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塘沟的人几乎每年都要逃荒,把还有的食物留给老人和女人,而所谓食物很少是粮食大多都是树皮,树叶,草根,野菜……
男人们则带着孩子外出到很远的地方谋生路,年景不太差的话,大多数人总能活下i。
孩子也要带着,哪怕是襁褓里的婴儿,因为留在村里是死路一条。
孩子也是绝不能留下的,这是全村人的共识,因为灾荒之年,饥饿会一天天使人变成野兽……即使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不是后天,但总有一天会!
陆三至今记得,那一年的远方很远又很近,仿佛就在天边,可是永远都走不到……
“爹爹,还有多远啊”小陆三很饿也很累,他已经走了两天都没有吃到东西,连路边的草都已经被前面的人吃光啃净。
“很远”爹爹艰难地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很远,怎么还是很远?”陆三生气道。
“……”
“爹爹,很远可真远啊!”
终于有一天,陆三再也走不动了,只能望着爹爹的背影消失在很远的远方……
陆三没有记恨过爹爹,因为他知道爹爹心里一定比他更伤心,更难过。
“师傅,惠宁,对不起,我要永远陪在娘亲身边,再也不分开。”陆三像以前一样依偎着娘亲躺着,只是娘亲已化作一具冰冷的白骨,永远再无法给他温暖!
流浪的这些年,陆三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挣脱爹爹枯瘦而有力的大手重又扑进娘亲的怀里,再也不分开……可是却总不能如愿,哪怕是梦里。
那一年,离出门前,爹爹按着陆三的脖子给娘亲磕了三个头,便将他拖出门,那时他还不能明白这便意味着永别!娘亲强支着身体坐起i,流着泪说道“阿三乖,跟爹爹去,回i娘亲给你蒸窝头,让你吃饱……”。
那一年的天很蓝,日头一直高高地挂着,直到某一天,当最后一个人艰难地闭上眼睛,留在烂塘沟的人终于结束宿命,不再为饥饿折磨,不再为活着绝望。
那一年的路真长,离开烂塘沟的人走过东南西北的路,没有一条有尽头……
前世不修,烂塘一丢……陆三仰望天空傻笑着,真美!
“你没病吧!”一个声音传i。
陆三看到一张英俊的脸正盯着自己,指指点点似在说着什么。“这里面有一吊钱和十两银子,麻烦你拿去,再帮我把土填上……。”说完便将拿在手中的布包扔了出去。
“十两银子一吊钱埋个坑,这买卖划算”那人讪笑道,“你是谁,活着多好,干嘛要死呢?旁边的又是谁,是你的什么亲人可是?”
陆三道“是我娘亲……这位大哥,麻烦你受累了。”
“原i是你娘亲,怎么都成白骨了,是死了很久吗?还有外面这些新坟头都是你埋的?他们也都是你的亲人?所以现在你也想死?”那人连珠般一连问了许多问题。
“外面那些都是村子里的,也算是我的亲人。”陆三道。
“一村子的人都死了?!谁干的,说出i我帮你报仇!”那人义愤填膺道。
“是天……”陆三道。
“天?天什么?你说清楚,是姓天吗?叫天什么?”那人突然跳了下去,将陆三扶起i,附耳问道。
“他们都是饿死的,没有什么仇可报。”说着,陆三便要将那人推开。谁知,那人却一把将他提了出去。“兄弟,别生气嘛,你就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吗?即使一个亲人也没有了,难道连牵挂的人也没有了?”
说到牵挂的人,陆三想到了师傅楚原和惠宁。
那人见陆三犹豫,便心中了然,凑到前问道“是情人吗?”
“你不要乱说,惠宁是我师傅的孙女,我拿她当亲妹妹一般!”陆三忙解释道。
“哈哈,惠宁?妹妹?兄弟,我懂!…等等……你师傅的孙女不应该是侄女吗?怎么成妹妹了?兄弟,你小算盘打的精明啊!”那人大笑道。
陆三被他说的急了,便冲上去挥拳就打。那人将身子一侧反手又一拿,抓着陆三的衣领将他提起悬在半空中,显得十分轻松,似乎手中提的不是个半大孩子,而是一个小鸡仔。
“兄弟别生气,哥哥是和你玩笑的。你看,你这样在乎她,为什么不去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反而在这里求死呢?她要是知道你死了,会不伤心?”那人将他放了下i,继续开导道。
那人的这一席话将陆三惊醒,只犹豫一下,又道“或许会难过一段时间,但不久便会忘记,更何况我这样的,不连累别人就算好的,拿什么保护她?”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死?”那人不耐烦道。
“这位大哥,你如何称呼?你的好意陆三心领了,黄泉路上也记你的情。”陆三道。
只见那人理了理飘散的头发,将身后背着的鬼头精钢大环刀驻在地上,道“兄弟,你站住了,别闪着腰!哥哥我是‘绝代刀王’的亲传弟子,七仙女的梦中情人,天地鸿蒙宇宙八荒六合,江湖第一奇男子玉面蛟郎曲忘川是也!家师名讳在天,与‘剑仙萧凌风’齐名,江湖人称‘刀剑风二圣’!”
“嘿嘿”陆三难得咧嘴一笑,动霄汉,剑舞星河,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两个男人一直都是他仰慕的英雄,他自然知道。但是曲忘川是谁?他第一次听说,还是本尊的自我介绍。
七仙女的梦中情人?这也太扯。天地鸿蒙宇宙八荒六合?牛都不服。江湖第一奇男子?看他年龄不过才刚刚十八九的样子,将i或许有,现在肯定无。玉面蛟郎,嗯,还靠点谱,就是用衣袖抹鼻涕的动作有点…粗犷。
“你真是绝代刀王大侠的徒弟?”
“准确的说,是关门弟子,唯一传人……你好像不信?”
陆三忙摇头,道“不,不,我相信,真羡慕你有大侠那样的大英雄做师傅!”曲忘川与他萍水相逢,见自己求死却一直在热心劝慰,他不能不知好歹。
“哈哈,兄弟,还是你有眼光,咱兄弟也是投缘,可惜师傅他断不会再收徒弟,不然咱们一起做个同门师兄弟该多快活!”
“不行,兄弟,咱们结拜如何?那样我就可以传你武功,师傅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他是最讲义气的!”曲忘川说到此处,便兴奋地拉扯陆三一起跪地上结拜。
也不管陆三答应不答应,先磕了头再说。“贤弟,咱们刚刚一个头磕在地上,便是同生共死的结义兄弟。你若是还想死,那就把坑再挖大一些,哥哥陪你一起。你若是改变主意,哥哥跟你一块把咱娘掩埋,好让她老人家安息上路,你看如何?”
“大哥……”
“贤弟!”
“贤弟,这三式霸刀决,每一式都内藏无穷变化,我先演示一遍,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曲忘川将口诀和心法传于陆三,没想到陆三记忆力和悟性惊人。他只说了一遍,陆三便记了下i,不仅滚瓜烂熟,一字不差地背了出i,提出的问题也是句句切中要害。
“第一式,乌万里。出招即出全力,对敌讲的就是个气势,砍不死也要吓死……”。
“第二式,龙腾四海。要威猛无比,以威服人,以力压人。这世上道理千万万,说到底还是实力说话,谁强谁有理!”
“第三式,横行天下。霸道,霸气,狂妄,狂到这天地都容不下了,方能领悟到霸刀决的精髓。”
曲忘川不愧是在天的高徒,霸刀决十分也领悟了七分。只是他毕竟年龄尚小,内力修为还差的远,发挥不出霸刀决的真正威力。不过凭此纯熟的刀法和刀法中领悟的无尽变化,也足以入江湖一流。
霸刀决,曲忘川耍的是虎虎生威,刚猛无比,刀锋所向气浪翻滚,山石崩裂。陆三看的入神,不觉便跟着比划,竟是有模有样。
曲忘川见了,心中惊叹,“霸刀决是师傅最得意的武功,师傅他老人家对刀法的平生领悟都集于这三式。平常人莫说学会,连门都入不了,更别说领悟其中的奥义和变化。”
“我这兄弟当真是练武奇才,看他招式学的虽然笨拙,分寸却拿捏的精准。更难得的是他竟然能看出我招式的变化,虽然跟不上,但能一心二用,将变化记在心中再慢慢演绎地分毫不差。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奇才,师傅若是知道了定会为他破例收为关门弟子。”
“兄弟,接着!”曲忘川将刀丢给陆三,自己捡了根树枝与其比划。他这鬼头大环刀精钢打造,重三十七斤八两二钱,加上五个足斤铜环,有近五十斤。
原本曲忘川还担心陆三拿不动,因为他看的出陆三身上没有内力波动的迹象,不会武功。却不想,陆三显得比他自己还轻松。要知道,以他目前的修为,加五个铜环纯粹是为了拉风耍酷的。
“莫非看走了眼,我这兄弟隐藏了自己的修为,高到我连我也瞒过?”曲忘川心道,可是很快发现又不是,因为只要他稍一催动内力,陆三便招架不住。有几次被点到要害处,只要曲忘川一用力,陆三便要丢了小命,可是他却根本没有反手之力。
“我这兄弟真是天生神力,武学奇才,将i的名头一定比我响。”曲忘川大笑道,“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和将i的武林第一人义结金兰,我看谁能比我横!”
正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英雄多少少年狂,乌万里行四海,横行天下我独尊。江湖,我i了……
陆三,曲忘川……他们此生注定属于江湖!
本书首发i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