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昆仑和杨副官便带了三股人马混编的大队人马赶来,陈玉楼手下的百余盗众,虽是临时拼凑而成,但大多都是相熟的响马,虽杂不乱,习练有素。可罗老歪手下的部队,基本上是群乌合之众,这些被选入工兵掘子营的军卒,不是抽大烟的,就是嫖堂子的,再不然就是耍骰子的,几乎个个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也只有他们才敢盗墓掘冢,毫无忌讳。
见卸岭的人和罗老歪的部队一起赶到这里,罗老歪拍着肚皮大喜道:“奶奶的!可把弟兄们给盼来了!昨天晚上老子跟个死人睡了一宿,睡得我特么浑身不得劲!现在好了,看到弟兄们来了,舒坦了!”回头看看陈玉楼:“总把头,那咱就走?”
陈玉楼微微一笑,“弟兄们舟车劳顿,要不歇息一下稍作调整?”
罗老歪却想立刻带着人马杀入深山,陈玉楼便不再劝,“好,那都听罗帅的。”却是有些蔫坏地道,“哎,对了,你不讲两句?提提气嘛。。。”
罗老歪想想有道理,摸摸胡子,“妥!”
他一气跳上一个土台,居高临下地,对着一帮獐头鼠目,气质猥琐,歪戴军帽的兵痞加老兵油子酝酿了大半天,憋得头上青筋冒起,最终也只吐出了前世被大家津津乐道的,无比经典的两个字:“开拔!”
虽然早就已经看过这个经典的桥段,我还是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陈玉楼,红姑娘和花蚂拐也皆是忍俊不禁。。。
将近千人的队伍,在荣保的带领下,带上许多的辎重,浩浩荡荡地开赴瓶山,群盗并没有在山口处挖掘墓门,还是想来点省事的,直接从山巅的断崖上切入古墓地宫。山道曲折陡峭,长长的队伍沿着古道蜿蜒上山,从头里回首望去,犹如一条黄龙攀着古瓶向上蠕动。
当天上午瓶山云雾极浓,抬头看高处,恰似在雾里,等到了高处,云雾又在脚下了。掘子营的工兵也都知道这是上山盗墓,要是打仗难免人人退缩,可做倒斗的事,等于是去土堆里刨狗头金,何等的美差,个个都摩拳擦掌,抖擞精神,争先恐后地跟着长官上山,山路虽然艰险,却也毫无怨言。
其实工兵营这几百号人,在倒斗之事上,主要充当苦力角色,真正起作用的还都是陈瞎子那批手下。这百十名盗众,每人都背了一个大竹篓,里面装着卸岭群盗的独门秘器—蜈蚣挂山梯。这东西是一种按节组合的竹梯,卸岭群盗倒斗之时,凡是上山下涧,遇着艰难险阻,都离不得这件器械。
陈玉楼率众来至山巅,陈玉楼见此处地势险峻,让杨副官带着队伍暂且缓行,自己和罗帅先上前打探一番。
他们来到一处悬崖近旁,陈玉楼便让罗老歪向崖下连放三枪,他则紧闭双眼侧耳倾听。陈玉楼生来就五感敏锐过人,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有这等本事,此刻他将闻字诀听风听雷的闻山辨龙之法施展开来,遥闻山底空鸣,似有几条地道和三座地宫的轮廓,而其中最大的地宫就在这山巅裂开的深崖之下。
这陈总把头的确是有真本事,我在一旁看了,也不禁有些心折。。。
陈玉楼见敏敏用崇拜的眼神瞧着他,也自嘴角微翘,心中暗自得意。。。
此时,一旁的草丛中忽地传出些声响,红姑娘眼神一凛,“什么人?”说话间便已经身形一晃,追了上去。
我心知那定是鹧鸪哨了,急忙也跟了过去。追赶途中,红姑娘使出自己的飞刀绝技,可均未能命中鹧鸪哨,被他一一化解,却也因此阻碍了鹧鸪哨的步伐,二人随即打在一处,功夫却不分伯仲。正当两人相互指着对方的脖子之时,陈玉楼手持神锋从后面飞身而来,举刀欲刺。鹧鸪哨动作更快,回头一枪便将刀锋打歪。
正在此时,我刚刚赶到,赶紧开口,“住手!”一把拉住陈玉楼,“陈大哥,那晚就是他们救了我。。。”
陈玉楼这时也认出鹧鸪哨来,便阻止了红姑娘。。。不料躲在树上的老洋人以为鹧鸪哨有危险,暗中放箭偷袭,却被鹧鸪哨反手一枪打掉。
那枪声响得十分突然,吓得我一哆嗦,便扑到了陈玉楼怀里。
鹧鸪哨见状赶忙喊道:“老洋人,停手!”
老洋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正好瞧见我,本来一脸凝重的他忽地就绽开了笑容,“是你啊?”
我看剧的时候就对心直口快,善良勇敢的老洋人颇有好感,此时见了他,便也报以微笑。
老洋人见那白衣少女对着他甜甜一笑,颊边梨涡浅现,如同春花初绽一般,娇媚横生,脸一下就红了,站在当地,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陈玉楼此次并未被搬山道人所救,便显得十分坦荡,“那晚之事多谢了,敢问兄弟怎么称呼啊?还请明示。。。”
鹧鸪哨看了一眼站在陈玉楼边上的娇美少女,犹豫了一下才用绿林中的隐语道,:“摘星需请魁星手,搬山不搬常胜山。烧的是龙凤如意香,饮的是五湖四海水。”
陈玉楼微微一笑,“果然是搬山魁首,要不然也使不出那记倒踢紫金冠啊。。。”
鹧鸪哨不动声色,“那把神锋,应该是卸岭总把头才有的宝物。。。”
江湖上一向讲究“礼”字当先,陈玉楼身为常胜山的舵把子,自是不能失了身份,便也按绿林规矩,报切口道:“常胜山上有高楼,四方英雄到此来;龙凤如意结故交,五湖四海水滔滔。在下,卸岭陈玉楼。。。”
鹧鸪哨才一拱手,“搬山,鹧鸪哨。”
陈玉楼有心拉近两排关系,鹧鸪哨却道卸岭找明器,搬山找珠子,二人各行其道,望两不相扰。说罢,再看了敏敏一眼,便带着老洋人先行离开。老洋人边走,边回头看敏敏,见敏敏对着他微微一笑,顿时只觉心花怒放,笑得见牙不见眼,蹦蹦跳跳地跟着师兄去了。
陈玉楼见了,却用力地捏了一下敏敏的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理她委屈巴巴的眼神,转身便教训红姑娘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性格,嘴上说着红姑娘,眼睛却只盯着嘟着嘴儿的敏敏。
此时,大队人马也都赶到了崖边,我远远地看见高大憨厚的昆仑正护送着一瘸一拐的花灵过来,不由得嘴角含笑:在看剧的时候我就好喜欢昆仑和花灵这一对了,可惜憨厚善良又忠诚的昆仑和活泼可爱的花灵都没有好的结局,希望能在不改变主线的情况下挽救他们的生命就好了。。。
花灵见了我便绽开了笑容,“是你啊,我们救过你。”
我既不是魁首,便毫无心理包袱,也笑着答道:“是呀,那晚谢谢你们啦。”
陈玉楼在一旁自然是一派光风霁月,点头微笑。
待得彼此介绍了身份,陈玉楼便站上一块大石,环顾众人朗声道:“弟兄们,当年元人残暴,对中土百姓残杀无度,烧杀抢夺那些金银宝货,尽数埋于山下,陈某不才,用听山之术找到了藏宝之地,今日,我们要效法当年的赤眉之举,取金银,济苍生!”
底下众人听到热血沸腾,齐声称是。
历代卸岭盗魁都没有陈玉楼这般口才,竟然把个盗墓的勾当说得堂堂正正、慷慨激烈,听得罗老歪等人目瞪口呆,好生佩服。
我听了也不禁只有拜服。。。这等口才,不加入我党的队伍去当个政委啥的去做做思想工作,当真是可惜了。。。
陈玉楼当即命人取来蜈蚣挂山梯,随后把梯子连在一起,顺着山崖放了下去。
陈总把头要亲自下墓,自然是阵势浩大,“花蚂拐,取内甲!”
陈总把头系好皮腰带,斜跨神锋,双手一伸,自有两名卸岭之人缓缓将那我在剧里见过多次的,熟悉无比的,居家旅行,杀人盗墓,陈总把头装必备之单品,来自禁宫大内的那件皇家内甲披到了他的身上。。。
我见了只觉头上一只乌鸦飞过,一阵无语:好吧,生活需要仪式感,呃,不,有组织的盗墓也需要仪式感。。。可把头哥诶,这是内甲,内甲!穿在里头的!你要不要这样骚包?
很不愿意地承认,其实,这样的钢纱甲胄,我也有同款。。。这次来湘西之前,四哥从家里库房找出来的,道是给我防身。。。
说实话,当我看到四哥拿出那内甲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拒绝的,谁想和他穿这种同款。。。但最终还是收下了,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么。。。只是一时之间,心态很微妙。。。这下子,真成情侣装了。。。
陈玉楼命令赛活猴、地里蹦率先下去探路,嘱咐他们要心山间的毒虫妖蜃,如无异样,响箭为号。
我却知道,这二人是有去无回,但在系统的警告声中,终是没敢说什么。。。
没想到罗老歪对陈总把头这装的宝甲倒是十分艳羡,伸手便摸,“总把头,褂子不错啊。”
陈玉楼不耐烦地挥肘顶开罗老歪动手动脚的爪子,“什么褂子呀,我这是皇家内甲,防身而已。。。”
那厢,花灵神秘兮兮地声对给她看伤脚的鹧鸪哨道:“师兄,我们救的那个格格,怎么好像不认识你呀,她和那卸领魁首是一对吧。。。”
老洋人也道:“师兄,你叫我记着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能去招惹那格格,我看那陈总把头,本事还不如你这个搬山魁首呢,他还不是追着那格格到处跑?你先前,还救过她呢。。。”
鹧鸪哨垂下了眼帘,“她时候,不也救过我吗?她和谁是一对,又关我们什么事?以后这些话,切勿再提!”
两人见师兄语气严厉,便只得诺诺称是。
罗老歪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担心搬山会分他的宝货,陈玉楼却不许罗老歪乱来,道是要想得到宝藏,必须听他的才行。
我在崖边心地往下观望,只见这道深不见底的天然裂痕形成的深涧之下,绝壁危崖,陡峭险恶,山隙下云雾缭绕,深处白雾弥漫,难测其底,单是从高处往下看看,就觉得有些眼晕腿颤。。。
陈玉楼却急忙大步过来拉住我,“你不要命了?站这么外头?”
“待会我们下去的时候你就在上面等着,你瞪着我干嘛?不是我不带你去。。。这下面都是绝壁,你虽说会轻功,究竟是没有江湖经验,要下墓可不是光看谁的功夫好,临机应变,处变不惊缺一不可。。。到时候在绝壁之上,万一我顾不到你呢?下面情况不明,不知道还有什么毒虫和险恶机关。。。你知道那蒙古鞑子向来残暴狠毒。。。”
见我表情凝重,陈玉楼便以为我被他的话吓住了,嘴角微翘,趁大家没有留意,在我耳边又压低声音悄悄加了一句,“那蒙古鞑子向来残暴狠毒。。。这满洲鞑子呀,素来惯会骗人。。。”
“讨厌!”我气咻咻地抬头看他,他却做出一副严肃持重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崖下,仿佛刚才那话压根就不是他说的,眼里却满满都是笑意。。。
我只好恨恨地将头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