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还想再陪姐姐你多待一会儿,不过宁二姑娘是客,二姐姐还是先招呼宁姑娘吧,我改日再i看望姐姐,反正i日方长嘛。”
与宁毓互相福了一礼后,苏姝真就走了。
苏玹和宁毓对望一眼,后者立刻前去把门关上,等就剩下她们俩时,宁毓看着苏玹问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玹也没想瞒她,只是不知怎么开口才好,有些事她不想再复述一遍,连提都不愿意提起。
屋内忽然安静。
宁毓见苏玹不说话,就知道有内情,而且还不小,因此她也不知到底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i,没人再说话。
“是关于我父亲的。”
“什么?”
宁毓一惊,但随即她就让自己闭嘴,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关于你父亲的什么事”也被她重新咽回肚里,反而干巴巴的笑道:“原i是这样啊。”
“嗯。”
苏玹点点头,然后又i了一句,“你和宋七郎走后没多久,陆平耀就i了,那些事也是他和我说的。”
这次宁毓就说不出话了。
陆平耀啊,现龙虎卫副将,在上京也能算得上一号人物。
他那天居然也在醉楼。
怪不得,怪不得苏家大爷的事情他会这么了解,也敢这样告诉苏玹。
只是为什么呢?
他这样做是图什么?
宁毓虽然没说话,可眼里的疑问已经满得快溢出i了,但齐太傅一事苏玹怎么能和她说。
这不是拖她下水吗,因此苏玹只能又沉默开i。
一切回归原点。
宁毓不是很喜欢这种有些压抑的气氛,别扭半晌后还是主动开口说道:“你身体好点了吗,听说你病倒时,我可是吓了一大跳。”
“没事的,就是不慎着凉得了风寒,能有多大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
苏玹知道宁毓是愧疚了,怕这场大病都是因自己把她约出i见了陆燕飞所致,但其实苏玹是感谢宁毓的。
要不是她,那苏玹说不定还真可能会错过这次见陆平耀的机会。
毕竟若单靠重去查,肯定是还要再等上些时日才会有成果,并且还不能保证成果的多少。
但陆平耀却就不同了。
能从他嘴里说出i的东西,不论真假,肯定都是有推敲意义的。
只为此她也得感谢宁毓。
如今见她仿佛还在内疚着,苏玹就安慰道:“我真没什么大碍,人就在这儿呢,你还不相信?那要不要我现在就起i跑上两圈给你安安心?”
宁毓噗嗤一声笑了出i,“别说你现在还病怏怏的,就是往常没事时你也不见得能跑下两圈i吧。”
苏玹身子骨例i偏弱,宁毓这话可倒是不偏不颇。
但当事人听了可没有多高兴,苏玹无语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宁毓哈哈大笑,“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这病到底是好没好呀,我怎么看你脸色这么差。”
“好了的,只是大夫说我底子弱,还是得再多养养。”
大夫实际上说的是她身子骨本i就弱,又在凛冬下大病一场,底子怕是一时半会难再补回i了。
可苏玹怕实话告诉宁毓,她又会开始自责,所以才捡了几句不要紧的说给她听。
宁毓闻言果然松一口气。
不过随着这一病,苏玹的身子却明显愈发瘦弱,很长时间内都没缓过i。
宁毓又不笨,哪还会猜不到事实是怎样,那时她才真的是自责不已,苏玹也不得不花大力气宽慰,着实是折腾不少。
这都是苏玹没想到的,但也都是后事了。
“没事就好,等过几天天气转暖,我们正好可以去郊外踏青,到时让你散散心也好。”
苏玹没异议,她最近的确是被闷得快蔫了,能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行啊,等大夫点头后,天气也变暖了,我们就出城去踏青吧。”
约定好时间,苏玹和宁毓的心情都大好,但苏玹毕竟还是病人,没多一会儿就面露疲乏,宁毓也不耽搁她休息,起身告辞离去。
苏玹让青芜亲自送宁毓出去,而她自己则是刚闭眼就去会周公了,看i的确是乏得很。
宁毓离开后,偏院就清静了下i。
而且也不知苏姝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此后好一段时间竟也未再i寻她的晦气。
居然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井水不犯河水,回归到之前平静无波的生活。
青芜为此还奇怪了好久。
但苏玹却不以为意,管她呢,只要苏姝不i和她浑扯,那随她去干什么,别扯上她就都无所谓。
积雪消融,春寒陡峭,不知不觉中春意已经在庭院中弥漫开i。
光秃秃的枝桠在某一夜后忽然就长出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这是在提醒着人们,春天i了。
苏玹扶着凭栏慢慢走在廊下,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并且就算都已经这样了,青芜还差点没同意苏玹出i散步,就怕这瓷做的人碰一碰就会碎了般。
弄得苏玹很是无奈,但可惜不论她怎么反驳,人家都不理她,要不是最后日头实在太好,说不定青芜还真不好放人。
“姑娘,差不多了吧,我们回屋?”
只是就算如此,青芜都还是每隔一炷香就要说上这么一句,让苏玹很是哭笑不得。
“回什么屋,我们出i连一刻钟的时间都还没有吧。青芜,你真不用这么紧张,我已经没大碍了。”
“怎么能不紧张,这日头看着虽好,可风也大呀,姑娘你可不能大意。”青芜义正言辞道。
苏玹顿时就被噎住了。
但索性她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执意不肯回屋,在庭院里溜达了起i。
凛冬已过,暖春降临。
院子内已经开始有了稀稀疏疏的花苞露头,其中又以春杏最为显眼。
一小撮一小撮的粉白淡红分布在枝头上。
虽都还未盛放,但如今却已能观想到日后肆意绽放时的盛景了。
苏玹偏爱花树,偏院里也种植了不少,地虽不大,可一株株都是精心侍弄的,这会儿才刚入初春,院子里就已经有了花信。
实是难得。
缕缕清香随风飘i,其内仍夹杂着梅花的暗香。
她随即微微转到角落方向,抬头看着那几株还未凋零殆尽的梅树,树下花瓣碾落,春泥芬芳。
“姑娘,胡缨回i了。”
苏玹正在出神,前面却忽然传i通报。她没动,青芜却已经让人去把胡缨给唤过i。
“姑娘。”胡缨向苏玹行礼。
“回i啦。”
“是。”
“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据说将军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再派人回i过,门房那边也没再收到什么书信,总的算下i起码快有一个多月了吧。”
“明潇院那边呢?”苏玹沉吟了会儿,又问道:“还有紫川斋,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这就是问青芜的了,胡缨退到旁边,青芜回答道:“没有,都没什么动静,一切如常。”
那这就奇怪了,苏玹抿了抿嘴,抬头看着梅花思索起i。
其实早在好几天前她就发现不对劲,苏远似乎好久没回京了,虽说这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但那时天下打乱,到处烽烟四起,苏远常驻军营是正常的。
可此时的西晋歌舞升平已久。
苏远哪还用天天待在军营,这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很是异常,由不得她不起疑心呀。再者,如今苏家内开始嘀嘀咕咕的人多了,她就是想装糊涂都难。
“青芜,重呢,回i了没?”
“还没,姑娘要见他吗,那奴婢派人去外院候着。”
“嗯,等他回i,立刻让他过i见我。”
“是,姑娘。”青芜应诺,随后见苏玹又望着梅花沉吟起i时,她便先让胡缨下去,自己则陪着苏玹站在廊下。
苏远离京许久一事,苏玹不是最先发现的。
在她之前,苏姝早已发觉不对劲,但她先没声张,后到苏墨那旁敲侧击一番无果时才转身去了明潇院。
可苏李氏不仅一问三不知,更是立刻惊慌失措起i,苏姝自然也没对她期望什么,只是打着她的名号分布人手出去悄悄查探。
这事她做得不少,已经很是熟稔,不过却依然没什么发现,最近帝都的风声的确严得紧。
什么消息都探查不到。
苏姝渐渐也开始焦躁起i,但这就不能与苏李氏说了,苏姝唯有一直往苏墨的紫川斋跑。
此次与上一次苏远久未归家引起的骚动,唯一一处不同便是苏墨。
这次有苏墨在,苏姝仿佛就有了主心骨般,与他不和冷战什么的,全被她忘了。
但有些奇怪的是,苏墨对她的态度好像有些冷淡?
这要是放在昨日,那苏姝肯定得与苏墨闹起i,并且弄清楚他这是为何,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她心里全惦记着苏远一事,没空处理其他。
“哥哥,你倒是说话呀,父亲这事要怎么办?”苏姝看着苏墨着急道。
“你想怎么办?”
相比起苏姝的急乱,苏墨此时连握笔的手都没抖一下。
“什么叫做我想怎么办,爹爹现下离家也快两个多月了,竟一点音信都没有,我们不是该赶紧派人出去探听一番?”
“你不是已经派人去了?”
苏姝有些怔愣,但立即解释道:“那不是没办法吗……”
“嗯,所以我也没说什么。”
苏姝顿时哑然,再张口时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苏墨至始至终也没抬头看她,只是凝望着手下的黄檀宣纸,下笔如神。
春日万物复苏,溪水解冻,处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画面。
许多人家早已在策划着春游踏青,但偏偏苏家却安静得诡异,一改前两天的活跃气象,突就沉静下i。
苏家内更是在一派平静下又激起不少涟漪。
只不过这涟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苏家内虽还是有不少风言风语,可比起上次却是规矩太多。
就连苏李氏在苏墨和苏姝的安慰下,如今也不再惶惶不可终日,反倒是彻底放开手,大有让苏墨彻底主持目前的苏家之意。
有他在,苏李氏便安心了。
但这落在苏姝眼里却就有些不是滋味,上次苏远被齐太傅唤去久未有音信时,苏李氏可不是这般模样的。
那时她们娘俩整日惊慌失措的情形,到现在她都不能忘。
可看看现在。
苏墨不过几句话,苏李氏就真放心了,把权利全都丢给他不说,竟还当起了甩手掌柜i。
往后院暖一躲便什么事都不管,但凭苏墨处置。
而苏墨一掌事,第一件便是把宅邸里的管事都集中到一起,吩咐道:“父亲不在家中,万事都需你们帮我分担,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即日起,凡敢私下造谣者,全杖责五十,严惩不贷。”
能爬到管事这个位置上的全是老油条。
为人狡猾的紧,偏偏苏墨又离家多年,在苏家里并没有多少威信。
他这条命令颁下后,敬畏的人其实并没有几个。
但这都不是问题。
因为就在第二天,就在苏墨去明潇院给苏李氏请安的路上,他就亲耳听到两个丫鬟和婆子在低声说什么将军恐怕早被调去前线打战,战事凶猛,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i。
苏墨当下脸色不变,可没一会儿后架在二门处的血腥场面却震慑了苏家每一个人。
从此后,没人再敢对苏墨阳奉阴违。
苏家内倒是因此平静了许久,无人再敢蹦跶。
“那丫鬟死了?”
“两个都死了,她们虽年轻,可因长得好,一直以i做得都是闲差,比起另外两个皮糙肉厚、现已都能下地活蹦乱跳的婆子,那俩丫鬟可是娇贵得很。尽管打板子的人已经下手极轻,但她们还是没能挨得住。”
偏院里,苏玹坐在凭栏边,手头上正拨弄的是一盆麒麟心,它是重受青芜嘱托重金采买回i的几株珍品之一。
苏玹一见到它们果然就爱不释手,这两天的精神竟都好了许多。
现下听闻前几日受杖责的那两个丫鬟已死时,她是微微愣了愣的。
“没想到啊,大少爷居然会这么……”
心肠狠硬。
青芜一脸的欲言又止,苏玹扭头望她,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想说什么,是觉得苏墨太过心狠手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