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看着秦浅递过来的五个存折,眼睛瞪得老大。5s

    目光里全是不可置信,可是秦浅看上去却没有一点儿玩笑的意思。

    王杰不客气的接过五个存折,想看看秦浅这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

    王杰迫不及待的打开最上面的存折,同时眼睛从秦浅脸上快速移到存折上。

    等她看清楚余额一栏上的数字时,眼睛珠子差点掉出来。

    存款余额的位置,赫然显示着:1500

    王杰揉揉眼睛,看着秦浅,一脸不可置信。

    王杰继续打开第二个存折,这次倒是没太大惊讶,因为有了第一个存折的心里建设。

    在秦浅盈盈笑意的注视中,王杰把五个存折都看了一遍,每个存折的存款余额都不超过二十块。

    “浅浅,你没事吧!”

    一边说,王杰一边把手放在秦浅的额头上。

    没发烧呀,王杰心里嘀咕。

    “没事!”

    秦浅一脸笑意,轻松地回答。

    王杰看得出来,秦浅确实是心情很好。

    可是越是这样,王杰越觉得蹊跷,心里越是害怕。

    因为这样的秦浅太反常了。

    “浅浅,你到底怎么了?我知道你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可是就算再难受,你也可以和我说呀,不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呀!”

    王杰真的有些着急了。

    “我好得不得了,好的不能再好了!”

    说话的秦浅,浑身一团喜气,眼角眉梢的风情看着都让人害怕。

    王杰看着秦浅这幅模样,只觉得秦浅离近郊那远近闻名的,以精神科见长的医院不远了。

    王杰脑海里似乎都浮现出,秦浅站在那阴森恐怖的大铁门前,冲自己挥手微笑告别的模样。

    王杰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得一激灵,赶紧摇摇头,仔细去看秦浅的神情。

    秦浅看着自己面前神经兮兮的王杰,面上的笑意渐渐消退。

    看着王杰夸张的样子,秦浅终于恢复了平静。

    “行了!别看了,我脸上一没花,二没钱,有什么好看的!”

    王杰看着秦浅,眼睛里渐渐露出绝处逢生的喜悦来,秦浅这样才正常嘛!

    “吓死人了!装神弄鬼的!我还以为秦叔叔的事,你受刺激太多,不正常了呢!”

    王杰在秦浅胸前推了一把。5s

    “哎哎哎!你别趁机占便宜啊!”

    秦浅一脸鄙视,赶紧捂住胸前。

    “得了吧!你那都赶上盆地了,不看脸,胸前背后都分不清楚!”

    王杰翻了个白眼,不屑地看了秦浅一眼,进屋前,不过意似的,又在秦浅胸前摸了一把。

    秦浅没理会她,谁让今天她“人逢喜事精神爽!”

    进了屋,秦深并不在。

    “我爸呢?”

    秦浅问道。

    “你爸你爸,我哪知道,应该问你自己?”

    “爸!爸!爸!”

    秦浅原地不动,大叫三声!

    这气势,叫人汗颜!

    王杰看着秦浅的反应,眼中闪过一阵惊讶,随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王杰的笑声里,果然听到秦浅爷爷住的正屋里,传来回音。

    “你爸在我这呢,我给他理发呢!”

    听着爷爷秦海的声音,秦浅心里咯噔一下,一阵难受涌上心头。

    秦浅脸上忽然失了跋扈的神情,沉默下来。

    她多希望,听到的依然是父亲秦深,带着责备的回应。

    可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到了。

    秦深虽然不能动,可是却听得见,看得见,想的明白。

    甚至因为行动不便,思考的时间更多了,他脑子反而更灵活了。

    想得多了,用得勤呗!

    秦深坐在那里,任由老父亲在自己头上鼓捣。

    一开始还不情愿,父亲那剃了一辈子光头的水平,还不知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呢!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人!

    可是,父亲利索动起手来,根本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

    即便是不愿意,他此时也没法反抗。

    看着老父亲一边对着那桌子上摆放的梳妆镜打量自己,手里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有时候摇摇头,有时又点点头。

    秦深忽然觉得又回到了时候,父亲给自己兄弟几个剪头发的日子。

    大门紧闭,院子里气氛紧张,耳朵里都是低声的抽泣。

    那时候日子紧,到理发馆去理发,对于他们家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每到他们几个头发长的看不见眼睛了,父亲就会选一天休息,专门腾出半天功夫,先是给他们在院子里排队洗澡,然后再就是排队剪头发。5s

    他们兄弟几个都背着父亲,在私底下管父亲休息那天称作“劳改日”。

    那时候,父亲的手很大很宽,很有力。

    在兄弟几个眼里,世界上最硬的就是父亲的手掌。

    哪个没吃过父亲的巴掌呢!

    可是父亲的理发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和他的出神入化的厨艺相比起来,简直是“鬼斧神工”。

    时间长了,依然如初,没什么长足的增长。

    他们几个简直恨不得光头出现在学校里,也省的被大家嘲笑。

    他们几个在学校里,光是从发型上,也能知道是亲兄弟没错了!

    秦深知道现在都记得,自己因为长相最好,老师也偏爱自己,常常把发言,颁奖这种事交给自己。

    所以秦深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机会比较多,因此更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

    毫无意外,父亲对于理发的残暴和专横,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了丑,失去了的自尊心。

    在成年人眼里,头发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在一个孩子幼的心里,那简直是比生死都大的事!

    所以,秦深是他们家里“劳改日”当天,哭得最凶的,也是反抗最强的。

    当然,被镇压的也是最严的。

    无数次,秦深在父亲的一顿巴掌后,哭喊着,“我不要二傻子头!”

    结果只能是再吃一通巴掌!

    父亲的巴掌倒是能和他自己的厨艺媲美,相得益彰。

    只不过是,前者让人大哭,后者让人开怀!

    秦深看着镜子中,父亲那干瘪的手掌,布满了老年人特有的斑痕,失去了秦深记忆中的宽阔厚重之感。

    唯一没变的是,那双手依旧粗硬。

    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印记,显示着老父亲一辈子生活的辛劳,同时也像是是勋章,彰显了父亲一辈子自强的荣光。

    头发剪到一半,秦深从镜子中暗暗打量,自己精神了很多。

    他满意的笑了,没想到,父亲这手艺倒是进步了!

    父亲秦海,把儿子的心思都看在眼里,也开怀的笑了。

    看见父亲笑得像个孩子,秦深心里又心酸又知足。

    一个父亲对于儿子的要求竟然如此低,单单一个满意的眼神就能让老父亲开怀!

    好在自己明白这个道理还不算晚,他知足了。

    一声大叫,打破了爷俩少有的融洽时光。

    秦深听见秦浅像以前一样大喊自己,心里瞬间痛了起来。

    自从自己病倒以后,对于女儿渐大,无法亲密的无力感就更深了。

    他以后,可能再也无法回应女儿了。

    他再也不能让女儿依靠,在女儿需要自己大叫出声时,及时站出来了。

    生活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欣喜万分,下一秒,剧情就走低。

    顾不了老,也忽略了。

    秦浅家的楼房年代很久了,设施落后的厉害。

    别说声控灯了,就连普通的灯泡都是住户们自己装的。

    时不时就坏了,也没人及时更换。

    所以,秦浅家的楼道,几乎常年黑着。

    秦浅家住三楼,那两个转角,简直比恐怖故事还吓人。

    白天的时候,秦浅都是深呼一口气,闭着眼,一口气跑过去。

    到了晚上,秦浅无论如何也是客服不了自己心里的恐惧了。

    学的时候,上下学时间都还好,父亲秦深可以按时接送,秦浅倒也不害怕。

    可自从上了初中,秦浅早上六点就要出发,晚上下了晚自习都八点半了。

    早出晚归,两头不见太阳。

    父亲秦深早上还可以把女儿送下楼去,晚上,可就不好办了。

    秦深为了锻炼女儿,特意给女儿买了一只便携式手电筒,可是秦浅依然克服不了。

    秦浅坚持了三天,抹黑上楼,终于在第四天,剧情出现了转折。

    秦深在阳台上,等到女儿放学的时间,偷偷留意着女儿的身影,想看看女儿如何应对,准备到楼道里等着女儿,给女儿个惊喜。

    可是,秦深没看到女儿像往常一样走进楼道,而是推着自行车,停到了楼下路边的座椅上!

    秦深惊讶,女儿这是要做什么!

    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女儿,关注着秦浅的一举一动!

    秦深看着秦浅抬起一条腿,迈在石凳上,好像犹豫了几秒,终于另一条腿也站上了石凳。

    秦深不知道女儿这是要干嘛!

    屏住呼吸,等着看秦浅的下一步。

    没想到,没等秦深想完,就看见秦浅仰起头,接着便听见了震耳欲聋的三连声。

    “爸爸!爸爸!爸爸!”

    秦深惊得呆住了,他从没想过的女儿,竟然能喊出这么大的声音。

    同时,他心里一阵甜,女儿在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她的爸爸,秦深越想越高兴,心里美极了。

    可是秦深嘴上却不如心里那么诚实了。

    “别喊了!下来了!”

    等看见女儿秦浅一副恨恨的赌气样子,秦深推起秦浅的自行车就走在前面,“这么大人了,连个楼道都不敢走!”

    秦浅默默跟在父亲身后,一语不发。

    秦深走在前面,心里乐开了花。

    就这样,秦浅每次放学,都在楼下大喊三声!

    日子长了,人们都知道秦家闺女怕黑。

    秦浅一喊,楼里住户也知道学校放学了,孩子该回来了。

    就这样,那些和秦浅住一个楼,上一个学校的开溜孩,心里都暗暗恨起了秦浅。

    因为秦浅的准时“报点”,他们没有了晚回家的理由。

    秦浅家紧挨街道,放学的人群途径这里的很多。

    时间久了,不管认不认识秦浅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三声吼的女生。

    (其实秦浅的成绩,让她在学校里无人不识!)

    于是,有一群调皮捣蛋的主,每天都停车驻足,等着秦浅喊完三声之后,附和着乱喊一阵,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起初秦浅还生气,后来也就随他们去了。

    王杰就是这群人里的一个,不过她不附声,她怕他爸知道她喊秦叔叔爸爸,回去剥了她的皮。

    王安受秦深的闲气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尤其是来自自己岳母的嫌弃,王安心生不安。

    是以,特别不待见“白脸”秦深。

    王杰在自己父亲面前,对于自己的提款机父亲,她还是有很强烈的求生欲的。

    “喂!高中毕业都多久了,你还没改这毛病!要是人生完美一些的,孩子都有了,你还好意思大喊大叫的!”

    王杰调侃着秦浅的“三声吼”绝技!

    秦浅没理会王杰,“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天干嘛来啊!”

    “没事,没事!”王杰心虚的笑笑。

    她今天的确是有任务来的!

    连好处费都收了呢!

    秦浅看着笑得一脸猥琐的王杰,无可奈何。

    这简直就是,她刚才进院时,她们两个的对话表情重现!

    只不过,角色互换了!

    秦浅看着王杰一脸心虚的样子,心里知道没好事,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