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
“九哥。”
……
黑暗的夜色,似乎不会有人舍得点一盏灯来打破这种静谧,躺在破木床上熟睡着的九哥似乎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轻柔的嗓音像是他曾经的妻子,却差点吞噬掉他。
九哥醒了,后背出了些汗,却再也睡不着。
困倦的双眼痴痴地盯着黑夜,除了淹没一切的夜色,往事如雨滴般不断砸向地面,直擢进九哥的心房。
让人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九哥像是夜的情人,每晚都要陪它入睡,却终究有一天感到了厌倦,想要挣脱夜的桎梏。
黏人的夜哪是你九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于是,夜开始强迫九哥。九哥盯着夜的眼睛溢出了泪水,湿润眼眶,却仍倔强的强撑着,抵抗着夜去随意摆弄他的眼皮。
除了这双明亮的眼睛,九哥的身躯已经被夜吞噬,挤压到让九哥喘不过气。
夜是残暴的吗?
不是的,曾经陪伴着九哥的夜是温凉的,棉被里是夜捂出来的温暖,小九哥露出来的侧脸被夜静静吹着,要送九哥进入温良的梦境。
那时候的夜,是九哥的前辈,生怕这个小孩儿被消耗摧残,总是静悄悄地上九哥的木床。那时候的床,是刚用新木打磨出来的,平整干净,如同九哥稚嫩的手臂。
夜有芬芳。
九哥曾经被这味道吸引到打起呼噜来,满足的一个姿势睡到天亮。
只是现在,夜变了。
它变得残暴。
这是夜的影子,还是夜本人,长大了的九哥已经分辨不出来。
夜伸出了黑爪,将自己精心打造的锁链扣在了九哥已经变得健壮的手臂上,让人动弹不得。
夜压着九哥的身体,九哥不敢正眼去看,只听得到自己短促的呼吸声。
泪水再一次挤出了九哥的眼眶,湿润着这双干巴巴的眼睛,九哥似乎就要屈服了。
他习惯了夜的残暴,这一次的倾力反抗再一次失败。
夜,太过强大。
似乎,没有凡人有能力逃脱夜的黑爪。跑的再远,也要被夜用黑爪给抓回来,按在床上,让人闭眼,去享受夜的折磨。
九哥曾经跑过,他以为逃出了夜的黑爪,他还随身带了一把铁剑,这柄铁剑是父亲留给他的。父亲,只留了一把铁剑给九哥,九哥总是一个人带着剑在四处流浪。
九哥眼中的夜,早已不再安详,平静的黑暗里,夜畅行无阻。
即使是练就了自创的夜剑九十一的九哥,在夜的无限攻势下,只得将铁剑扎进泥土里,抵挡着这肆无忌惮的夜的风剑侵袭,却毫无还手之力。
孤独的剑客,九哥。他躺着的破木床上,也躺着一柄铁剑,九哥也开始像这把铁剑般冰冷孤寂。
当夜的黑暗闯进九哥的房间时,瞬间,九哥的世界变黑了。
他已看不清自己的手掌。
左翻转,右翻转,九哥看到的都是夜那冰冷的面庞。
九哥强撑着,拿起铁剑,下了破木床,走到了院子里。
今晚的月,被夜给藏了起来。
九哥凭着对这个老院子的儿时记忆,走到了大石头旁边。
这是一块大石头,它的名字也是大石头,它说自己是石头,九哥也相信大石头是这个世上唯一对他说真话的事物。
九哥一屁股坐在了大石头的脑袋上,四下看着清冷。
似乎没有人知道,九哥到底在想什么。当然,庸庸碌碌的凡人也并不关心他在想什么。
只见,九哥一个腾身,右手握着剑站在了大石头上,舞起了自己最爱的第三十九式,宛如游蝶。
剑,是好剑,只是可惜握在了九哥的手上。曾经被人追捧的铁剑,终究落在了九哥的手上,铁剑便再也无人寻觅。
夜,遮盖了关于剑的所有丑闻。
最后一行泪珠,划落在九哥的侧脸。困倦的双眼,催促着九哥入睡。
这双疲惫的眼睛,终于闭上了。夜,再一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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