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蓝湾酒店。茶餐厅。

    悠闲地喝着咖啡，金世云看着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内容，唇角些微勾起。

    r，她的手笔——

    确实是当得起这个名号。

    “金总。”西装革履的秘书拿着文件走近，将手里的东西纹丝不乱地放下，凑近，低声道，“那里几位的消息已经过来了，目前还在检察院和廉检司中进行调查。老爷知道后在家里发了很大的脾气，江医生开了药，目前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身体没有太大的状况。”

    “知道了。”金世云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来的贵家公子的良好教养，声音寒水般淡漠，“给傅管家打个电话，父亲喜欢百合，百合又有静心宁息的效用，今天从花圃里选一些好的放到房间里去，也算是我尽一份身为儿子的孝心。”

    “是。”秘书颔首，沉声道，“您还有其他的吩咐么？”

    “继续跟进关注我那几位兄长的情况，”金世云神色淡然，些微抿了口咖啡，语气沉静无波，“虽然是私生子，但到底明面上还是金家的人，这次给金世造成的影响，该分摊到谁的头上，都划算清楚。媒体那里都联系好了？”

    “是，绝对不会影响到金家整体的声誉。”秘书沉声，“关于几位少爷的通稿消息，媒体那里我们的人都已经打好了招呼。”

    “嗯，”金世云放下手里的咖啡，修长的手指移动到笔记本的键盘上，视线凝在屏幕之上，语气淡然，“下去吧。”

    “是。”秘书恭敬地转身退下。

    屏幕上，irr上的友发言层出不穷。

    咯哦哦：“今天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感觉一年的八卦都在一天内放出来了，这是内部要整改了？神仙打架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身为si一员，别的不管，现在知道了弟弟们是被诬陷后，又心疼又放心。我们的弟弟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公司出身却能够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真的是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表示会粉sa一辈子。另外，誉佳和世希高层一生黑，太恶心了，还五大呢，用这样的下作方式陷害我们弟弟，要不是政府都出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被他们的水军和通稿给带偏了。”

    黑色的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走演员路线的世希会对付lj，但世希这次曝光出来的消息——真的有点碎三观了。当年一部《花影之楼》直接封神的影帝观山河，我多少年来的心目中的男神啊，结果私下里居然是这么个恶心的老男人，尤其是还男男——之前还很看好许一洲的，形象清新干净，演技虽然不很好，但很自然，接的角色也都很适合自身形象，现在一想到他和观山河——呕，我觉得我真的无法直视世希艺人了。七大生，世希就占了三个，现在许一洲是观山河情人的消息已经被实锤了，另外两个——全周和楚亦虽然没有被牵扯进去，但我真的忍不住想要去猜想，他们不会也是——”

    七七八八：“楼上1我也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脑子去这么想的。”

    aaa：“世希的这个瓜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现在还牵扯到了这么多各界的人物，还是先为楼主保佑一波吧，希望楼主能够安好。”

    我擦咧：“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世希这次的事情牵扯出后面这么多的人，要是说没有政府在后面替他们背书，谁敢这么大胆子这么去做？别说把这么多劲爆内幕给曝光出来了，一开始没准就会被屏蔽掉。而且这个帖子和热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撤下去，怎么看都不符合常情。那些大人物，和我们这些人比，怎么说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想要撤一个热搜能有多难？我觉得一定是背后要搞一个大的，这次被曝光出来的人，估计每个都要被检察机关狠狠地脱一层皮。不过这样也好，港城这么多年国家都属于放养状态，任由他们自由发展，现在也是时候整顿一番，不然按照他们的这个局势发展下去，以后要是真的脑子抽了闹起事情来怎么办？大力支持！请有关部门继续深挖下去！”

    “……”

    “……”

    “……”

    各种各样的言论都有，堪称万花筒。友也是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有主要就是为了看八卦的，有开心吃娱乐圈这些大瓜的，也有的痛斥那些上层阶级的人腐败好色，还有的表示静待国家出手。阴谋论，猜测政治走向，连带着sa都被不少脑洞奇大无比的友看作是国家推出来用来争对当前各圈乱相的一把刀刃，说sa其实是为了国家效力不过目前是暂时披了个偶像组合外皮的机关人员。

    在电脑屏幕前看着这些神奇言论的洛零默默地摸了把自己的脸。

    ，国家机关人员，那这么说，自己这个一手将他们扶持起来的经纪人算不算得上是国情院高层这样的身份？

    “sdylvyu……”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瞥了一眼电话屏幕。

    “金世云。”

    微一挑眉，洛零唇角微微勾起，这只狐狸，想来是为了今天的这次变故来找她了解情况的。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他寒水般清凉的声音，只是其中又显然地分明掺了几许笑意，听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你这次下手还真是干脆利落。”

    “不过是上面的人也恰好需要这么个机会罢了。”洛零起身，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他们几个现在应该在准备晚上裴澈然生日直播的事情。

    走到外面阳台的位置，从高往下望去，底下的马路车流似乎都变成了精致的玩具，忙忙碌碌地在各自的岗位上奔波着。

    抬眸，看向对面正对着的谢丰大厦，她语气轻快：“这次的机会要是不抓住，那我岂不就是犯傻？中央的人有心将港城地方上的控制权力再度缩，他们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之前的陈井事件算是个不错的切入口，但到底还是被压下了不少，没有伤到筋骨上。港城的那些家族财团海外海藏着多少的家底，你是金家的人，之前和他们打交道的多，应该比我更加清楚。sa愿意替他们当这样一把刀子，他们何乐不为？反正这件事只要闹了出来，加上民们的议论，总能够将那些不听话的羊都给杀了。”

    “你这样的话，听着可真不像是一个才十九岁的女孩子。”金世云轻笑一声，听声音大概是稍许地喝了口咖啡，声音微沉，“难怪这些年段兴能够发展到这样的水平，段洛川有你这么个妹妹，可真是拿着一把再好用不过的刀。”

    “你也不必来挑拨我和他的关系，”洛零望着外处的景色，神情微敛，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愿意当刀子，是因为这是最适合我活下去的方式。段家什么样的情况，你或许比我清楚。你们金家当年发达的时候，段家可什么都算不上，最多算是你们手下一条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狗。现在你们金家彻底洗白，楚家也走了政坛的路子，段家和韩家两家分了黑区天下，彼此互不相干，最多利益上来往，各自安好，没必要非要盯着对方不放，你说呢，金少爷？”

    “……”稍许沉默，也不知道对面的金世云是在想着些什么，良久，他的声音才从那处传了过来，依旧是先时那般的清冷，“他给得起的，我也给得起，段家一个私生女身份起来的女儿，当然比不上金家家主夫人的身份，你觉得呢？”

    “我才十九岁，华国法律明确规定，女性二十周岁才可以结婚。”洛零淡然回答。

    电话那头的金世云不由几分失笑：“你这算是明确地拒绝我？十九岁，离二十岁也没多久的时间，我不至于这点时间都等不起。结婚不行，订婚还是足够的。何况，若是段家和金家联姻，借助金家的医院、医药公司和养老院、孤儿院等公益产业，段家若是想要洗白，难度会很多，你能够保证段洛川会不心动我的这个提议？”

    “他当然会心动。”

    “哦？”金世云语调玩味，面上不自觉地就带起了几分笑意，“那你的意思——”

    “你觉得你和苏宸、苏雩两兄弟相较，又能占到多少的便宜？”洛零嗤笑一声，“或者你不介意我们结婚后我依旧以情人的身份陪在他们两个身边？”

    “用你一个能够去讨好政界和警界两边的人，同时还能牵带上黑道势力，这笔生意，怎么看我都不亏。”金世云从容接下她的话，话语间几分显然的调侃玩味，“反正我们这个圈子里多的是因为各种利益关系而在一起的联姻，我们可以签下婚前保障协议，只要生下一个双方血脉的孩子，彼此在明面上配合对方的行动，私下里要怎么样，我并不介意。”

    “开放式关系？”洛零轻笑起来，“你倒是心态好。”

    “毕竟你的实力当得起你想要在外面浪的心，只要双方带来的利益够大，这些情爱上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金世云语气从容，“我不会介意你在外面有多少的情人，只要在人前我们是恩爱的夫妻，这就足够了。”

    “你这些话的基础都建立在我会嫁给你的情况下，”洛零拨弄着阳台上养着的几株吊兰，拨弄着它翠绿的长条形叶片，淡然道，“不过我想你也不过只是来试探一下我的口风，要是让我来认真地说——”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洛零看着自己的手指，轻笑起来：“金家好不容易才洗白干净，怎么会想着再度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你们金家来日的家主夫人，出身一定要是干净的，商圈里的大财团，或者政坛中有势力的家族的女儿，这才是你们金家需要的未来的妻子。我？只是当个情人用来笼络一下其他各方的势力，或者也顺带着单从美色生理角度上获得满足，我个人以为，后者的可能性还更大点。”

    “你倒是看得清楚，”金世云的话里显然更重了几分笑意，“你这样，心自己嫁不出去。所有靠近你的男人的心思你都猜得那么透，就不会觉得失望么？”

    “从一开始就没有抱有任何的希望，哪里会来所谓的失望？”洛零不置可否，“我说过，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现在就是段家一把好用的刀子，而只要我时刻保持着被利用的价值，就不会被轻易地抛弃。韩凌管着这么大一个韩家，手段上只可能比我更加狠辣。我要是想要对段家有任何的不利，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就找人将我料理得一干二净。韩凌不会让段洛川受伤，我只要和他站在同样的战线上，自然，我就不需要担心其他的事情。”

    “你不会还觉得我会保留着那些天真少女心里应该有的什么所谓的真爱吧？”说着，洛零淡漠地笑了一声，说不上彻骨的寒凉，更多的像是一种平静的看透了的无谓，“在这个随时会被利益所裹挟的圈子里，真爱这种东西，强者才有拥有它的资格。真爱或许会有，但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做不到绝对的冷漠，就很难保持客观公正的心态去评判，这些，都是致命的弱点。只要被对手抓到了，基本就是万劫不复。”

    “弱，就是原罪。”

    “确实，只有强者才能拥有真爱和守护它不变质的能力。”金世云语调微扬，陡然转了话题，“不过，我总觉得你经历过什么。你是被人用情爱伤害过么，所以才会这样地看淡于它？”

    “所有伤害我们的，只要不死，都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洛零也不停顿，立刻就接上了他的问题，却是没有直接正面回答，“你今天打电话过来，怎么，都不说说你的正事，只是为了和我探讨一下娶我当金家家主夫人这个没可能的废物话题？”

    “需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金世云虽是这么说着，但听着他的语气，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不过是要感谢你一下，毕竟，这次的事情，连带着替我料理了那些个挡路的渣滓。”

    “你的那几位兄长，怎么，现在都被抓起来了？”洛零立刻会意，轻笑着反问。

    “他们想要搭上港城这条大船，也得看看这船长会是谁，现在他们站错了队，虽说他们目前的身份最多算是其中的鱼虾，但该敲打的，还是得给个教训。老爷子知道后倒是生了挺大的气，现在在家里好好修养着，也省心，免得他哪一天不知道又带回来不同女人生的儿子。”金世云说得平静，但语气里还是透着稍许的几分嘲讽意味，“他既然想看看我们这些儿子的作为，我就让他看个清楚。”

    “你那几个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次平白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们下次只会更加心，你要是再想下手，记得做得稳当点。”洛零提醒道，“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帝王，告诉我一声，能力范围内的，给你个人情价。”

    “r这算是关心我？”金世云笑道。

    “好歹我们现在也算是盟友，生意上的往来还是要关注的，”洛零扬眉，不置可否，“在段兴和汇云的合作结束前，我们都是一条利益战线上的人。真爱不能够保证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但是利益可以。足够大的利益面前，我们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这显然更加可靠。”

    “和一个懂规矩的人说话真是轻松，”金世云低低地笑了一声，“难怪苏宸和苏雩都喜欢你。现在我觉得，我对你的喜欢，似乎也多了那么一点。”

    “情话还是对着那些大家姐去说。”洛零淡漠，“合作上技术层面由你们汇云一手负责，要是出了差错，我绝对会第一时间和你撇清干系，所以，好好做产品，我也只愿意和我觉得有价值的人来往。”

    “嘟嘟嘟——”她直接挂掉了电话。

    几分失笑地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显示屏幕，金世云些微颔首，一双澄澈的眸子似乎泛起了稍许的波光。

    望出去——

    阳光晴好，万里无云。

    r——

    倒确实是一把好用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