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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不留命心自哀 二 驿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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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刚过,万俟申醒了。白天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他的脑子;最后出现的画面,是黑蛇张开大嘴……

    此时他并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看见头顶满天繁星,一时失神;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躺在湖面上。明知是水自己却沉不下去,万俟申心中起的波澜可比湖水的大。

    “这镜湖果真玄妙。”万俟申如此感叹。

    “你醒了。”女子冷冽的声音在万俟申身后响起。万俟申急忙站起身向身后看去:却见一青衣女子站在那里,未绾发髻,发丝随风而动;一双眼睛生得是极为好看。

    如天人一般的女子,却让人觉得极为好冷;仿佛她就是空明山上终年不见的冰雪。

    万俟申看着女子:作为一个凡人,终究是被女子容貌惊艳到了;但转念一想,这可是空明山顶镜湖上,异兽虽只见到一只,却也足够要人性命。无端出现的女子,更加让人警惕。万俟申作揖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为何认为是我救了你?”女子说道。

    “这里除了你我二人,再无第三个人。”万俟申索性放下警惕,不卑不亢说道。如果此人真的想对自己不利,刚才就下手了;又或者可以不救自己。

    万俟申为何笃定此女救了自己?并非是万俟申风流成性长着一副白脸的样貌,而是他看到女子裙摆上的一滴血迹。

    “那条黑蛇是空明山的护山灵兽之一,在这空明山修行至今,已成玄蛟之体,方才你……”女子话语停顿,因为他看到万俟申此时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甚是难看。

    “…黑…蛇?”万俟申嗓音都变了“你管它叫黑蛇?!十几丈粗你说?都盘着山上来了你说它…………”万俟申声音越来越,眼睛看向女子玉手指着的地方:有一条仅巴掌大的黑蛇躺在裂缝里。

    “算算日子,它也快到劫数了,如果真身能扛得住那雷劫,它便能由蛟化龙。”女子走到裂缝旁,俯下身看着黑蛇,一缕发丝从耳后垂下又被她用手理至耳后。

    “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万俟申觉得如果不能知道这女子的名字,自己会后悔一辈子。殊不知知道她的名字却是更让人后悔,当然,这些是后话。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反问。

    “在下复姓万俟,单名一个申字。”

    女子转头看着现在身旁的万俟申,“万俟家的人?”

    “正是。”

    “宗家还是分家。”女子又问。

    万俟申一愣,说道:“姑娘何出此言?”

    宗家分家之事,万俟申的长辈从未向后人提起过。

    多年以前,万俟家执中原牛耳。当时江湖万门来朝,一时风光无限。万俟家分为宗家与分家,区别在于资源倾斜;能人几乎出自宗家。宗家家主万俟丰,也是万俟家的族长,与分家家主万俟翔经常会有意见不和的时候:就是谁都瞧不上谁。虽是宗家分家,也只是家族嫡系为宗,旁系为分。

    终于有一天,宗家分家的矛盾激化了,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永远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从那天开始,万俟再无宗家分家之别,只有一个万俟家。

    万俟家经历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世人能知道的是即使家族内战,他万俟家在中原的地位仍然不可撼动。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问你,万俟丰是你什么人?”女子问道。

    万俟申听闻此言,心中暗惊,随即如实回答:“是在下的曾祖。”

    女子点点头“当年你曾祖曾到过镜湖。他也是唯一一个无伤登顶的人。”

    万俟申神色剧变,眼前的女子说见过曾祖?且不说是真是假,知道曾祖名讳这一点做不了假,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有可能见过曾祖的人。

    “姑娘的意思是,曾经见过我曾祖?”万俟申试图冷静,但女子接下来的话让他脚一软,差点跌坐地面……其实是湖面。

    “万俟丰到达山顶的时候,比现在的你要年长几岁。”女子起身说道。

    ……

    就好比你在大街上碰见一个大姑娘,你叫她姑娘,父母叫她奶奶甚至辈分更高,有什么坏心思都会被这声称呼无情的击碎。

    万俟申看着眼前的女子,躬身施礼“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哦,这回不说芳名了?”女子戏谑道。

    万俟申作揖躬身不敢抬头。

    “驿梅花。”女子说道。

    万俟申这么会儿功夫已经知道了太多的江湖往事,本以为自己内心足够强大,但是听完这个名字后,他真的跪了。

    双膝跪地行五体投地大礼“子万俟申,拜见神姬前辈。”

    这个江湖,有几个公认的强者:

    梅花一朵分善恶,素衣二尺断谋策。

    三过天危斩大河,四绝梅岭困腾蛇。

    名医不明心自暗,神出鬼没扶炎汉。

    待到烈阳天地颤,无心无我无遗憾。

    驿梅花,江湖上称她神姬·驿梅花。嫉恶如仇,锄强扶弱,年轻的时候性格泼辣,吃过不少亏,也经历过生死,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除了她自身修为精湛,同时也多亏了她有一位生死好友。当然,这都是后话。

    驿梅花走到湖中心,脚尖轻点湖面,一圈涟漪泛起;镜湖发出一阵青色光芒,持续时间不长,等到光芒消失,湖上已不见二人身影。

    回过神,万俟申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在一座宫院之内,正前方一座大殿,殿前一名侍女上前福身行礼:“万俟公子万福,奴婢既白,奉宫主之命领您进殿。”

    “敢问姑娘,这是哪里?”万俟申疑惑道。

    “回公子话,这里是翡翠宫,接下来要进入的是琉璃殿。”

    翡翠宫,一个隐世的宗门。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有这个宗门,但是没有人知道翡翠宫的准确位置;到后来传言越传越离谱,说翡翠宫是西方极乐世界,又说翡翠宫是阴间里的某一处地狱。总之,除了万俟申,只有前文那首诗中的七个人才知道翡翠宫真正的样子。

    万俟申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如机械一般跟着侍女既白,走向琉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