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日子,太阳高照,肖逸与李白行在途中,一路上都无半棵高大阴凉的林木,李白走的甚是煎熬,不断地伸手抹着汗水,肖逸愈发觉得这位书生只是普通的书生,与那位剑仙大人毫无关系。
两人途遇一片阴凉林地,树林郁郁青青,看上去凉风习习,格外清凉。李白一见,便一路跑去树阴里乘凉。李白在树荫下一摔,瘫坐在一颗大树旁,倚靠着,探手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神情惬意,大呼痛快。
只是书生衣服却依旧是干爽白袍,毫无汗渍浸润痕迹。
李白在树荫下扬起手招呼着肖逸过来。
肖逸便也停下脚步,倚靠着坐在另一棵树木旁边。
李白一直在叽喳着这该死的天气,真是要了他一个书生的老命。李白又感慨地吟道一句诗:“农夫方夏耘,安坐吾敢食。滂沱汗似铄,微靡风如汤。真真是人间苦难何其多也,惟农民独占五分,而农民乃是如此多的世人的立身之本,民以食为天呐。这什么世道真是不可理喻。”
突然李白沉默了一会,树林深处传来一些若隐若无的说话声和大笑声。
肖逸与李白一惊,两人相视一眼,这些声响是人是鬼?是人的话反而不必担心,若是鬼物的话,如今此刻正是三伏天阳气最为宏盛之时,鬼物却依旧敢于出来作祟,如此反常,那鬼物道行必然极高。
李白有些恐惧,坐直身子,望向肖逸,声音颤抖说道:
“书上说,那些鬼物出行一般不都是夜晚深暗时吗?那这些欢声笑语是怎么回事?”
肖逸也是不得其果,况且如今肖逸道行不高,也无法知晓其中详细。
肖逸便决定前往探查一番。
肖逸起身心拨开前方的树枝丛草,不曾想李白也跟上前来,理直气壮地说我要与神仙一同前往查看,誓与神仙共进退。
在肖逸为那个村庄降雨之后,李白便缠着肖逸一段时间,想要学习神仙法术。肖逸没有答应,因为自己也教不了。
树林深处,六个大汉赤身裸体在此地乘凉,旁边停放着一辆古朴车,充满了岁月痕迹,车里装满了大红枣子。
两人拨开眼前的树枝,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那六名大汉齐声大喊哪里来的歹人,竟敢偷窥觊觎我们兄弟的身子枣子。
“不曾想,还是两个文弱书生?”有一人笑道,众人也是哈哈大笑。
“既然只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脸,那阿冲你不用去准备了,直接出来便是。”一人朝着林中大喊。
言毕,不一会从林间更深处钻出一名汉子。汉子挑着一担两桶酒液,脖子搭着一条灰尘扑扑的毛巾。汉子心放下扁担,来到六人旁边。
李白面露怯色,死死盯着七人,看似一有不对便要大喊救命。
肖逸却是放下心来,是一群劫匪强盗,那便不用担心,而且看样子都是一群普通人
七人面露凶相,每人从车中抽出一把朴刀,狰狞笑道,“看来今儿个可以尝尝鲜了,我还没有试过如此白净的生呢。”
肖逸皱眉道:“山匪强盗?是官府逼迫太甚,还是天灾人祸过多?”
“只是人生太无趣罢了,哈哈!”众人为首一人笑道。
“那你们祸害过多少往来商贾行人了?”
“哟,年纪,还有一颗慈悲心肠?那不妨告诉你们,算上你们,我们哥们已经成事了八波买卖,有四波是那些商贾车队,结果一个个喝了这秘制甜酒,全都倒地不起,看着我们扬长而去。有一次是官府押着彩礼过道,不一样被我们放倒,拿了钱财扬长而去。有三次是行人,一次是三位公子哥和十几名扈从,一次是一户人家搬迁过境,那户人家的女眷真是人间仙子一般,比起自家婆娘真是俊俏太多,只可惜那些穿戴华丽漂亮的女人在完事之后都投水自杀了。还有一次是……”
肖逸气急败坏,怒声道:“闭嘴。”
“哟,子还生气了,莫急,等会你就不会如此了。”
“还有一次便是有两位联袂至此的神仙女子,神色倨傲,目中无人,自视清高。最后不还是被兄弟们得手,两人一起就地正法。这等神仙女子在办事时,不一样面露惬意爽快。这两位神仙女子的肌肤真是滑啊,啧啧啧,最后……”
李白亦是面露怒色,但随即又是一股惧色涌上脸庞。
肖逸心中大怒,默念一句破军,一柄金色长剑掠出眉心,金色剑气大放,绽放无限金色丝线,却并不消融,而是凝结如同实质一般,将此方天地封锁,剑气呼啸,树木枝叶分崩离析,化为碎屑随风而逝。肖逸双袖呼呼风声,猎猎作响。李白躲在肖逸身后,就差没有抱上肖逸了。
七人被金色剑气削成碎片,最后一刻的神情来不及恐惧,便消失在天地间。
此后肖逸从袖中取出判官笔,将七人魂魄禁锢,刚要有所动作,却是停下了抬在空中的手。
自己这么做,又何尝是正确的,今生之错今生还,何必牵扯到来生后世,毕竟每一世人的性格身世都会大不相同。如若自己凭一己之见便以力压人,那与这些劫匪有何区别?肖逸自嘲地笑了笑,突然伸手甩了一下自己的脸庞。
李白惊了一跳,不知道这位神仙为何打杀这七人之后,陷入思索而后打了自己一耳光。
李白欲言又止,手掌伸出又放回。
肖逸收回法术,那些魂魄得以重返天地,不久之后,应该便会有阴差来将这七个无助无知魂魄引去冥府,前往轮回转生。
肖逸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草菅人命,不然自己与那些修士有何区别,又有何资格成为修行者,能力愈大愈强,那么责任便也愈大。
肖逸收回心思,笑着对李白说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李白似乎不太相信,疑惑道:“你真没事了?”
肖逸无奈道:“我真没事了。”
两人重新上路,身后树林里新出一片空地,空地里堆积了一层碎屑粉尘,风一吹,追风飘斜。
清风城距离仓阑城三千里,肖逸经历四个多月的奔走赶路,如今距离仓阑城仅剩最后十几里路途。
距离仓阑城越近,肖逸心中愈发不安,心中思念父亲母亲,想要尽快见到,却又不知见面之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左右为难。
仓阑城身为北苍国的京都,那巍峨恢宏的城墙城门气势足以吞吐日月。一条蜿蜒绵亘的宽十数丈的长河穿过都城,将都城分为南北两半城。两城以一座横跨长河的大桥相连,如一拱弯月。
仓阑城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重湖叠巘清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京都的城门盘查更为的严格,队伍行进速度却是丝毫不慢,尽管进城出城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进入城门的队伍有两条,一条是仙师盘查通路,另一条是凡人盘查通路,凡人盘查比较随意,而仙师盘查却是更为严格,并且会为那些仙师讲上一讲京都里的规矩。
肖逸和李白排在凡人长队的最后方,在前进了十几位之后,有名壮汉插队在肖逸身前。肖逸心生不喜,在肖逸身后的李白按耐不住,出口声碎嘴了几句,大汉寻声而来,大眼一瞪,李白便识趣地闭上了嘴,故作其事的左顾右盼。
然而这名壮汉还未站稳脚跟,一名守卫将士便走到他身边,和颜悦色地与其讲述此地规矩如何,但是汉子一脸不屑,鼻孔朝天,一副你爱怎么着怎么着的样子,依旧挪着脚步跟着队伍行进。
将士讲完之后,见汉子不为所动,便摇摇头,举手一挥,然后一把扯住汉子的衣领,将其拖出队伍,往地上一摁,与赶来的另外两名将士一同暴揍了汉子一顿,然后放其离开。将士们对队伍里的百姓和颜一笑,之后返回岗位。
排队的所有人心中都大呼痛快,与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就不必讲道理,该动手时还是要动手,否则任你唾沫横飞半天,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也没甚办法。
终于,半炷香后,轮到肖逸进行例行检查,守卫将士见肖逸一副书生装扮,便愈发的客气,对于读书人,人们大抵还是能够更多的尊重一些的。
肖逸进城后,才发现京都真的很大,城门附近有一家特殊的仙家店铺,店铺里出租各种能够代步前行的妖物,还有各种妖物所拉的车轿,当然也会帮忙照顾贵人的妖物坐骑,价钱按照妖物的珍惜程度一一有所不同,但是有一点,那就是都很贵。
店铺旁有一家专为凡夫俗子的坐骑店铺,其实是同一家,只是对于人群不同罢了。
肖逸还不知该去往何处,便随着街道散步,看着大都市的繁华。
京都内不许在上空飞行,一旦违背便会有皇宫里的大能出手击落,并在资料密辛上记上一笔。曾经有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剑仙,是朝内重臣子弟,在京都内肆意御剑升空,还未升到高空便被击落,摔在地上,人未有碍,可石板石砖却是毁坏一片。
那名重臣知晓后,亲自绑上那不孝子孙,背负荆棘,面见圣上。皇帝当面只是好言好语,不曾面露丝毫怒气,可那名重臣却是知晓,自己之后恐怕呆不久都城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月,重臣以升迁名义,被派往最北方的浩雪城任职,浩雪城终年积雪,人烟稀少,说是城池,其实不过几个村落合并在一起,再简陋不过了。浩雪城再北不远处便是一片汪洋大海,说是与世隔绝也毫不为过。而且光是这趟行程,就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也得花上半年走完这四千里路。
重臣心里明白自己这下半辈子可算是完咯,心里重重叹息一声,收回想要扇在儿子脸上的手掌,拂袖远去。
仓阑城恢宏繁华,仅是那条街道就能够同时通过八辆大马车,行人走于路旁行道,各分其流。
各种仙家车辆在大道之上飞奔,有身骑白虎打着瞌睡的白衣少年,有盘坐仙鹤上的道家真人,一柄拂尘随风飘荡,有四条紫色大蛇拉着的华贵车辆,大蛇猩红吐信,嘶嘶作响,还有一名中年人似睡非睡,坐在一条大鱼身上,大鱼御风靠近地面而行。
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肖逸眼神炙烈羡慕,幻想自己能够拥有一只这样的神仙异兽该是有多好啊,傲就算了,那身板肯定扛不动我,而且一点都不威猛霸气。
肖逸目不暇接地看着琳琅满目流光溢彩的都城,内心连连受到震撼。
这便是都城!
日光上移,暑气蒸腾,气温升高。
肖逸和李白在一旁茶肆里坐下,茶肆卖的是京城特有的晴乳茶。茶肆建筑特别,没有屋顶,外面棚子也是没有顶部。茶水在日光照耀下能够生出一片雪白泡沫,之后在泡沫中便会幻化出喝茶人心中所念所想,算是一种聊胜于无地特色手段。茶水富有盛名,许多失去亲人或是心爱之物的人们便会来此茶肆,要上一杯晴乳茶,缅怀欣赏已逝之人的相貌面容或是珍惜物件。还有一大部分顾客是一些当地大户的纨绔子弟,见到了美貌如花的仙子美人却不得,便会来此茶肆喝上几杯茶水,聊解一下思念之情。此茶由一位大诗人曾来此饮茶笑谈,吟出晴窗细乳戏分茶,店家便因此改换茶水名字便为晴乳茶。
茶水虽是仙家茶水,但是因为成本不是很高,卖茶之人又不贪那些铜钱银两,凭借自己良心给钱便是了。富贵人家便愿意多给一些,以此彰显自家财力,而家境不好的客人便少给些,店家也不会因此埋怨。因此,茶肆生意火爆,不少客人看着茶水静默无言,有些客人甚至会流出眼泪,捧着茶杯泫然哭泣。
肖逸和李白分别端着一杯晴乳茶,站在茶肆外面搭建的棚子里。肖逸身旁亦是一个个同样站着欣赏茶水的客人,茶肆对于客人一视同仁,只认先来后到,不管客人身份尊卑,从来没有赶人的道理。
肖逸看着日光照耀泛绿的茶水慢慢浮起一层白色泡沫,泡沫里浮现一个身影,那是他的爷爷,肖浩然。
肖逸从就被爷爷带在身边,耳濡目染,对于爷爷肖逸是格外的熟悉与尊敬和喜爱。爷爷最喜欢与他做一个寻画片的游戏,三十六张画片会被爷爷藏在书房里的各个角落里,之后爷爷便会和他一起寻找,若是实在找不到,那么肖逸便背出一首诗,爷爷便会假装不心的把画片位置暴露出来,直到找齐所有画片。爷孙两人可以一直玩这个游戏,从白天直到天黑,整个过程两人一起苦苦思索,一起惊喜,一起大笑。爷爷也会帮助肖逸出主意,认为哪个地方更容易藏画片。
可是,一切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肖逸呆呆地望着茶水里那个依旧慈爱的苍老面容,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一股悲伤突然侵袭了肖逸,让其不能自已,只是那音容相貌均留在了记忆之中。同时生出一股恨意,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杀害了肖家所有人,他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茶水白沫消耗殆尽,肖逸一饮一酌,喝完了茶水。
李白却是早已喝完,靠着门槛打着盹。
肖逸将茶杯递给茶肆伙计,道了声谢,伙计见怪不怪,嗯了一声,接着说希望客人不必再来。
肖逸用手抹了下脸庞,泪痕已干,泪水已无。
肖逸便伸手摇了摇李白肩膀,李白一下子惊醒过来。
路上,李白还在埋怨肖逸,为何无故扰人清梦,梦里那些个神仙姐姐正在与他交杯换盏,共论人生美好事呢。
肖逸无言,便不再理他。
两位读书少年郎走在街道中很是醒目,多少被有心人无心人注视。
两人走到一家脂粉烟尘飞扬的青楼面前,一位文人模样的青衫书生正拉着一位美貌女子的纤纤素手,正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柳郎,真是要走了吗?”女子含泪问道。
“是啊。”男子点头,无奈道:“此次皇帝陛下召下圣旨,对于那首所做新词评下一句不慕虚名,且去填词。”
“真是天妒英才呐!柳郎,千万不要气馁,既然皇帝陛下品不出你文采的妙,那么便不去做那朝中臣子又如何。”
“话虽如此,可是心中依旧难免不舍与痛苦,我柳复四次由于作词婉约词藻华丽而错失榜位,此次却是真正断碎了我施展才华报负的宏图大道啊。”柳复喃喃道,神情满是痛苦与悲伤。
“柳郎……”女子痴心唤道,亦是心痛不已。
“既然如此,那我便最后为虫娘填一首词,以作赠礼。”书生不等女子多言,便脱口而出。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待女子记下,书生便抱住名为虫娘的女子,道一声保重,然后离开,留女子一人立于门口,望着书生远去的背影。
李白觉得那首词正是极妙,忍不住赞叹出声。
肖逸觉得此人异常有趣,既然如此眷恋不想分离,那又为何分开?便与李白跟在那名书生后面。
柳复心中大恨,恨这个不识人的皇帝昏君,恨那些所谓的文坛领袖不识良才美玉,恨那些讽刺他诗词过于脂粉气,过于香艳温婉的人。我不就是在词里牢骚了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便要在进士榜名里刻意划去我的名字,真是如此,如此。书生斟酌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更好的词来,一时间内心怒气全消,甚至还有些许笑意。
柳复来到一家酒楼,名叫琴仙阁,阁内正弹奏着他所填词的一首曲子。
尤红殢翠。近日来、陡把狂心牵系。罗绮丛中,笙歌筵上,有个人人可意。解严妆巧笑,取次言谈成娇媚。知几度、密约秦楼尽醉。仍携手,眷恋香衾绣被。
情渐美。算好把、夕雨朝云相继,便是仙禁春深,御炉香袅,临轩亲试。对天颜咫尺,定然魁甲登高第。等恁时、等著回来贺喜。好生地。剩与我儿利市。
上片琴声悠扬欢快,生气勃勃,但也婉转动人,恰似那女子心思蜿蜒眼波流转,充满了少女对于意中人的喜爱与眷恋。下片开头依旧活泼生动,情美意深,表达女子对于意中人的无比喜爱。之后便是意中人的一番山盟海誓,此时琴声便有了一丝丝反转,凄苦悲凉的声音渐起,一直到最后,哀转凄苦的琴声不绝如缕,犹如大珠珠落玉盘。
客人均在欣赏这首曲子,酒楼伙计见柳复本人到来,便先请柳复坐下,然后告罪一声,请来了掌柜。
掌柜是个中年人,对于琴曲多有了解涉猎。掌柜对于此曲是喜爱异常,因为此曲似乎诉说着无限心事。所以愿意给柳复一个面子,对着伙计说道这顿酒席不收钱,只管上好菜好酒,他来陪柳先生喝上一杯。
肖逸与李白在其后步入琴仙阁,进门后,一名伙计迅速走到两人面前,然后伸手请两人入座,脸上满是春风笑容。
入座后,李白便依着菜单点了些菜肴,两人喝起了酒,吃着下酒菜,聊着些有的无的。
“李白,你说你要前往大唐参加科举,为何不再本国内参加呢?”
“因为我是大唐人氏,当然去大唐了。”
“那你当初为何敢于一人立于湖畔?”
“误入桃花潭水深处,并非本意。”
喝到后面,两人似乎都喝高了,谈话便有些肆无忌惮了。
“肖逸,当初那两位神仙姐姐都是你朋友,是你未来的妻子吗?”
“不是,其中一人是与我生长于同一城镇,另一人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那你就没有想过?就这么一丝丝也没有?”李白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没有,当然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看到如此好看的女孩,谁不想多看几眼!”
“那如果其中一人想要杀你,那怎么办?”
“那我便先杀了她。”
“诶,喝糊涂了喝糊涂了,咱们再干一杯。”
“李白,你真是一名不会仙家术法的书生吗?”
“不是啊,我可是很厉害的剑仙,能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崇拜我的人多了去呢。”
“李白,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帮助那些我们遇到过的被村官欺压的穷苦村民,被富绅欺压的平民百姓,被皇帝欺压的柳复呢?”
说完,肖逸倒头便睡,李白瞧着也是摇摇欲坠模样,不久也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两人一共喝了两斤酒不到,而桌上便是一片狼藉。
不久之后,伙计叫醒两人,该付钱结账了。
肖逸猛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多余的钱财来付钱。
肖逸抬头看着李白,同时绕到李白身旁一拍李白肩膀,两人相视而望。肖逸伸头在李白耳边告知了这个惨痛的事实,李白便是大惊失色,好歹没有叫出声来,然后故作镇定,与伙计歉意地说道:“我们俩来京城结伴游玩,无奈钱财被歹人所偷走,但是却忍不住肚中饥渴,便……”
“你们想白吃白喝?那可不行,都城有都城的规矩,店里有店里的规矩。”伙计大声喊道。
六名伙计走过来围着两人,居高临下地眼神威胁两人,个个磨拳擦腿,跃跃欲试。
李白突然伸手握住腰侧长剑,所有人心中一紧,难不成这书生还是一名无双剑客?瞧这拿捏剑柄的样式,必然练剑许久,或许已经登堂入室。
李白屏气凝神,一身细微剑意开始释放,或许下一刻便会出剑取人首级。
气氛开始凝重起来,牵一发便会动全身。
肖逸率先出手按住李白的手,不让其拔剑出鞘。
突然阁楼里走出一位大家子弟,身着碧绿边纹烟青色长袍,手持折扇,偶尔轻轻摇动,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此人朗声说道:“既然相逢那便是缘,今日这二人的酒钱就算在我于继风头上便是,而且今日黄历宜宾宜出行,掌柜店家万万不可伤了和气。”
肖逸与李白两人望去,于继风微笑着点点头。
肖逸和李白便作揖回礼。
琴仙阁幕帘之后弹琴女子在掌柜呼唤下早已踏出幕帘,坐于柳复身旁,望着这位传奇词人。其实女子心中对于柳复也是有着不清不明的情愫,似爱非爱,却有情。
柳复与掌柜聊着近些时日京城的趣事乐事,最后便绕到了柳复即将离开京城。掌柜竭力挽留,柳复却是心不在此地,坚定离开的决心。
女子说到底还是要比男儿更加柔情似水的,弹琴女子听闻柳复的言语,泪水便不争气地留下眼眶,划过素洁的脸颊,一颗颗洒在桌面上,破碎凝结。
“柳先生这是何苦呢?”
“这或许便是我的命吧。”
两人沉默,久久无言。
柳复起身告辞,碎碎脚步离去。
门外已经渐渐日薄西山,橘红色的光芒斜照着大地,天际火烧云飞马踏鱼。街道上偶尔拂过的清风温热难耐,躁动着行人的心。
肖逸和李白发现那名书生早已离去,便也离开琴仙阁。
出门之时,一位身着橘红色衣服的美貌女子踏进门扉,肖逸和李白在一旁立着,为其让出道路。
女子并未多看两人,而是直奔楼上的于公子于继风。清脆的嗓音在琴仙阁内响起,但却无人出声训斥。
“于哥哥,我知晓你在此,不用躲着我了!”
与于继风同桌的两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便笑着调侃道:“既然佳人有约,我们还是先行告退吧。”
于继风头疼扶额,无奈地笑着应着。
肖逸心有所动,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与李白一同踏出酒楼,两人欢声笑语,互相嘲讽打趣着彼此的酒量。身后拖着两条斜长的影子,逐渐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