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桓站在黑暗中,凝望着月下独饮的那个人。
那人惺忪的斜躺在海棠花丛下,披着一件玄色长袍,整个人如清风明月,出尘中柔和了一股与生俱来仙气,朦朦胧胧,却摄人心魂。
楚子桓的心只随着他的眼波流转而跳动,只见那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持着一只剔透的酒杯,酒色莹如碎玉,流进那人薄而红润的嘴唇中。
楚子桓从黑暗中走了出去,来到那人身边,握住饮酒的手说,“别再喝了。”
李煜拂开他的手,醉意朦胧,“算空有并刀,难减。。。苦涩半缕。”
楚子桓心中苦闷,只觉得手腕间系着的红绳将他的心灼的生疼。
李煜抬头仰望天边的圆月,优美的下颌角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他喃喃自语。
“既然她害怕这天下流言,那就把造谣之人都杀个干净。”
此时的赵清池在干嘛呢?
“我打。”
“李星河,你个白脸。”
“哼哼,敢欺负我,哈哈,知道降龙十八掌的厉害了吧?再让你试试本姑娘的新招式------排山倒海-------。”
莲心站在一旁,惊恐的看着手里拿着个布偶,嘴里念念有词,动作奇奇怪怪的赵清池。
赵姑娘这种古古怪怪的已经持续大半个时辰了,要不是她的眼神还算清明,莲心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中了邪了。
“莲心,给我拿杯水,说久了口有点渴。”赵清池放下手中的布偶,用手扇着风。
“是。”莲心忙手忙脚的给赵清池递上茶,眼里止不住的担忧。
赵姑娘嘴里念念叨叨的,莫不是犯了癔症?
赵清池咕噜咕噜一口就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的拿起水壶又倒了一杯下肚。
看来,揍人也是个体力活啊。
把心中的憋屈发泄出来后,赵清池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浑身的毛孔都散发着三个大字-------爽歪歪。
似乎连李煜临走前映在她心里那个落寞的影子,都被驱散开了。
“莲心,改天给我弄个大的布娃娃,嗯。。。要一个人那么大的。”赵清池歪着头比划着,“然后把它吊起来,这样揍起来才更有真实感。”
“。。。。。”
“是。”莲心不明白赵清池此举何意,但姑娘让她做,她就做。
“嗯。”赵清池站起身来,捋了捋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说,“我要沐浴了,出了一身的汗,黏死了,看来下次干这种体力活,还是要换一身清爽点的衣服。”
“是。”莲心应了声,立马下去吩咐人准备沐浴的水。
忽然,府内灯火通明,传来一阵阵的喧嚣声和脚步声。
赵清池心中好奇,顾不得沐浴,换了身衣服就跑到了前庭。
只见庭院内整整齐齐的站满了将士,每个人都是身披铠甲,严阵以待。
嗯?
这大半夜的是要去打仗?
赵清池疑惑的转动这那双鹿眼,往正前方搜寻这那个她想见的人影。
李煜身穿银白色的盔甲站在正前方,如水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拒人千里的气息。
久经沙场的人,哪一个不是浴血奋战,顶天立地。
那群严阵以待的将士,光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气吞山河的气势直冲云霄。
赵清池却是失神般的凝望着那个站在正中间的人。
看了一眼后,眼神就再也挪不开了。
他的发丝。
他的鼻梁。
他握着剑柄的修长的手指。
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赵清池只觉得她需要拼命的呼吸,才不至于缺氧。
心脏在胸腔不安分的跳动,随着它的跳动,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在血液中一遍遍的循环。
她在电视里看过数不清的将军,却没有一个能有李煜这般的气质。
电视里的将军都是演出来的,而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就有一股慑人的气势散发出来。
她后知后觉的朝着李煜的方向迈了几步。
刚走不远,她就停下了。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花痴么?
花痴一颗别人寄存在她这里的心?
她受了惊似的极速转身后退,似乎只要后退,就能够逃出这一个如同魔咒般的怪圈。
但她的手臂被人拉住,止住了她逃跑的脚步。
回过头,是那个身披盔甲的将军。
“啊妩,我要出征了。”
李煜的眼眸中含着一股赵清池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的情绪。
她什么都不想明白,什么都不想了解,她只要好好的作死,作天作地,把这条命给玩没了,回到地府去找李星河报仇就好了。
她不想去触碰李煜的痴心,也不想用赵妩的身份继续纠缠。
她狠心的甩开李煜温热的双手,撇过头,一言不发。
李煜悬着手,握紧了手掌中逐渐消散的体温,沉默着,将眼眸中的受伤一点点隐去。
“等我回来。”
他语气平缓,就像是在说一句离家前普通的叮嘱。
一声令下,战队开拔,金戈铁马的声音渐行渐远。
赵清池这才看向那个快要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说了一句,“你一定要回来。”
…………………………
赵清池认为,她现在就像是一条被风干的咸鱼,每天除了混吃找死,就没有别的出路了。
可惜,要找着寻死的机会,实在是太难了。
鉴于之前的自杀经历,大家都默默的摸着了一些套路。
发簪是不可能再给她戴的,就连长点的腰带都没有,生怕她上吊寻死。
吃饭用木勺吃,筷子?想都别想。不光如此,喝水都只给一口一口喝,怕凉水塞了牙缝给呛死了。
任何锋利的物件全部撤走了,身旁除了婢女更是围了四个绝顶高手,就待赵清池万一寻着机会自尽时好出手抢救,府里更是侯着十八个大夫随时待命。
感情自己现在就是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就怕一个不注意,她这个物种就灭绝了。
赵清池百无聊赖的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垂钓,心想,有没有晒太阳晒死的啊?
不行,不行。
赵清池晃晃头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都被看守成什么样了啊,居然连这种弱智的死法都能想出来,简直可怕。
算算日子,李煜出去也有四个多月了。
尽管赵清池嘴上不说,但她心里总是挂念着的。
最近李星河就像梦魇一样,经常出现在赵清池的梦里,而且每次还能在梦里把她气个半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回地府找李星河算账的念头压在赵清池的心头越来越重。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又一次的回放遇到李星河后的点点滴滴,恨的赵清池一口咬碎了手中拇指粗的鱼竿,惊得四周人面面相觑。
苦于实在找不到寻死的机会,赵清池忧思过重,日渐消瘦。
她试过绝食,可是食物的诱惑太大了,根本就不用那四名高手掰开她的颌角强灌,她自己就恨不得翻箱倒柜找吃的了。
哎,万事可舍,唯吃难舍啊……
嗯?
还有咬舌自尽?赵清池当然试过了。就在她咬下第一口,疼的眼泪直打转时,瞬间就被制服按倒,高手直接卸了她的下颌。在她再三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咬舌自尽后,才得以自由。
“李星河,王八蛋!”
“李星河,我今日所受之苦,来日必加倍奉还!”
“李星河,你……”
“李星河……”
赵清池又在心里把李星河骂了好几百遍,似乎每天不骂他,赵清池是吃不好也睡不香。重生到这里半年以来,赵清池别的没学会,骂人的功夫倒见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