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幽暗的角落,扭曲却透明的影子虚化闪烁了一下,仿佛是被伊兰的话语惊到一般,想要借着自己此时的状态溜之大吉。
“来都来了,不喝杯酒吗?”伊兰的右手向前点出,悬浮在她身旁的无数冰花在此时像是受到了指示一般,划出各式轨迹向着指向的方向飘去。
人形不再隐藏,扭曲的虚化光线散去,现出了某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的身形,解除了限制之后速度骤然提升,他知道伊兰的实力,明知硬拼是不智之举一样。
但是绝望的曙光转瞬便在下一刻从他的心头升起。
他看见了不知在何时布置在了走到尽头的那面冰壁,明明不厚,可是其上却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寒气,仿佛透露出一个信息,一旦触及便寒骨彻心!
“好了,狡猾的老鼠也该停止逃窜了,告诉姐姐,你到底因何而来?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伊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直到传递到洞口形成了让人脊背发凉的回音。
夜行者并没有回话,他飞速左右看了两眼,随后冗杂的能量汇聚至右手,向着墙面上看起来脆弱的裂缝打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足以谓之绝境中的绝境,可是若是其有着些许疏忽,尚且未注意到墙壁上的细裂缝,那么逃出生天尚有一线机会!
右手五指恍若金铁铸就,直接扣入了墙壁之中,随后汇聚于手指上的能量变作细的针线,刺入墙壁中,从墙体的内部向外爆发!
谁也不能够确保墙面是否被强化过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与墙面相比,从内侧破坏绝对是更加省力,成功性更高的打算
砰!
那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响过之后,扬起了无数的粉尘。
黑色的夜行衣上被蒙上土灰,可是却难以掩盖他自眼角露出来的喜悦。
他从破开的洞里钻了出来,可是之后那一抹惊鸿白影,却让他下意识地向要退回去。
“究竟……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这个疑问伴随着他两只手被斩落,血液喷涌破开空气的声音问出。
“我吗?”伊兰偏头笑了,“在你想不到的时候。”
她的手变成爪型,向着黑衣人的方向虚握,刺骨的寒气恍若变为了洪流一般盘绕在他的身边,断臂上的伤口已经冻结,而从身体末端侵入的寒气,所带来的却好像是钻心般的疼痛。
“别急,让我再玩一会儿。我呢,不太喜欢不听话的人。”伊兰的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根冰刺,她看着手中熠熠生辉的冰刺,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一样,“就比如你刚才,明明告诉我就可以了,却偏要不听话地往外逃,结果被我抓住了吧?”
痛!恍若无数银针刺入肉中,从脚底贯穿了脚背,他咬着牙,可是为了强忍这般痛苦,牙龈也像是不自知般挤出鲜血,血液逆流向大脑,混杂着忍痛与憎恨的赤红瞳仁目呲欲裂。
他的面罩被扯了下来,面罩下是一张清秀的脸。
“哟,长得还挺可爱,看在你这么能跑的份上,你那引以为傲的一双腿我就收下了。”
伊兰微笑着,冰锯在她的手心凝聚,阳光穿透冰锯,像是无暇的艺术品,可是就是这样的艺术品,却带来了越来越近的恐惧。
“……我……我不跑了……我说……我说……!”他的声音发着颤,哪怕是憎恨的内心也依旧被恐惧冲散,他绝对相信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女孩子做得出来这种事。
慢慢地……将他的腿锯下来……品味着他的恐惧……
“哦?晚了,先让我锯一条腿下来再说,让我先好好的惩罚一下你。”
他眼看着伊兰绕到他的身后,然后逐渐将锯刃搭在他腿的中段。
那种冰寒刺骨的温度……在心脏中蔓延出恐惧。
“伊兰,他既然想说,就先让他说说看吧,不然到时候,困兽之斗也是很麻烦的。”
菲莉娅终于从地道中上来了,或许是听见了刚才的对话,她上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伊兰即将动手的那一幕。于是她出言阻止了伊兰,因为……她也有一些想问的。
伊兰眉头皱了一下,随后也同意了似的将锯刃向后一丢,“行吧,那就听你的。”
然后她拉开了一条椅子坐下,单手托腮,“说吧,谁派你来的?是不是罗兰将军?”
“我不认识什么罗兰将军,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谁派我来的……”
“嗯~?”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派我来的!我们从来都只是用信件联系的!”
“没有地址?”
“没有。”
“没有地址你又是怎么把信寄回去的?”
“他让我把信件放在邮箱里,自然会有人来取。”
“好吧,上面那句话的真假姑且不论,那你已经给了你的委托人多少份关于我的报告了?”
“我……”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三份吧……”
“三份报告需要思考这么久?呵,编织谎言至少也要有个像样的度。”伊兰冷笑着站起来,拍了拍菲莉娅的肩膀,“菲,把你要问的问了吧。”
随后她走到柜台之后坐下,低眉垂目。
“我……”菲莉娅似乎暂时还没有适应过来突然到来主动权,她看了看伊兰,又看了看因为膝盖被冰刺刺穿而导致只能够跪伏的黑衣人,她理了理思绪,“我想知道,你在此之前是干什么的?”
“普通人而已。”
“不可能!能够派出来跟踪伊兰的,怎么可能会只是普通人!”
“若非普通人,又怎敢去跟踪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她惊愕地看向那个低着头不知手上在干什么的年轻女孩,完全无法将她与所谓的女王联系到一起,除了刚刚一时间泄露出来的气场,其他时候,几乎只是与普通的富家女无异。
“呵!普通人。”她听见了伊兰的冷笑,伊兰将手中剥完的坚果壳扔在桌子上,,“我可没听说过普通人会有那么多的能力。”
“菲,你问话的方式太温柔了,把你想要问的告诉我,然后你先回避一下。”菲莉娅看见伊兰的眼中闪了一下光芒。
心中没来由的产生恐惧,她将自己的问题整理了一下,趴在伊兰的耳边声告诉她。
“嗯……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地下休息一下吧。”
像是担心一样,在走进地道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可是,却也不知道担心的究竟是谁的命运……
仅仅是走了五步路,她就听见了从今往后对她来说再也难以忘怀的惨叫。
像是魔鬼的凄鸣,像是夜魅的哀嚎。
不由得产生出一种想要回头的冲动,仁慈的圣母心,在此时的胸膛中不断跳动。
她的脚步差点就停下了,要不是那一声更加凄烈的叫声。
恐惧压制了同情心,她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向着她唯一感觉到安全的地方跑去。
手脚冰凉,四肢冰冷,她相信,她的面色一定已经惨白了,只怕再多听几声,她会忍不住将今天的早饭呕出来。
蹲在地下室的角落,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或许是一时,或许是两时,或许也已经一天过去了……
踢踏……踢踏……
从楼梯上传来,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在她面前出现的时候,伊兰温柔地微笑着。
“多……多长时间过去了……?”
“唔……大概半时吧。”伊兰算了一下,看着菲莉娅的面色她也大概能够想到些什么,“你是不是害怕我?”
菲莉娅摇了摇头,可是继而又缓缓点头。
“放心吧,菲,我是讨厌对我不利的人,而且极端地厌恶叛徒!不过,若是有人真诚待我,我也必将真诚待人。”
她贴近菲莉娅的身体,俯下身,用额头轻触了她因为身体颤抖,而不断颤抖着的额头。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菲莉娅的躲闪的眼瞳,“相信我吗?”
无法说出否定的话语,她只怕自己也迎来那样的结局。
“我……相信……”
“好嘞,那么我先回答你的问题,首先,他与你的爷爷一样,也同样是雇佣兵,只不过他在被抓走之前依旧是属于雇佣兵协会的记名佣兵,然后雇佣兵公会覆灭,他也同样因此而受到牢狱之灾,你的爷爷极有可能在那个监牢里,他说他曾经可能看到过他,而且收押在那座监狱里的人,都是被判处无期的人,而并非死刑,若非因为衰老,你爷爷极有可能还活着。但是位置我暂时不会告诉你,我担心你一时冲动。”
“……嗯,然后呢?”菲莉娅此时的表现就像是听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之后,便是有人寻找到他,让他来监视我。不过,接下来的情报也就与你没有什么关联了,你还要听吗?”伊兰问道。
菲莉娅迟疑了一会儿,“……不了,不过,最后我还想知道,那个人,他怎么样了?”
伊兰眨了眨眼睛,仿佛少女一样,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丁香舌舔过殷红的唇,“这个……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