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他们走后,牛顺青他们几个依然留在大房子里,这房子是他们村最大的一栋,原先是村委办的地盘,如今也只剩下他们这百十来号人。
大约一个星期前他们一共十一个汉子出了村儿,一个星期后的现在,只有四个汉子安全归来。
牛顺青红着眼,看着面前的一群父老乡亲,这里面可是有那死去的几个弟兄的老父母亲或者妻儿的,牛顺青哽咽着:“对不起,乡亲们,对不起,叔儿,乡亲们,顺喜儿,顺开他们都没了,都回不来了……”
老村长只觉得眼前一黑,哪怕只看见牛顺青他们四个的时候就有过猜测,但那根亲耳听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顺喜可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当初他便不同意顺喜出去冒险,要不是那群人非要起哄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他家顺喜怎么可能会去?现在……可叫他怎么活啊。
牛顺青跪在乡亲们身边,磕了几个响头:“是我牛顺青没本事,没把兄弟们全部带回来……”
牛顺青的媳妇儿香玲见着牛顺青的动作,也忙上前来跪在牛顺青旁边,扶着牛顺青的胳膊打算给人一点力量。沉默寡言的顺利也跪着,至于牛憨儿和墩子俩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人群中骤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一阿婆受不了打击,甚至要撞墙而死,幸得周围的人及时拉住了。
“牛顺青!你个不要脸的!”一个老妇人红着眼睛哭含着:“凭啥你活着啊,我儿死的不明不白,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去死啊,我呸!”
老妇人儿媳妇儿扶着老妇胳膊,满脸的恶毒:“谁知道当家的怎么死的?说不得是有人见死不救了呢,毕竟牛顺青他一直瞧不上我当家的。”
牛顺利紧握着拳头,竭力控制着自己别一拳捶死这女人,眼睛瞪的突突的,替自己的大哥感到不值。那女人当家的就是个胆小鬼,没少给他们惹麻烦,要不是大哥,那当家的死的更早了。
旁边的牛顺青脸色越发苍白,扶住他的香玲气不过,开口叫嚷着:“刘艳红你别血口喷人!大家都评评理,我家阿青是那样的人吗?”
场面顿时乱糟糟的,像有着一大群苍蝇的菜市场,嗡个不停。对骂声哭喊声什么都有,听着有些人刻薄的话,牛顺青心里一阵阵泛凉。
老村长先开始也不说话,冷眼看着这场面,直到看牛顺青脸色越发不好看,才准备要开口。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老村长刚想说的话就被打断了。
‘砰!’牛顺安一脚踢开屋门,嘴里叼着一根枯了的狗尾草:“呦!这是怎么了?狗咬狗啊?嗤――”
后面跟着的五六个小混混押着两个人进来,那俩人不是墩子和牛憨儿又是谁?
“你们怎么吵怎么打劳资不想管,咱先来说道说道这俩‘盗窃贼’的事儿,要是劳资和弟兄们没法儿顺心,那他们俩就别想顺气儿。”牛顺安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两坨,还嫌弃的往地上蹭蹭鞋底儿,满眼的鄙夷。
“诶呦,别踢了别踢了。”墩子一身的肥肉,根本就受不了磕磕碰碰的,被牛顺安一踢,马上哀嚎了起来。
“墩子!”一女人从人群中跑出来,扶着倒地的男人,转头对着牛顺安几人厉声叫嚷:“你们这群杂碎,凭什么动我当家的?刚子,亏我当年还给了你几口粮食吃,你就这么对我?”
那女人知道自己拧不过牛顺安,便把目标放在了牛顺安身边的兄弟刚子身上。果然,刚子眉头皱了一下。
刚子一家是岩谷村的外来户,母亲死的早,父亲很快续了弦,刚子没学习的本事儿,他爸也没精力去管他,最后跟牛顺安混在了一起。早些年确实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也靠着给村里几家人干点重活,混一口饭吃。这墩子家就是其一。
“呸!少用你那套唬人,你那口饭还不是刚子用劳力换来的?”牛顺安自小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兄弟确实还可以,毕竟道上混的,狡猾那是对敌人,对兄弟讲的是义气。
“诶呦老天啊,良心啊,我们两口眼瞎了当年给你一口饭,白眼狼的……”刘东霞不依不挠的喊叫着,颇有一种不逼得牛顺安低头不罢休的架势,毕竟道德这种玩意儿千百年来给人们带来的思想枷锁不是盖的。可坏就坏在,世界不一样了,我们不一样了。
刘东霞这么遇事‘不平’一声吼,刚子的双腿也抖一抖。本来刚子还想求点情的,何奈这女人把营养都长嘴巴上了,脑子是一点没长进。刚子顿时装作我没有我没看见不是我……
“行了行了!都给我闭嘴,丢人现眼的。”老村长面色有点挂不住,一事儿还没平又来这么一茬。虽说他早已明白村长这身分在现在这时候早就不管啥用,但好歹他还是啊。老村长心里咒骂,都是一群不安生的主,他连个悲伤感怀的时间都没。现在他们这群人仰仗的还是牛顺青,他也不满牛顺青,但是他懂事理,想活命还跟牛顺青闹?怕不是个智障吧?瞧瞧现在这种情况,谁说话有分量?还不是牛顺青。
刘东霞依然抱着墩子大哭,人群里骚动不断,骂人的,说闲话的,哭泣的……
“什么玩意儿?滚开!”押着墩子的一个混混猛地推了一把刘东霞,这一下把刘东霞搞怕了,哭的更狠了。
张朝一伙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乱糟糟的场面。本来他们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人,毕竟他们算是外来者,这村里的事儿还挨不着他们来管,如果不是越野玻璃被砸,丢了五十发子弹的话,当然他们车里也只有五十发子弹。
‘砰!’张朝往地上放了一枪,霎时间空气安静。
懒得摆什么谱或者说些什么废话,张朝觉得世界都烂了,那些形式东西都见鬼去吧,武力才是硬道理,这才进来就来了一枪。
“呦~是张哥啊,这是怎么了,犯得着动枪吗?”牛顺安瞅见张朝一伙人过来,脸色也不咋好看,心里有点犯嘀咕,这群人看着挺少,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手里头有几杆子枪,虽然他们也不是不敢怼,就怕动起手来代价太高,要是一不小心他给自己搞成光杆司令,他找谁哭去?好吧,说这么多他还是怕对方军火太多,万一有手榴弹呐?
张朝表情阴郁,任谁被砸了车窗偷了子弹都不会多开心。不慌不忙的找了个椅子,张朝一屁股坐下,瞅着安静的人群:“怎么不说了?你们继续,我不急。”这事儿短时间可没法解决。
一群人盯着张朝许云周满意手里的枪,咽了咽口水,我们倒是敢吵啊,你们只要把枪丢了。
张朝看着牛顺安和村长二人,裂了咧嘴:“我们车窗被砸了,丢了点子弹。”
“你们车子被砸了管我们什么事儿?干啥来我们这儿逞威风……”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门儿清。
“啧……”张朝懒得理会究竟是哪个说的,直接找到村长发问:“这也是村长的意思?”
村长脸一黑,恨不得将刚刚说话的人的嘴撕烂,这群人,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连现在什么情况都搞不清,白瞎了那么多战斗力为救他们而死,牛顺安他们说话难听,但事实差不多就是那样,要不是牛顺青还有点良心,那他们这群人……
老村长暗自思量着,是时候把自己从那一堆人当中摘出去了,有的人还算明事理,有的人根本无药可救,万一以后惹得自己一身骚,那可得不偿失。
“小兄弟,我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是个明白人,小兄弟的车被砸了,子弹被偷,这事儿必须弄清楚,你说怎么查咱就怎么查。”村长表现的一副大义灭亲的英勇模样,大有你不让我查都不行的势头。
“村长”有个年纪大些的中年男子叫道:“我们这群在这儿呆一天了,偶尔就上个厕所,哪有那个砸车偷盗时间啊?要我说肯定是不在这儿的……”
“闭嘴,一直在这儿就怎么了?谁还没个上厕所的时候?都得搜,就你,还有你,过来帮忙搜。”村长指着发声的中年男子,又指了指牛顺青的媳妇儿香玲,让他们俩去搜那群人。
气氛沉闷的发指,张朝也不指望这些人能搜出来什么,果然到最后什么也没搜到。村长这边搜完,张朝把目标转向牛顺安一群人。
不等张朝开口,牛顺安便自发组织人手开始搜身,结果仍然不怎么理想。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打算能要回那五十发子弹,只是警告一下那些仍然打着小心思的人。
“你们这意思是,我们自己敲碎了玻璃然后藏了子弹反咬你们一口?”张朝有些不乐意了,除了巡逻的其他人几乎全在屋子里,他就不信五十发子弹能丢了不成。
“谁藏哪了?赶紧说出来?”牛顺安瞧见张朝不乐意了,赶紧冲着屋子里的人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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