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民闻言正要让小厮去将顾少寒叫来,就被楚韵拉住了:“孩子们的事,该让他们自己处理,你我二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可这小兔崽子真是被惯坏了,新婚之后就去了酒楼,新婚前夜还是我将他从那里打出来的,这么不长记性,若是委屈了厉安可怎么办?”顾泽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楚韵提起茶壶为顾泽民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让他降降火气:“你若是插手了让厉安之后该如何管教,少寒又该怎么想厉安,少寒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他向南他偏要向北,今日你能打他,明日他就能休了厉安。”
“他敢!”顾泽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水溅出了些。
“如今厉安将少寒从酒楼里带出来便证明厉安这姑娘有能管住少寒的能力,既然少寒都回来了,我们再横叉一脚今后厉安又该如何管教?”楚韵从袖中掏出手绢在梨木桌上擦了擦,将茶渍擦去。
顾泽民想了想无言以对,又觉得心里窝着火,只好耐着性子反问道:“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办?”
楚韵见他这模样忍不住轻笑,顾泽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缓缓开口:“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就放心的交给厉安,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处理便好,若是少寒仍死性不改,屡次三番的犯错,我们再插手也不迟。”
顾泽民沉思片刻:“依你的。”
楚韵见他这般样子,满眼的笑意:“说实话,少寒这小子跟你当年真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倔。”
顾泽民连忙反驳道:“我当年可比这小崽子听话多了,哪像他这般离经叛道,不务正业。”
“当年我嫁到顾家的时候,你也没给过我好脸色,还不如少寒呢,要不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估计你现在都要对我冷眼相对。”楚韵笑着拆穿道。
顾泽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我那时候不是怕你跟着我吃苦吗,当时你可是长公主,我就是一穷光蛋,怎么舍得让你陪我吃苦,就想着能逼走你,结果你死活不走,我能怎么办?”
楚韵笑吟吟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我吃不了苦,受不得清苦的日子,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你呢?”
这次换成顾泽民不说话了,呆愣愣地看着楚韵,愣是让楚韵看出他年少的风范。
楚韵将左手放在顾泽民的右手上,叹了一声:“你总是不愿意给别人一些机会,等不得他们说出承诺就扼杀了幼苗,这次听我的,让这两个孩子自己处理,好吗?”
顾泽民抬头看着楚韵,杏仁眼中充满的柔情,似是回到当年那段穷苦煎熬的岁月,她还是那个死活都不愿离开的长公主,他还是那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楚韵见顾泽民神色动容,便知他这是心软了,随后便见他点点头同意了,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与当年一般,似是从未改变。
楚韵笑着看他,心里念叨着厉安跟顾少寒,但愿他们二人能互相扶持,相濡以沫。
这边夫妻二人和和睦睦,相敬如宾,顾少寒那边可就没这般悠闲自在了。
顾少寒这刚刚走进家门,见老爹没有拿着木棍在门口等着,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正欣喜若狂,走进房内便见自己那些小玩意没了踪影,顿时大怒,正想找个人兴师问罪就碰上了刚进们的厉安。
“夫君这是着急去哪?”厉安笑吟吟地问,到了顾少寒眼中却阴冷不少,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没,我就是随便转转,对!随便转转。”顾少寒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只想着厉安不要追问。
之间厉安无奈地笑笑:“南白,去给少爷熬一碗醒酒汤。”
南白本就在门外守着,得了命令应了一声变跑去了厨房,顺便将房内关上。
顾少寒见了这种场景,忍不住向后退去,脚下一不留神便被什么东西绊倒,皱着眉拿出被压在身下的东西,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那些竟是四书五经,他已经好久没有再见过这些东西了,猛地一看忍不住皱眉。
“地上凉,先起来吧。”厉安伸手手便要去扶顾少寒一把,顾少寒先她一步站了起来,手中还拿着一本《大学》,面色有点黑。
“你不会真想让我读书吧?”顾少寒耐着性子问,要是换了旁人他早就将他打出去了,可这厉安乃是他过门的妻子,明媒正娶的,不比旁人。
“嗯。”厉安应了一声。
顾少寒闻言面色一沉,转身将《大学》放在一边,正欲与厉安争辩便对上她那澄澈的眸子,一时间忘了说些什么。
厉安叹了口气,将他脚边的书籍一一捡起放到一边,她早就让南白把长剑放回房中了,却不曾想这顾少寒还这般怕她,她当真有这般可怕。
能让她的夫君,以后相濡以沫的人见了都是一愣?
厉安指了指一旁的桌椅示意顾少寒先坐下,顾少寒见此眼角突突直跳,心想这厉安怕不是又要给他做心上工作,虽万般无奈但还是坐下了。
本以为会迎来一顿训斥,没想到厉安倒是一言未说,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到了一杯茶,放在了他手边。
正在顾少寒狐疑之际,厉安轻笑一声坐在他对面,“你不用这般紧张,搞得像我逼迫你一样。”
可不就是吗,顾少寒心中想着,嘴上却说:“这是我家,我怎么会紧张。”
厉安笑了笑没接他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是不服气,“顾少寒,你以为我们和离之后你我都能好过,你是不是想得有些天真了。”
这是厉安第一次叫他全名,顾少寒不免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不想劝你去学习去读书,如果这样有用的话,顾父顾母早就试过了,如果接下来我的话没能让你回心转意或者说是你心意已决,那便按你的意愿来,我厉安绝无怨言。”
顾少寒闻言抬头看她,见她眼中坚定的神色便信了七八分,心中倒也不乏疑惑之意。
他想得无非就是和离,等他找到心上人再和离也不迟,或者等到厉安找到心上人,可昨夜她还对他说名声对一个姑娘的重要性,怎么这个时候便答应了,连任何条件都未加。
“我不在乎名声,你若是期间另寻新欢我也不会横叉一脚,顾父顾母那边我也可以帮你瞒着,但你可是真的想好从此与读书升官一事断绝?”
顾少寒听她前面那些话时属实有些震惊,他倒是正的没有想到厉安肯这般大方,因为京都有不少人都说这厉家大小姐脾气泼辣,眼中容不得半点沙,这般大方到是前所未闻。
“我早已不是孩子了,读书什么的就算我去学也不会有半分成就,我又何必去做对我毫无益处的事情呢,浪费时间还浪费钱财。”顾少寒回道。
“顾少寒,你不是个孩子了,顾家的重担是要落在你身上了,你想没想过你要是担不起这重担怎么办,顾家若是毁在了你的手上又该怎么办?”
“继承家业有没有说一定要读书,父亲他不是状元不也是成就了现在的顾家吗,为什么我就不可以?”顾少寒反驳道。
“顾父当年家中贫穷,本是要进京赶考,却因父亲重病才不得不得转去干商贩这一事,若是当时条件允许,他又何尝不想走这条路。”
顾少寒闻言一愣,他不曾知道顾泽民还曾有这样的事情。
厉安见他神色恨不得将他拉出去打一顿,他可是顾泽民的亲儿子,竟连自己父亲的经历都不知,还不如外面的人。
厉安也是从顾家下人那里得知,却不曾想过顾少寒身为顾家少爷竟然不知此事。
“可我觉得我不读书也可以稳住顾家,再说就算我不稳住剩下的钱也能够我活过余生啊。”顾少寒回道。
“你连自家的事情都还为搞清楚,那什么去稳住顾家,你这般堕落对得起谁,顾父顾母这般呵护你顺着你,就是让你将他们半辈子的家业毁掉的吗?”厉安语气不免重了起来。
顾少寒被她训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好生学习,不进京赶考也要懂知识,若是你接手的家业日后有人同你商讨重事,你却连其意思都听不懂又该如何,让别人把此事当成笑柄嘲笑吗?”厉安劝道。
顾少寒属于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若是硬气能让他改变顾泽民早就将他的皮肉打出花来了,哪里还容的他这般懒散无事。
顾少寒也并非那种蛮不讲理之人,听厉安这般一说,心中倒也明白她的意思,厉安本就没打算让他走官员之路,只是想让他学些知识日后好用,对他对顾家都好,绝无坏处。
“可是想好了?”厉安见顾少寒神色松动,问道。
顾少寒点点头,回道:“读书可以,但我不想走官员之路,我们的约定也不能作废。”
厉安挑眉轻笑,官员之路她到位曾想过让他去走,毕竟上一世的教训赤裸裸地摆在那里,被朝廷束缚倒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做些买卖来的自由自在江山还不了他不如还他自由的余生,还望他不要嫌弃。
她平生最烦束缚,身为女子有太多顾忌,她也曾想过终生不嫁,孤独终老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最终确实眼瞎看错了人,错过了人,这辈子她倒想游走江湖,自在潇洒。
等顾少寒寻了中意之人,余生安稳,她再去追随自己的期许,倒也挺好。
顾少寒见她久久不回答,以为她是反悔了,正心急的想要提醒,便见厉安看了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莫要辜负。”
“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