌也不是一等一的出挑,但其脾气恭良文顺,家世显赫,但也是不容觑的一股势力。而随之与之伴随的是宁嫔的失宠,她的宠爱素日虽不出头,却如山泉水般源远流长不曾间断,她性子桀骜,孤芳自赏,常常直爽的让人下不来台。这次韵官女子的事她焦急心慌,不免乱了阵脚,竟与皇上辩白,直言其过失,这才失了宠,皇帝冷落了她好些日子。谁都见过新人笑,可有几人愿意听旧人哭呢?所幸,宁嫔本就对皇上没有感情,承不承宠有何要紧?功名利禄之事她早看淡了,只是没有什么比她在乎的姐妹来的重要?降位不可怕,只要她过得好便是了,其他的事她都会尽心安排务必保她体面,这已是她的退路,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然而事与愿违,宁嫔父亲也因错误被借题发挥,连带着昔日被打入冷宫的金氏叶氏之父,曽赫赫一时的莞妃兄长长孙氏也先后被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手段分别削地处罚以示警告,大有斩草除根之意,朝政之事这样也就罢了,后宫之中云清要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也已是满天飞,只怕不日便要施行。也对,后宫与前朝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妨。自己女儿得宠的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女儿失宠的时候,树倒猴孙散,人家连你这个国丈都不认,纷纷避之不及。得宠荣辱只在一夕之间,朝不保夕。
“看来那狗皇帝是想将我们这些失宠女儿的母家连根拔起,寸草不留啊,还想将韵嫔打入冷宫。实在可恶,看来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宁嫔冷笑到,“反正下个月便是皇帝的万寿节,到时自然热闹非凡呢。”
而皇后也似乎亦有所指,“万寿节是热闹,本宫极想让兄长过来同乐,只怕又发生上次莞妃之事,让他留在宫外等候消息,自有要事要请他帮忙。”皇后将一封信装进信封里,“诺,这便是了,宫中谁和银子过不去,她能收买的事务人脉本宫也能,只要哥哥看到了,他必明白。”说完,便剪了灯芯,上床睡了去。一夜好梦,不提。
天长节依旧是极尽奢靡之能事,大陈歌乐,倾城纵观。城内外,金碧相辉,锦绮相错,华灯宝烛,霏雾氤氲,弥漫周匝,笙歌互起,金石千声,云霞万色。中教坊艺人歌舞不绝,唱踏歌,奏慢曲子,做百戏,跳贺寿舞。
歌舞弥漫至黄昏时分,众人已由最初的欢欣渐渐变得疲惫而倦怠,皇上也不觉呵欠连连。宁嫔以团扇掩面,轻俏一笑,“皇上若是乏了,不如想个新鲜玩意儿。”皇上素日里甚少见宁嫔这般娇柔请求,只当她想化解这尴尬气氛,主动示好再无嫌隙一切如旧。皇上这般想着,加之是自己的万寿节,更是喜笑颜开,连声应允。
宁嫔借此妩然一笑,“臣妾得蒙皇上宠爱,享尽荣华。今日来到明苑,臣妾想起从前在狮虎苑驯过的猛兽。皇上天长万寿,臣妾想以拙计博皇上一笑。
皇上应允了,宁嫔也出去更了衣服。她再入场时已换了一身明丽的青碧色薄纱花裙,孤意在眉,深情在睫,烟视媚行,天然妩媚。她骑着金钱豹驱使它步入精铁围成的笼中。说话时,有两名兽苑内监端了肉来,上好的牛肉盛在盘中,她接过盆,随手取了两条扔在豹子面前,温柔抚摸着豹首,低低呢喃着什么。那豹子似乎知道没人跟它抢,极悠闲地走过去,慢条斯理地撕咬。雪白微呲的牙和粉红的舌头相互碰触,一块肉便消失在唇齿间。它见叶澜依不再喂,便懒懒的在原地卧着,一动不动,很是乖驯,好似一只温顺的大猫一般,不久自己走回了笼子中。表演结束,众人皆叹为观止,皇上更是赞不绝口。
宁嫔也有些得意,“臣妾有件裘衣是用金钱豹的整张皮所制,冬日御寒最佳,臣妾亲手制成,还望皇上笑纳穿上豹裘观豹戏,岂不更妙!”语毕,几名眼生的太监忙捧了上来,皇上拿上后也是不停拿出把玩,“那朕谢过宁嫔美意了,之前的事也是朕,”话音未落,一名内监竟偷偷亮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刀趁皇上不注意便要刺入,皇上忽觉尤异,反应过来,大呼不好,妃嫔们也乱做一团,作鸟兽散,一群太监竟提着明晃晃的刀竟要行刺,皇上忙跑的不知所以,殿前侍卫根本拦不住,举了箭也不知该往哪里射,怕伤及无辜。
瓜果洒落一地,妃嫔四处逃窜,忽的冷不防前面冲出一个人要加害皇上,马氏凄厉地呼了一声,正要往外奔去,她的裙裾却不知何时已被宴桌压住,一挣之下反而跌在地上。她撕破裙子,奋力向前一跃一扑,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皇上挡了那一刀,皇上早已泪眼索罗,“爱妃,”“还不快点”宁嫔忍不住喊了一下,但情急危急,皇上趁他们慌了阵脚,忙不顾一切的挣脱向外跑去,众人不防变故突生,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力。浓烈的血腥气在观景殿前迅速弥漫开来,有些胆的妃嫔吓得连声惊呼,晕厥过去。
皇上不管不顾的向前狂奔,着急之下竟到了冷宫,皇上也不顾这荒凉之地,径直冲了进去,却见茂常在手中也拿了一把刀,竟要向皇上扑来,而志常在则拼了命的抱了大腿阻止,皇上吓得又惊又惧,厉声高呼,两手乱挥,茂常在逮到机会向前刺去,不料志常在以身相护,帝免于一死,志常在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皇上安好臣妾就无悔了。”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茂常在也慌了,赶忙去看看志常在,皇上也借机冲了出来。
宫外宁嫔、志常在、茂常在、长孙氏四股势力齐聚杀入宫中,不料竟是年世兰之兄年世兴领着一大班人马包括王君平的一些人马。两派在外厮杀,年氏懂地形知方位,再加上皇后已提前借皇上万寿节为由做好安全埋伏举措,敌军死亡惨重。年氏则借机开出劝降俘虏的条件,对方不断临阵倒戈。年氏虽人数上略逊一筹,但借此还是打了一场胜仗,那四派首领皆被俘虏。而那些不愿屈服的叛军们狂吼数声,声动云霄,终于渐渐无力,抽搐几下,气绝而亡。
幕落了,皇上终于赶走了出来,皇城内一片血腥气,宫人无不吓得魂魄飞散,争相恐后向后面窜逸。刺客叛军尽数诛灭,宁嫔被五花大绑抬入名苑,“朕待你不薄,何苦要害朕?”“您可以为了韵姐姐罪臣之女的身份便取消了她的册封礼,降为官女子,甚至还不放手,一度要将她打入冷宫。”宁嫔冷哼一声,“臣妾实在害怕,他日一旦失宠,整个母族都要受罪,况且您已经对我们的母家下手了,只得是骑虎难下,兵行险着了!”“荒谬。”皇上伸手抚上疼痛欲裂的胸口,随即引回手,看看满是鲜血的手心,痛楚之下惊怒难当。“早死晚死都是死,为何不为自己争一把,在母家倒台之前来一个反转,纵使做个自刎乌江的项羽,也死而无憾。否则便一如昔日的管氏、慕容氏!”宁嫔收起了笑意,恶狠狠的盯着皇上。
“如此这般,倒是委屈你了呢。”“要怪就怪你心胸狭隘,容不得人,让人实在惶恐,害怕像韵姐姐那样。”宁嫔不自禁的流泪,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流泪,也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流泪。“好,那朕便成全你,让你与你韵姐姐同甘共苦。”皇上他伸手捂住胸口,一手指她,怒不可遏,“宁嫔杖毙。”
宁嫔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多谢皇上美意,与你共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无比恶心,如今算是如愿了”一棍棍重重敲打着她的身躯,使她奄奄一息。死亡的迫近使她面容平静而深沉,她皱眉,声音清楚而断续,“真遗憾,杀不得你!”这便是遗言了。
碧海蓝天的自由,那是她都毕生不能达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