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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斗修行 第一节 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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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日乍现,一江花漫,红炽烈烈浑如焰。秋肃愈浓,一列远鸿,半树枯黄坠成冢。

    目睹“伶牙俐齿刀”飘然离去,恍若神人,东方白慕意陡生、羡心四起,几欲从之而远去。

    突兀之间,他对江湖中的恩怨情仇、痴男怨女,却泛滚起一股莫名的厌恶,幽幽然难以自抑、汩汩然禁之不绝,直欲远之而自洁,再也不愿沾染这些腌臜的物事。

    一时又心思神驰,倏然飘溯到踏足江湖之前的时日。

    那时纷俗不染、幽怨莫侵,终日惟有无尽而纯净的欣乐、淡远而宁静的舒惬,在心间萦萦绕绕,久久不去,一若清澈至底的山泉,悠悠然流淌不尽,又若林间的习习清风,徐徐然吹拂不绝。

    似彩蝶闲适地飞舞在万花丛中,慵懒而轻盈地漫处飘蹈,悠然而随意地尽处游荡,怀着满心的欢喜、携着一怀的欣乐,撷汲着漫天飘溢的香气,说不尽的受用、道不完的惬意,直至天已向晚、残霞掩日,犹流连逡巡、难启却步,直欲沉睡在这彻天彻地的香丛里;

    似迎春而发的细弱柳枝,静静地亭立在和煦春日的岸上,低垂下来搭在河水柔嫩的肩上,随着一阵阵起得恰逢时候的轻软柔顺的清风,若有心若无意地,轻飘飘地浮动着、细柔柔地灵飞着,睡眼朦胧地泄露出一丝困倦之意,让整个春日多了一份暖暖的软意;

    似长空之上无心而缓缓飘过的浮云,默默地喑然不语,轻盈地掠过天际,满是一身的清白、尽是一望的洁净,细腻轻薄之处如若蝉翼、清约见影,透现出一轮懵懂的膧胧之日,丰满厚重之处浑然江海、如雨欲来,隐约了不远处的峰峦,所经之处尽是一片缠绵的诗意;

    似熟谙时节而又羞赧不堪的春雨,于静默的春夜善解人意地无声飘落,惟惧叨扰了香甜的酣梦、尤惮惊醒了熟睡的孩童,轻轻盈盈、柔柔顺顺,赐予了春日莫可言说的神秘,赋给了春日无以言表的清丽,淋漓了人们灼热焦躁的内心,轻风起处,一袭湿香,萦绕开来,弥久不散;

    ……

    东方白的脊上,碎碎的汗珠正仓皇地流离着。

    或者是因了那在一息之间油然升袭而起却仿似穷尽毕生亦莫能拭却些丝些毫的敬崇与倾羡,或者是因了方才亲睹英姿所省发的幡然若悟。

    但他的心却着实松裂开了,动摇而极尽挣扎着想挣离些什么。他只感到一阵阵的凄凉承踵而至,几欲不堪。

    一羽飞鸟从眼前渺然掠过,杳远无影了。纵目极视,只余了整整一垠天地的空洞和漫然无边的静默。寂寂之间,东方白的内心遽然崛起一浪的苍凉,直直地憎怨自己竟不如一羽玲珑的鸟儿能冷然不顾恩怨,翱远长游。

    念及于此,他恨不能衍出两丰羽翼,飞却这恼人的江湖!

    任凭是谁,心中总有一片脆壤。而此时,东方白感到自己内心的这片脆壤正被什么无情地踩躏着。但他终归是东方白,不类常人——若是常人,脆壤被踩躏之时,或颓然若倾、一蹶莫振,或放浪形骸、绝似行尸;而此难罹于东方白之时,虽然内心早已如怒海狂澜,但面目之上却一如平日,殊无异变。

    他原本以为,历经这几年的江湖仇怨,他的内心早已如沉默的古井,再也不会有些许的沧澜。却始料未及,只因亲睹了一眼前辈的英姿,他内心的自愧形秽便若久积的危河轰然崩决,一眨之间便已远奔到千里之右,堪堪地再也不能拦截。

    “我该孤毅前行,还是从此抽身江湖?”盯注着下一道紧闭的大门,东方白扪心自问。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决措。踏足江湖以来,他从未似现在这般犹豫弗决、逡巡莫前,也从未似现在这般矛盾交钩、心无定念。

    他慨然半声久叹。

    一习朔风凌厉地呜咽而起,簌簌地撺掇着一地早已干朽的败叶,忽喇喇撇了起来,直扬到半空中去了。紧续着又是一习肆虐的冷风,将那些半空中的朽叶狠命地抛了下来,就地伏滚了几下,七零八落地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东方白突然觉得一阵刺心的揪痛,他不禁为这些朽叶的惨淡境遇而心忧忧意忡忡了。

    但也就在这份忧忡径径而起之时,他心里觉出了一份轻释释的怅然,因为他在这倏短的半瞬,坚若磐石地决绝了要孤毅前行。

    他自然知晓,如此一来便永远不能复归到那自在中去了,但他反而会因此更加欣乐快意、畅然无愧——抽身江湖自然可以心悠神游、淡然闲适,但江湖中却不知会有多少仁人志士因此而殒身在天煞教的魔爪之下,纵然景色再是绮丽,自己也只是空余了满腔的愧恨,断然没有半分情致寓乐于中了,倒不若孤毅前行,纵使未能毙天煞教于一役,也可重挫其锐,若此或能使天下豪杰全然无恙、却此一劫。

    念及于此,东方白怅然若失的脸上,犹若墨夜辞远、光昼新至,又现出了往日的坚毅与决绝,空泛而迷离的眼神,亦如迷云散尽朗日重显,复归于深邃和冷峻。

    东方白觉得一颗飘远得几近零落的心在咀尽沧桑之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疲恹不堪的身肢,现在也焕满了萌发的力量,仿佛随时都要爆裂开来一样。

    握刀的手也更紧扣了,似乎自己握住的已然不再是一把刀,而是整整的世界。

    方初的沉重感不知何时已渺然远去,换而代之的是一种洁圣的使命感。他知道,数百载以来,江湖上从未罹受过恁般大的迫胁,也从未有谁似他现在这般,承负如此沉圣的使命。

    他绝无任何挑剔的余地,也未有任何后路可退,除却前行。

    他把刀握得更紧凑了,因为他知道续接而来的是一场怎样苦难的凶恶之战。他分明已经感到了那份愈压愈低的沉重,更分明感到了内心的那份匮乏。

    他踏上前去,推开了那扇遮掩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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