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已经衰败了，依旧能看到曾经的富丽堂皇。
心中叹息，顾青朝里走去，随即入目的不再是神殿依稀的辉煌，而是一个高大的银白色椅子上缠绕着黑色的铁链，被铁链紧紧缠住的是一位雌雄莫辨的人，是和顾青记忆里黑暗的他完全不同的一面。
“未来的客人？”即使被散发着恶意的铁链紧紧缠着，即使现在他狼狈不堪，可神祗依旧不失风华。
顾青诧异道，“您知道我要来。”
神祗摇头浅笑，他的眼神明亮清澈，和顾青后来所见的缶歌是两个极端，“你和这里格格不入。”
顾青恍然，却见神祗如此淡然他心里的那抹紧张也渐渐的淡了下去，他道，“需要我帮忙吗？”
“应该是需要的。”神祗笑了笑，“但不是现在。”
“你对他们还抱有希望。”
“你似乎很惊讶。”神祗的眼睛清澈，对于顾青的来意他或许有了猜测或许不知道，“未来的我，做了什么？”
顾青摇头，道，“不能说。”
“我忘了，你来自未来不能擅自改变历史。”神祗善意道，“那么你为了什么而来？”
看着神祗，顾青低声道，“为了你而来。”
“为了我？”神祗眉眼里满是惊讶，随即道，“你不该来的，你现在只是元神境。”
“没有应该不应该的，事实是我来了，并且成功找到了你。”
“你说得话很矛盾。”
“不矛盾。”顾青也笑了起来，比不得神祗天然的风华绝代可也有他自己的风度，“我已经告诉你我的来意了。”
“什么时候？”话音才落，神祗恍然大悟随即怅然道，“原来如此，未来的我选择了那条路。”
“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是我还是想赌一把。”
对此，顾青敛了笑意，他看着坚定的神祗他想了想，道，“你来见我的时候，曾对我说了一句话。”
神祗看着顾青的眼神很懵懂，可依旧澄澈的眼睛那是一碧无洗的天空，分明是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却像是广阔的天空。
“您说，不要拿着拿您的善意背叛您，”说到这里，顾青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道，“看起来我拿着您对我的善意背叛了您。”
神祗瞪大眼睛，这个时候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他也没有差距到他内心的狼狈，空中花园与他真灵对接，他的真灵已经做了选择，可他的本心依旧还毫无缝隙的维持对各族的宽容。
“并没有。”等了好些时候神祗才缓过神，他没有笑可眼睛还是那样的明亮干净，仿佛神殿里曾经发生过的背叛并没有出现过，“你在帮我。”
“……”对于这样仁慈的神祗，顾青甚至说不出他已经想好的话，他只能沉默。
“你来了这里，应该有话和我说。”
“您看出来了。”扯了扯嘴角，很是敷衍的弧度表露着顾青内心的挣扎。
“你应该告诉我的。”神祗笑意盈满眼睛，“我是做错了。”
可是神祗做错了吗？
并没有，他没有做错，如果不是他的仁慈宽容，各族不可能这么快从远古的泯灭中恢复过来，但是他用错方式了。
“不，您没有错。”顾青摇头道，“我所能想到的，不过是我看到了历史与结果才指责您做错了，可如果没有您也会有其他人。”
“你这样说，我好像的确舒服了些。”神祗笑得纯净，如同还没长大的孩提。
“我晋阶元神境后，记忆比以前好多了，曾经忘记的话也或多或少记了起来，只可惜看的时候我年纪太轻也从没想到我会这样神奇的经历，但有一句话的确很适合现在的您。”
神祗敛了笑意，他一本正经的看着顾青，那双仿若会说话的眼睛里透出的意思是‘你说，我认真听’。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盈室，莫之能守也；贵富而骄，自遗咎也。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神祗愣住了，他大概是没想到顾青会和他说这句话，他低声喃喃的重复着，仿佛要从中咀嚼出其他意思。
好久好久，神祗笑了起来，他的眼睛依旧澄净却多了些许了悟和悔意，“原来如此，是我错了。”
“写这本书的人，一定悟了天道。”
顾青不知道历史上的老子是不是也突破虚空变成了圣人，他只知道以他如今的修为如今的境界，回忆零散的道德经只觉得回味无穷，也无比后悔当初怎么不把整本书背下来。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看着神祗，带着些许希翼道，“那么您的选择呢？”
“我的选择？”神祗笑着摇头，“原先我想，可能是他们想叉了，当初的他们也是这样导致的大灾难，我能等他们想明白。”
“现在发现是我一厢情愿，也是我钻了牛角尖，也难怪未来的我会做了那样的选择。”
虽然什么都没说，听着也像是忏悔可顾青怎么都不觉得神祗像是想明白了，反而倒像是顺其自然。
于是他皱眉，严肃道，“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神祗不生气，他宽慰道，“没关系，现在不明白等你真的吃透了道就明白了。”
“你还带了一位同伴，我想见见她。”
明显神祗不愿意深说，顾青只能无奈叹气，而神祗提起姑娘他也不能让姑娘一个人待太久，这座空中花园都在神祗的掌控之中，可神祗因为对各族的心软已然将大部分的控制权都‘交’出去了。
“我去找她。”
神祗摇头，道，“不必了。”
话语一落，大概距离顾青三四步的距离，那个被顾青安排在某僻静处的姑娘就出现在他眼前，惊讶之后顾青看着神祗眸色微沉。
突然换了环境，姑娘明显很慌乱，可看到神祗她顿时放松下来，但是看到缠绕着神祗的黑色锁链，姑娘紧张道，“我帮您把它们砍掉！”
“它们挺好的。”神祗声音温柔的安抚姑娘，他轻声道，“你叫什么？”
“阿妈说我太了，还不能取名字。”姑娘瘪嘴，明显是对自己不能有名字而感到失落。
“你很想要一个名字？”
“想呀！”姑娘鼓嘴道，“别人都有名字就我没有名字，他们都不和我玩。”
神祗笑了起来，和面对顾青时的笑又有不同，虽然都是发自内心的可面对姑娘的笑意更显得轻快，“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真的吗！”姑娘睁大眼睛，“您要给我赐名吗？”
“是的。”神祗想了想，莞尔道，“我也没有名字，不如我叫缶歌，你叫昃离。”
顾青一听，脑海中猛然冒出一句话：日昃之离，不击缶而歌，则大耄之嗟。
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