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快到春天了,北方依旧是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封州是西秦北方第二大要塞,自从幽州失守,整个封州也就暴露在北虏军队眼前,无数的幽州逃回的守军和百姓涌入封州城内,导致整个封州一片混乱,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路有冻死骨。
封州城城主尹太傅,是一个实打实的文官,对于带兵打仗一窍不通,好不容易等来朝廷的援军,确是平虏侯嬴蒙,本来嬴蒙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天才,一身修为也不错,可是现在他少了一臂,根本无法同原来那般强悍!
西城门口,平虏侯嬴蒙、镇南将军胡俊和封州郡守李可阶三人穿着铁甲,指挥军队操演,模拟北虏攻城的场景。朝廷第二批军资由镇南将军亲自押运,才没有被劫走,所以如今的守军有了棉衣,对于军队的气势来说有了极大的提升。
“侯爷,你看如果北虏大军攻来,我们能否守住?”李可阶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北虏军队如今气势正盛,而且有着数量的碾压。
嬴蒙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不过就算是不敌,我们也会拼尽全力战斗到最后一刻,你们说是吧?”
胡俊庄严的点点头,一言不发,李可阶有些尴尬,嘿嘿一笑也不再言语。
“这个冬天有点长啊。”胡俊言语一声,他的眼睛里,有着沧桑,但是,鬓如霜,又何妨!他握紧大刀的手,展示出他对于朝廷的绝对衷心。
忽然,一个探子急匆匆地跑上来,跪地急呼:“不好了,北虏大军距离城外只有……只有十里了!”
“什么,十里?”李可阶惊叫出声,按照北虏的行军速度,十里不出一个时辰就可赶到。
“通知三个城门的守军,准备迎敌!”嬴蒙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
一时间,整个封州城内人心惶惶,许多人趁此机会逃离封州城,向后方奔逃。
城头上,“侯爷,如今百姓仓惶出城,如不阻拦,将会引发内乱啊。”郡守李可阶有些担忧,毕竟敌尚未到,自损八百的话,那就根本无法守城了。
嬴蒙无动于衷,只是眺望着远方,隐隐约约看见远方人头攒动,漆黑如麻。“李大人,你觉得这封州城守的住吗?他们逃也是正常的,就让他们走吧。李大人要走的话,也可以趁此机会走吧。”
李可阶羞愧又加,“侯爷,我李某人绝不卖城,也绝不卖西秦!我愿意随侯爷死守封州!”
嬴蒙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是一个勇士,历史也将为你留名。”
半个时辰后,北虏大军压成,城门外,北虏的先锋五千轻甲军列阵扎营,与城内守军遥遥相望。
陆续的,青邕圣子率领着风、雨、金、雷四位护庭使和十万北虏大军赶到。青邕站在高坡处望着封州城墙,问道:“城墙是西秦太子嬴蒙?”
旁边探子报道:“殿下,正是嬴蒙,不过如今乃是西秦的平虏侯。”
“呵呵,好一个平虏侯,想平我皇庭之师,一个嬴蒙远远不够。”青邕对着旁边护卫说道:“传令下去,修整一天,明早攻城!”
嬴蒙也站在城上,刚好望着远处小坡上观望的几个北虏主帅,其中一人身披重铠,手持一柄通红的长剑,气宇轩昂。身后几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本是该入土之人,可是也是身披铠甲而立。
“对面主帅可是北虏圣子青邕?”嬴蒙问身旁的胡俊将军。
胡俊点点头,说道:“此人乃是北虏最为凶狠的绝色之一,他这个人心狠手辣而骁勇善战,而且实力也是达到了地品高阶修为,他这么年轻实力就已经差不多达到我了。”
“比东商太子如何?”嬴蒙问道。
“有过之无不及。”胡俊回答,“北虏之所以在最近十几年崛起,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
“看来烁儿压力很大啊。”嬴蒙苦笑。
一城之人在惶恐之中过了一夜,在天还未完全亮,北虏的大军就吹起了攻城的号角,十万大军从三方一起攻打封州城。正门由青邕圣子亲自率领五万大军,无数的火炮,攻城兽一起撞向城门。
战争一直持续到中午,三方城门都勉强守住,可是两方都损失惨重,正门在北虏的攻城铁兽的撞击下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东西两方的侧门叶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北虏军队在持续将近四个时辰的攻打之后徐徐退去,嬴烁望着如潮而去的敌军,力竭地瘫坐在城墙头,问道:“胡将军,东西门情况如何?”
胡俊此刻左手带伤,在他指挥部队守城时,被一只尖锐的箭穿过了他的左手骨,鲜血浸出了他手臂上的铠甲,滴在青石板上,触目惊心。他咬紧了嘴唇,牙齿都将嘴唇咬破,他舔着嘴角的血迹,有些狰狞:“我在,城就在!”
嬴蒙有些高兴,在这从军之旅还能遇见如此率真,如此忠诚的人,这一辈子死而无憾矣。
“这只是北虏的一个试探性进攻而已,接下来,将是最为强烈的攻击。能否守住这封州城,就看天意了。”嬴蒙感叹道。
胡俊顿了顿,有些疑惑地说道:“殿下没发现今日的敌军太强了些吗?北虏的军队每个人都是以一打五的存在,力大无穷,这样对于我们来说,完全就是碾压啊。”
嬴蒙深表同意,“整个北虏的军队,跟之前攻打幽州时完全不是同一个水平,如今的敌军,仿佛一夜之间变强了很多。”
“难道……难道他们请魔为军?”胡俊有些惶恐地回答。
嬴蒙摇摇头,“不可能,魔族数千年钱已经被封印,被困死在南方十万大山深处。而且,我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魔气。”
接下来,北虏的军队没有急于攻城,反而倒退了三里驻营。城里的百姓都放松了下来,他们认为这一波成功的防守战打击了敌军的士气,才让敌军退避三里。
直到晚上,战争也没有爆发,整个封州城岿然耸立在黑夜中。城墙上,嬴蒙和李可阶在城门上夜谈,许多的守军也在打着瞌睡。
“侯爷没发现有些不对劲么?”李可阶停下脚步,驻足望着远方,黑暗中有咆哮的寒风在肆虐地张牙舞爪。
嬴蒙点点头,说道:“这个夜晚太安静了,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声啊。”
突然,两人回过神来,连忙对着旁边打瞌睡的侍卫怒喝:“吹号角,准备迎敌!”
城头上的守军在迷糊中醒来,急忙拿起手中的大刀和弓箭,防备着城门前的黑暗。
黑暗中,城门下却传来一片嘈杂的辱骂声,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怎么回事?”李可阶连忙询问。
侍卫急急忙忙地跑上来,“报告侯爷,城主,城门有人想要强行出城,和几个守门的发生冲突,他们……他们在城门口放火!”
嬴蒙一听,怒放冲冠,东西城门也传来嘈杂的战斗声。“通知所有将士,死守城门!”
黑暗中,无数的北虏铁骑踏着积雪,隐藏在黑暗中和寒风中,已经不知不觉的到达了城门前半里。
攻城的号角一瞬间吹响,北虏军队集结所有力量攻打正门,而放弃了东西两方,东西们的放火只是他们的佯攻。
城门口,一脸横肉的阿木错和穿着紧身衣的贝微带领着几十个北虏探子在城门里放火烧城门,一辆马车拉着枯草里,埋了大量的炸药,在城门口引起了一声巨响,坚不可摧的城门硬生生地被炸裂一道口子。这一道微不足道的口子,却撕裂了封州城铁桶般的防卫线,配合着城外攻城兽的撞击,城门在坚持了半个时辰后轰然爆裂开来!
城头上,无数的火把照亮了驱散了周围的黑暗,无数的西秦将士在慌乱之中拿起刀剑,奋力砍倒通过云梯爬上来的北虏蛮人,可是,北虏军队前赴后继地扑上来,从城门涌入无数的铁骑,直接踏破了封州城的寂静的夜晚。
嬴蒙双手微颤,握紧手中的长矛,一跃下城门,落入乱军之中,将真气运入长矛,一枪刺中一个北虏小卒的脑袋,鲜血四溅。原本疲惫的西秦将士一看平虏侯深入乱军中,各个都士气大涨。
嬴蒙正杀得起劲,突然背后一阵凉风袭来,猛地错开身体,一嗖长箭从他耳边擦过,一丝血迹滴在地上。
背后不远处,一个身披银铠的青邕圣子扔下手中的巨弓,拔出腰间的通红的泣血剑来,挑衅地说道:“皇庭青邕,嬴侯爷,你的命是我的了。”
嬴蒙杀得双目赤红,长矛挑开身旁的小卒,直奔青邕而去。
“听闻你枪法乃是西秦皇家枪法,不知比我泣血十三剑如何!”青邕狂笑一声,提着泣血剑如鬼魅般朝嬴蒙刺去。
一刀一剑,缠绕在一起,两个人一合一分,各自施展出枪法和剑意来,这一场战斗,硬生生地在两军交战的混乱中,打出了一片空缺来。
嬴蒙手执长枪,枪头一转,直接刺向青邕的胸口。青邕目光闪烁,一瞬间不退反进,以诡魅的身法在地上旋转,身上黑气笼罩,长剑劈空,直接刺向嬴蒙的心口。
嬴蒙喷出一口鲜血,这一枪,他运用出皇家绝学挑龙枪法,而青邕也是用出了泣血十三剑的最后一式泣血如歌。可惜的是,他的枪只刺中了青邕的肩头,而青邕的剑则穿透了他的胸口。
“你输了,你的枪法能伤到我,已经很不错了。”青邕向后倒退,硬生生地自己拔出了肩头上的长枪,手中的泣血剑也随之拔出嬴蒙的心口,整把泣血剑通红如泣血。
嬴蒙的胸口处,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往外冒着鲜血。他捂着胸口,可是血还是从他指缝间冒出来,“技不如人,嬴某输的心甘情愿。但是,不知青邕圣子能否解答嬴某一个问题?”
青邕将剑入鞘,淡然地说道:“你说吧,我尽量完成你的遗愿。”
嬴蒙苦笑,口中鲜血涌出来,摇摇欲坠,说道:“北虏是否与魔为伍?”
青邕笑容凝固,双目射出一道寒光,一瞬间拔剑出鞘,泣血剑射向他,将他钉死在地上。青邕看着殒身战场的西秦侯爷,自言自语:“我可不是与魔为伍,它们只配做我的棋子而已。”
战场中心,无数的西秦将士亲眼见平虏侯嬴蒙死于北虏圣子手中,都奋力扑向敌人,此刻他们的血性,才配成为一个将士!
战争持续到中午,西秦的守军差不多死伤殆尽,只有少部分逃走,北虏军队完全占领了整个封州城。无数的北虏蛮人进入封州城,大肆烧杀淫掠,封州城经历了战火的洗刷,街道上无数的残肢断臂,男女老少尸体铺满了封州城,整个封州城的护城河,变成了鲜血的寒冰!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