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墨家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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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或是几息,或是一会儿,有马蹄声响起,并不急促,只是踢踏着,听声音人数该是不少,得有数十近百骑。

    “他们为何这么快就至此?”李长老一脸惊骇。

    即便过了内院铜墙铁壁,通往这大殿一路,巷道回廊之间机关纵横,绝不可能风平浪静。

    外人强闯定要去一层皮,更何况还是大队骑兵安稳走到这。

    方不同脸色阴沉,开口道:“有人引路,关了机关。”

    话说完,他便忍不住大口咳嗽起来。

    他老了,最近事又多,操劳过度,此番又中了毒,墨家逢此变故,他当然心乱,更是深深疲惫。

    李长老等人自是大惊失色,能知晓其中机关的必是墨家高层,若真是如此,今朝他们果是折在自己人手里了。

    盗帅看着墨痕,却是皱起了眉头,对方一直在此,未与他们分开,那显然不会是对方引路关闭机关,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

    墨痕,或者说温玉楼看到了盗帅变幻的眼神,心中不屑一笑。

    他与盗帅相视,眼带笑意,撇了撇嘴,如同被人误解过而自己却不与其争辩一般。

    这让盗帅更觉疑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先前对方那种种值得怀疑之处,屡次三番地针对苏澈,甚至包括颜玉书在出去机关城前,与自己所说在墨痕院中发现的交手端倪,该如何解释?

    盗帅看着他,心里想着,江构之死,终究是跟此人脱不了干系的。

    温玉楼摇摇头,好似无奈地移开目光,继续看着房顶处,如同走神一般。

    马蹄声渐歇,在大殿之外。

    “诸位可还安好?”外面,有人出声喊道。

    方不同等人只是看着殿门口,无人说话。

    外面似是有人笑了下,在这个安静的时候,异常刺耳。

    殿中有人不忿,咬牙怒目。

    方不同道:“掌灯。”

    青铜大殿占地颇大,此前也不过只有桌案等处点了蜡烛,场间一片晦暗。此时听得他吩咐,有人下意识开口。

    “方大师”

    “人都要进来了,把灯点上吧。”方不同说了句。

    窸窣声里,有人起身,把大堂四角的火盆点了起来,然后是正中梁上挂着的几盏琉璃灯,便是桌上,梁柱上的灯盏也都点了起来。

    偌大地方,登时透亮。

    殿门出现了机关转动的声响,然后便打开了,不过不是场间的墨家弟子开的门,而是外面的人。

    有人吃惊,坐在门口休息的人更是勉强地互相搀扶而起,朝一旁警惕地退开。

    这门此前当然是以机关锁锁着的,方才并没有暴力破除机关之声,却只是一声机括响动,这门便开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方不同等几位高层相视一眼,皆是凝目看去,他们也想知道,究竟是墨家里的哪位老朋友,用钥匙开了这大殿的门。

    “会不会是越千重?”李长老问道。

    方不同眼神沉了沉,有打开青铜大殿钥匙的人,只有墨家的一众话事高层,越千重手里自然是有。

    但是,场间并非只缺席了他一人。

    两扇门彻底打开,外面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光芒铺展在地上,药谷罗脸色平静,却是低垂眼帘,似是不敢与殿内众人相视。

    在他身旁的,是面带微笑的苏清,以及眼带审视的鲁文缺。其后,便是后周的虎贲精锐,以及一些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

    “罗师傅?”

    “怎么是你?”

    “药谷罗,你这是何意?”

    “呸,叛徒!”

    “真是败类!”

    一时间,当看清给后周官军开门之人是谁后,殿内一众墨家弟子皆是痛骂,他们不解,为何身份尊贵,受人尊敬的罗师傅要背叛墨家,还给后周和燕国这等敌人做事。

    他们完全接受不了,这等背信弃义之举,着实令人不齿。

    方不同和几位长老同样看着他,眼里也有不可置信。

    “为什么?”方不同咳嗽几声,嗓音有些沙哑。

    在此前,他心中就已经有所怀疑,只是他看到墨家众人皆是中毒,一时还想不通这毒是如何下的。

    而现在,当他看到对方好端端地站在眼前,他才明白,用毒下毒,对方本就是行家,有药谷罗帮忙,自然防不胜防。

    药谷罗没有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该要如何面对这些昔日的同门,曾经的友人。他们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叛徒,没有道义,他心中愧疚,但他又告诉自己,自己是为了报仇。

    (ex){}&/  方不同压着怒气道:“鲁将军有什么话,便请说吧。”

    他当然恨不得将眼前这些杀他墨家子弟,破他机关城的官兵锦衣卫毙在当场,但他做不到,即便能做到,也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不能逞一时之快,他还要为墨家其他人考虑。

    鲁文缺笑了笑,道:“在场的,是后周陈观礼将军麾下副将苏清,以及后周虎贲英勇,还有锦衣卫。而在机关城外的,还有我大燕八百精骑。”

    方不同皱眉道:“若是说当前局势,那方某已然知道了,鲁将军还有何话要说,就一并说了吧。”

    “好。”鲁文缺点头,道:“我等也是奉命而来,想要什么,方大师应该知道。咱们当差的只管做吩咐下来的事情,也不愿意为难各位,所以,也请各位体谅,莫要为难我们。”

    “破城杀人,这不是为难?”墨家里,有人喝了声。

    鲁文缺脸上浮现几分歉意,道:“谈事情终归是要面对面说清才好,我等都是粗人,机关城的大门一直关着,所以我等就只好冒昧,亲自进来了。”

    “你!”

    “猖狂贼子!”

    这般看似好好说话实则带着强硬之语,自然惹得墨家不少人大怒。

    方不同道:“你们想要的,在两年前就已经给你们了。”

    “交易,自然是一笔算一笔。”鲁文缺道:“那是两年前的交易,现在谈现在的。”

    方不同没说话,而一旁几位长老眼里虽不免有些担忧,但更多的还是倔强。

    “方大师意下如何?”鲁文缺问道。

    “此事重大,非方某一人能做出决定。”方不同道。

    “拖延时间就不必了。”鲁文缺一笑,道:“如今大家已至此间地步,唯有同意与否而已。”

    方不同深吸口气,沉声道:“如果方某不同意呢?”

    鲁文缺目光在场间墨家诸人脸上看过,看到的是怒目而视,是愤懑,是痛恨。但他并不在意,因为这些人现在连提刀都费劲,且即便没有中毒,就凭这些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那我就只能劝您,为墨家其他人想想了。”鲁文缺说道:“若是机关城毁了,失了主心骨,他们何去何从?要是人都没了,空留一座城,又有什么意义?”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对墨家的威胁么?”方不同冷声道。

    “可以这么理解。”鲁文缺点头,不咸不淡道,“但我更想说,这是事实,能走的路就只有一条,就看您选不选了。”

    一旁,苏清目光在坐靠于香案旁的温玉楼身上一扫而过,转而有些困乏似的打了个哈欠,手掌轻轻按在刀柄上。

    同进得大殿,及还在大殿之外围堵的后周官兵,同样手握刀柄,似是下一刻就要动手。

    鲁文缺对此很满意,他仍是脸带笑意地看着方不同等人,他相信对方不会让自己失望,因为现在,妥协是对方唯一能做的事情。

    否则,墨家便要在今夜彻底除名。

    “不可否认,我墨家子弟大意之下,被毒所累,才致机关城被破。”方不同道:“但这不代表,墨家众人便会任人宰割,引颈受戮。”

    鲁文缺有些惊讶,“大修行都走了两位,还有一个到现在都未出现,你还在指望谁?”

    话说着,他叹了口气,道:“看来是谈不拢了。”

    他摆了摆手,已然是动手的意思。

    苏清有些犹豫,怎么说墨家也秉承侠义,素来受人尊敬,且与将军府也有渊源,虽然之前他同意破城,但更多的是为了方景然,如今要他下令杀人,他于心不忍。

    鲁文缺见身边官兵没有动作,不由偏头,多看了苏清一眼。

    就在此时,香案旁的温玉楼眼神动了动,下意识抬头。

    砰!

    青铜大殿的殿顶破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其人魁梧精壮,气息彪悍,穿着一身麻布短打,破损的斗笠和破旧的草鞋,一副苦力车夫打扮。

    而他落处,地面龟裂,沙尘如被气机牵引,朝外扩散。四下官兵感之,顿觉压力来袭,忍不住便后退数步。

    “车夫?”鲁文缺抬臂一挡,下意识出声。

    “我墨家传承千年,从来都只靠自己。”车夫冷哼一声,随即看向苏清,“想不到苏定远英雄一世,竟真是虎父犬子。”

    不知怎的,见他现身,苏清心里反倒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