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虚弱的老人终于入睡了，她眉头紧皱，面带苦楚，仿佛在睡梦中依旧无法逃脱病痛的折磨。5s

    张淳坐在床边，轻轻的为她盖好被子。

    头发花白，满脸褶皱，她老了，再也不是那个当年倔强而不肯向命运低头的农村妇女了。

    好好活着，好好度过余生吧。

    他轻轻的将她的手臂移出来，他要确定一下林建说的话。

    他一直没有好好看过她身上的疮，那疮口确实挺瘆人的，让他联想到死亡。

    看得出来它比之前大了一些，紫红色，溃烂，散发着刺鼻的药味。5s

    他紧盯着它，它确实像一张脸，一张孩子的脸。

    他深呼吸，浑身战栗，他终于明白护士换药的时候为何战战兢兢的，为何除了必要的检查之外没人肯进这个房间，为何好端端的三人房会变成单人房，这都是因为这张脸，让所有看见它的人感到恐慌，焦虑，不安。

    你真的是一只鬼吗？他盯着它，轻轻的问。

    “我是你，我就是你呀，你看不出来吗”那张脸居然开始说话，嘴巴一张一合露出尖尖的牙齿。

    张淳握住心口，身子后仰，尽力跟它拉开距离。

    “我真的是你，你好好看看，我不就是你时候的样子吗？”它接着说，挤出一丝微笑，“你好好看看，是不是？”

    “你说谎，你不是我，不是我”三十岁的儿子站了起来。

    它叹气，“你就是她的心病，你是她心中的魔鬼，是你将她拖累致此，若不是拉扯你长大，若不是供养你上学，若不是操心你工作，若不是张罗你的婚姻，她能变成这样吗？”

    它说着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他如同着了魔，心开始动摇。

    真的是我吗？他说。

    “是你，真的是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她给于了你生命，你却要剥夺她的命，你是魔鬼，你就是她的魔鬼”它的话如尖刀一般扎进他的心。

    他在挣扎：“我不是，你在说谎，我想尽一切办法，花光所有的钱，都是为了治好她的病，我怎么会是魔鬼？你是魔鬼，你别再蛊惑我了，我不会相信的”

    它狞笑：“醒醒吧，好好看看你自己，贪恋财富，整日想着发大财却拿生你养你的娘作借口，贪生怕死，明明有机会救活她，却拿孩子作借口不肯牺牲，可笑，，，，可笑，别再戴着伪善的面具了，你就是一个爱莫虚荣贪生怕死的家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寄生虫，垃圾”

    他面色惨白，抖如筛糠“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我是你，我是垃圾，我是寄生虫”

    他双眼涣散，面容呆滞，喃喃的走出病房。

    “原来我就是那个魔鬼，我就是那个寄生虫”他一步步的走向楼梯，迈向顶楼。

    二选一，已经很明确了，该死的那个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