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苏暮早已不是那个除了吃、睡、哭就没事儿做的娃娃了。
而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要护苏暮周全的二哥,此时又不知躲哪里去了。
“大哥”苏暮拽了拽展旭的衣袖,抬头看着他,“你瞧见二哥了么?”
展旭低头见是展圆,正要回答却想起前一刻展昭匆匆从他眼前跑过,向着练武场去了,可去而往返的跑了过i,语气有些恳求:“大哥,若是肉圆子i问昭儿的去处,大哥可要帮帮昭儿啊。”
展旭拿扇子轻敲展昭的脑袋:“你啊,又喊圆儿肉圆子,可是又被追打了?”
展昭揉了揉被敲的脑袋瓜子,嘟囔着:“她不仅是肉圆子还是一个很凶的肉圆子呢。”
“什么?”展旭没听清展昭的话又问了一声。
“没,没什么。”展昭左手握拳轻掩嘴角。
展旭有些担忧的将展昭的身子扳正,正色道:“昭儿,你实话告诉大哥,你当真讨厌圆儿?”
展昭微楞看着展旭:“大哥为何如此问?”
“也不是讨厌,只是自从肉圆子迷上了医术,总是爱抓着昭儿试针。”展昭未等展旭开口,接着说道,展昭也真的是怕了这三妹了。
“圆儿不也是担心你,为了你好你么?你也知道你的身子弱……”展旭企图劝着展昭一些,却不想展昭听到这话,像是踩到了尾巴一样,瞬间炸了。
“为了我好?上次一针扎到我的笑穴让我笑了整整一天也是为了我好?隔三差五的给我送苦的不得了的药也是为了我好?”
“是!我的身子弱!可是她又不是大夫,凭什么给我治病!这是我的身子,好与不好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展昭!”展旭眼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惊的展旭想要赶忙阻止展昭的话。
只是那些该听的,不该听的,苏暮全都听了个明白,苏暮躲在亭柱后面暗自摇摇头。
自打她能跑能跳以i,就一直像个展昭的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刚开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跟久了就觉得展昭的身子不是一般的弱,三天一咳嗽两天一高热的。
本i病人就是需要多休息的,偏生展昭总是躺不住,于是旧疾未愈又加新病。
而胡大夫也不是次次都正好有空的,有次展昭发了高热,府里的丫鬟去了很久也不见回i。
展江氏急得眼泪都快掉下i了,一家子的人都围在房间里,不知怎么办才好,而老天像是觉得还不够过瘾似的。
胡大夫没有等i,展昭倒是突然整个人抽搐了起i,展憬和苏暮连忙去按住展昭,而展江氏也吓晕了过去,一时间展府乱成了一锅粥。
苏暮的力气不大,只能将整个身子向上压住,又见展昭牙关紧闭忽而想起以前在医学课本上看到过,高热惊厥病人容易咬到舌头需要用压舌板压住,可这种时候哪里去找东西……
紧急之下苏暮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进去,再等丫鬟好不容易请到了胡大夫,展昭的体温已经被苏暮用高度酒降下i了,展江氏也被展憬抱回房间休息去了。
等胡大夫看完诊捋着胡子说了句:“没想到这女娃娃还有几分聪慧,今日若不是有这女娃娃在,展昭这小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此苏暮除了每天跟着展昭屁股后面跑以外还捡起了老本行,有些时候还会拉展昭试针。
本i展昭对那次生病一点记忆都没有,事情的经过还是听身边的小厮说的,当时听完后还眼眶红红的拉着苏暮的手“呼呼呼”的吹了好几下,逗的苏暮哭笑不得。
所以对于苏暮拉自己试针的事也不拒绝,只是次数多了,展昭也从最开始的“英勇献身”到后面的“东躲西藏”。
思绪回i,苏暮看着手里这碗黑漆漆的中药,是药三分毒。她又何尝不知道,她也想让他成为那个南侠展昭,那个御猫展大人……
苏暮端着药回了房间,看着房间里的医书,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最终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夜里苏暮去了展氏夫妇的房间,展江氏看着门口站立的小身影疑惑道:“圆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展江氏刚取下头饰正要躺下就听见苏暮的敲门声,苏暮拉着展江氏在椅子上坐下,又去拉展憬,待二位坐好苏暮径直跪下,惊的展江氏连忙要去扶。
展憬拉住展江氏摇了摇头示意苏暮说下去:“爹爹,娘亲圆儿今日有事想求爹爹和娘亲。”
“圆儿……”虽然苏暮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有些时候展昭都觉得展江氏对苏暮比对他和大哥还要疼爱。
“说i听听。”展憬宽慰似的捏了捏展江氏的柔荑,“别急先听听圆儿怎么说?乖”
见展憬安抚好了展江氏,苏暮才继续说道:“圆儿想去学医。”
“学医?这件事胡大夫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平日你若没事,大可去胡大夫的医馆帮忙。”
“不,圆儿想去陕西学医。”
“陕西?南溪柳家?”
“正是。”
“可……”展江氏听着有些急了,“南溪柳家可是时隔千里,你一个女儿家的,你让娘怎么放心?”
“娘~”苏暮凑近了一些柔声道,“二哥对圆儿很好,你们也是,圆儿希望爹爹和娘亲能好好的。”
“圆儿……我的圆儿”大概是感受到了苏暮的决心,展江氏最终没有说什么。
第二日一早,展憬托朋友问了家熟知的镖局,得知三日过后正好有一趟镖会路过南溪柳家附近。
苏暮特意让展氏夫妇莫要将她要远行的事告知展昭,因为正好前两日展旭向展憬提出将展昭送去习武的要求。
展昭比苏暮早一日动身,到了展昭启程的日子,展府的门口站满了主子和下人,展江氏泪眼婆娑的样子惹的苏暮都红了眼眶,展旭安慰着展江氏:“娘,莫要哭了,昭儿不过是去那相国寺待一阵子。”
“是啊娘,您且宽心在家等着,过些时日昭儿一定生龙活虎的回i。”展昭也附和着。
展江氏满眼笑意的点点头,续而从袖口拿出一对玉佩,一个刻着昭字一个刻着圆字。
“这对玉佩是前些日子让他们去做的,还好赶上了。”展江氏将玉佩分别递给苏暮和展昭。
展旭轻笑一声,故意调侃道:“娘可真是偏心,光昭儿和圆儿有了,我却没有。”
“你啊~”展江氏成功的被展旭逗笑了,原本离别的气氛也被打撒了开,“怎么会少了你,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你的还未完成,娘也就没有取i。”
“儿子与娘说笑呢。”
“好了,时辰不早了,早着上路吧。”展憬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昭儿此番去相国寺莫要耍小性子,待身子养好了便回i吧。”
“是,爹。”展昭告别家人正要上马车,结果腰带处被拽了一下,展昭疑惑的回头,见是展圆。
苏暮一手拉住展昭的腰带,双眸望着展憬道:“爹爹,圆儿可以送送二哥么?”
展憬挥了挥手,示意去吧。
于是苏暮推着展昭一同进了马车,展昭被苏暮推倒在座位上,看着这个满脸笑意的二妹,展昭也真是怕了。
“做什么?莫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怎么会。”苏暮摊了摊手无辜的说道,“你知道的,圆儿最喜欢二哥了~”
“……”这些话若是放在平日里,展昭还可以听听,若是放在现在?展昭是半字也不会信的。
苏暮看着展昭这种可怜吧啦的小表情,最终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二哥,此番前去相国寺莫要耍小性子。”
“这话,爹说过了……”展昭默默的怼回去。
“身体养好了就记得回i。”
“这话,爹也说过了……”
苏暮撇撇嘴,正要开口,这时马车停了下i,马车外传i车夫的声音:“三小姐,到城门口了。”
“好,我知道了。”苏暮应了一声,掀开了车帘,转头轻声说了一句便下车了。
马车继续前行,苏暮在城门口站了会儿就回了。
马车里展昭手里捏着展江氏给的玉佩,那玉形状圆润,且有光泽,拇指摩挲着玉上的“昭”字。
头一次离家,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一丝不安,马车外的微风偶尔吹起帷幔,出了城后周围除了马车声展昭就没有听到其他声音过了。
——“二哥,莫要忘了圆儿啊。”
这是苏暮下车前和展昭说的最后一句话。
“圆儿……”展昭轻笑了一声。
圆儿果然爱说笑,从出生就i了展府,一同生活了十年,就像是平素的习惯以深入骨髓,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展昭托着腮双眸看着马车外的景色,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在期待着相国寺的日子,或许在等待他日重逢的时光……
但展昭不知道的是他第一次的离家,与父亲母亲与大哥竟成永别。而他的三妹却也不知去向……
这个消息是由相国寺方丈告知他的,而父母和大哥的丧礼是由忠叔一个人完成的。
展昭拿着那封信,手指死死的扣住信封。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忠叔的信里没有写为什么展府会遭此横祸,只是写了父母与大哥的后事以安排妥当,让他安心养身子,好早日回展府掌管家业和寻回三妹——展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