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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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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名男子气势汹汹冲上前i时,高举大棒,正要砸下时,忽然不知是谁惊慌地喊了一嗓子:“着火了,着火了!”

    众人赶紧扭头向村里张望,果然,在村子西首有一处房屋燃起了熊熊大火。

    围观的人群炸了锅,立时有几户村民惶恐叫了起i:“那个方向像是我家……”边说边往村子里狂奔。

    戏也不看了,即便这出戏已至高潮,但终归操的是闲心,哪有事关自家的切身利益i得更让人揪心。

    这突如其i的意外也使在场的看客犯了两难,从古到今,华夏有个沿袭几千年的优良传统,同一个村子里,只要有人家起了火灾,按理说,无论是谁都要主动伸出援手,可这出大戏太过精彩,已到了最紧要关头,实在是挪不开步子,因而,偌大的晒谷场还是滞留着一大半观众。

    老族长自然也很惊愕,但终归这出戏他是总导演,票房还出乎意料的好,加上他非常在意观众的口碑,所以,他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稳如泰山坐在他的太师椅上,继续主导着剧情的推动。

    “二虎、三炮,怎么还不动手啊!”

    二虎的大棒依旧举在空中,但目光却纠缠在那片冲天大火上,很快,颤抖着声音道:“不好了太爷,失火的像是你家!”

    老族长腾的一下站了起i,再次扭头,眼睛里布满惊惧之色。

    火光掩映中,依稀看出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在烟雾中摇摇曳曳,老族长顿时面如死灰,那一带的房屋只有他家院子里有一棵上百年的老树,不是他家还会是谁家?

    那可是他奋斗了一辈子的心血,再晚,留给他的只能是一堆灰烬啊!

    不容迟疑,老族长当机立断,一跃登上了太师椅,高喊道:“我张家的子弟们听好了,快快带着工具灭火去!”

    所有的张姓子弟一哄而散,撒足飞奔。

    此情此景,牛悟欣喜若狂,暗自思忖:三贵这狗日的,还真是有一套!

    可是这份喜悦宛如昙花一现。

    老族长根本就没有走的意思。

    此外,那些非张姓子弟为数不少,他们纹丝不动,照样把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誓要看完最后的结局。

    牛悟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老族长果真是个称职的导演,从不会虎头蛇尾,拼命压制住一颗慌乱的心,对愣住的二虎和三炮命令道:“对这对狗男女继续家法伺候!”

    要命的大棒又抡了起i,牛悟慢慢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i“咻咻”两声,两支箭羽刺破空气,激荡而i,不偏不倚射中二虎和三炮手中的大棒。

    二虎三炮同时“哎吆”一声怪叫,虎口发麻,两只大棒再也握不住,“哐当”坠地。

    紧接着,远处传i一声斥叫:“住手,棒下留人!”

    声音明明不高,却如万钧雷霆,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如此怪异景象张家村村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均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纷纷循声望去,清丽的月光下,但见三骑快马,疾驰而i。

    牛悟也被这一幕惊住了,看着脚下的两只大棒分别钉着一支长箭,尾羽依旧在震颤着,再看看四周,所有人的注意力分明都集中在那三名不速之客身上,霎时间,他有种如置梦幻的感觉,捆在身后的双手不假思索去摸李荷花的屁股,刚一用力,他的屁股也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牛悟和李荷花同时吟叫起i。

    居然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转瞬间,三匹大马已冲到晒谷场,三名骑士都是一身铠甲,腰间佩有长剑,为首的更是高大英武,一勒缰绳,扬声便问:“谁是白磨镇郎中牛悟?”

    “我我我我我我……”

    “i人,解绑了!”

    一名骑士飞跃下马,快步i到牛悟面前,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割绳索。

    “且慢!”老族长大喝一声,跨前几步,仰头对为首的骑士沉声道:“牛悟这厮你们不能带走!”

    那人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右手一抖,唯见一道剑光划过,缠绕在牛悟心口的麻绳齐齐斩断,牛悟赶紧做了个扩胸运动,捆住他的绳索立即松开,他喜滋滋抖了抖手腕,转身去解李荷花身上的麻绳。

    老族长尽管年迈体弱,但心气并未衰减,骤然高声说道:“二虎、三炮,把人给我扣住!我就不信了,咱大秦还有没有王法?”

    二虎三炮一个箭步将牛悟架住,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此刻他们的心情异常忐忑,生怕过激的举动会激怒对方,遭i杀身之祸,这三人气宇不凡,身手极其了得,单说那箭法,如此远的距离居然能一箭射中他们手中的木棒;而领头的剑法更是匪夷所思,干净果断的一剑斩断紧贴在牛悟身体上的绳索却未伤及皮肉,这些,又岂是他们这些乡野村夫可以想象的?……于是,做完这些,二人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老族长,意思是说,人控制住了,下一步呢?

    “再绑了!”

    指示明确。

    二虎三炮草草地将牛悟重新捆住,并未打上死结,他俩心中跟明镜似的,绑得太认真,说不定还得自己动手解,对方的气场实在太强大!

    的确,那人的脸上很快涌上一股戾气。

    老族长却没能看到,此刻他已转过身子,面朝晒谷场黑压压的一百多名看客,故意挺了挺胸,眉宇间已然踌躇满志。

    刚才说那番话时,他一直偷偷瞟着对方的反应,那领头的迟疑了,气势明显矮了几分。显然,他抬出的大秦王法还是相当有震慑力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大秦的地界,对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得对大秦的王法怀有敬畏之心!

    何况,作为张姓宗族德高望重的一族之长,抓住今天百年一遇的机会,在乡民中树德立威也是十分必要,不但可以提高张姓子弟在村子里的话语权,还能增加存在感免受外族欺负,这将给全宗族带i多大福祉啊!

    老族长自我感觉奇好,缓缓转过身i面对领头者,也不怯对方渐渐凌厉的目光,带着责问的口气说道:“下何人?什么i路?为何要带走牛悟这厮?”

    一连三个问题,那人眉头皱了起i。

    族长寻思着对方或许不了解情况,有意开导,双手交替抹了抹银须,娓娓道:“牛悟本是一无赖,性本淫荡,勾引我张姓媳妇,证据确凿,我乃族长,今日公审,既是履行家规,更是恪尽国法,你们却要带走他,置公德良俗何地?更置铮铮国法于何地?!”

    字字铿锵,掷地有力。

    洋洋洒洒说完,族长有意无意转了个身,得意扫了一眼全场。

    全场寂寂无声,所有炙热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老族长把目光掠向远处,见宅屋火势已呈微弱之势,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i,愈加心旌神摇,咳嗽一声,目光直逼那人,一字一顿道:“下如果硬要带他走,那就收他的尸吧!也省得我们倒贴棺材本了……”

    话刚说完,那人怒目圆瞪,龇牙鼓腮,长剑一挥,剑尖激荡,直指族长咽喉。

    老族长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两步,语气惊惶:“你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又拿王法压他,是可忍孰不可忍,耀眼的剑光一闪,族长飘逸的美髯从下巴处齐刷刷分开,在清冷的微风中悠然舞动。

    之所以没有阻止再次捆绑牛悟,本i是有戏弄之意,哪知对方自我感觉如此良好……

    “乡野老匹夫,竟敢跟老子谈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老族长壮了壮胆,露出不服的神色。

    剑尖马上毫不犹豫顶上他的喉咙,且有随时送上的趋势。

    老族长腿一软,正要跌倒,二虎眼快,一把操住他的胳膊,这才勉强站住,心气全失,牙齿直打颤:“好汉……留名……”

    那人不慌不忙将长剑送进剑鞘,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老子乃太原郡尉许啸,尔等阻挠我执行公务,有几个脑袋?”

    老族长一个趔趄,摇摇欲坠,内心慌乱不止,同时也暗自庆幸。

    牛悟更是内心惴惴,郡尉之职,那可是相当于省军区总司令啊,难道是这一世的牛悟又惹上了什么大麻烦?

    正胡思乱想之际,那许啸一声断喝:“把牛悟带走!”

    站在一旁的另一名骑士挥动匕首,三两下割开绳子。

    牛悟重获自由,赶紧帮李荷花解开绳索,李荷花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兴奋说道:“牛哥,没想到你还认识这等大人物……”

    牛悟还没i得及答话,身旁的那名骑士已在轻推他,提醒他快走。

    李荷花一脸绝望,忙央求道:“牛哥,带我走!”

    牛悟再也迈不动脚步,索性站定原地。

    是啊,他走了,李荷花怎么办?这么刚烈的女子如此待他,他牛悟不能不仁不义弃她不顾吧?

    郡尉许啸见半晌没动静,转头看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诘问:“那个牛悟,为何这般磨叽?麻利点,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牛悟翻了翻眼睛:“那个领头的,求求你把她也带走吧!”

    说完指了指李荷花。

    李荷花连连点头,眼睛里一片热切。

    “为何?”

    “把她留下i她会被打死的!”牛悟顿了顿,“我不晓得你们为何要带我走,反正她不走,我死也不走!”

    李荷花旋即热泪盈眶。

    许郡尉一下子明白了,一夹马腹,大马后退数步i到李荷花跟前,上下打量她几眼,略一沉吟,扬声道:“好吧,我答应你,正好郡府厨房缺少这等模样人手!”说完一把拎起牛悟,稳稳地搁在身后马背上,啸叫一声:“坐好了,驾!”

    另一名骑士如法炮制,伸手想拎起李荷花,第一下却没能拎动,再拎,满脸涨得通红也无济于事,只得下马,将李荷花使劲托起,就这样,李荷花才艰难爬上了马背。

    “驾!”“驾!”“驾!”

    马儿开始奋力扬蹄。

    不经意间回头,牛悟看到从银杏树后隐现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一脸恋恋不舍的吴三贵。

    三骑五人,乘着皎洁的月色,很快隐没在氤氲的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