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霈没要告诉青小葵究竟要去找谁——
可当她看过资料之后，就明白那个人是谁了。
这个人很关键，因为他的口供指认，也是秦良定罪证据链中关键的一环，他是人证，关键人证。
跳下黑车，天色渐晚。
青小葵进了一个小村子，按照江霈给的地址，找一户姓张的人家。
“汪汪汪！”
黑暗处，突然蹿出一只大狼狗，冲着青小葵吠叫！
它口水飞溅，索性被又粗又大的铁链锁着，不过还是吓了青小葵一大跳。
腿脚发软，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惊魂未定的摸着心口，青小葵咬着牙，重新摸索着往里走，不断告诉自己：
‘不要怕，没事的，再难再危险的案子，他都经历过了，这一点小风浪，不要怕……不然……以后拿什么脸说，要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承担一起扛？’
‘不怕，不怕……’
心里暗示着，青小葵走到了村子深处，在一处杂货店门口，见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穿着破旧棉袄，脸上显然有伤，不过出手很阔绰，在一张小方桌上，正跟街坊邻居推牌九，看架势输了不少钱，他不觉得心疼，只是大声道：
“今天点背儿，不来了！这场子风水不好，我明天进城里赌去！”
“臭张狗子，你哥们杀人都进去了，你还不安分点？”
“少跟我屁话！”
提到这个事，张狗子不愿意了，黑着脸，一脚踹翻了赌桌，大步回去了。
青小葵立刻跟上，不远不近的跟着，盘算着怎么跟他说上话。
……
“你跟着我干嘛？”
张狗子早有警惕，在一处没人的黑道子上，回头狠狠瞪着青小葵。
“我有重要的事找你，秦良的案子。”
青小葵不慌不乱，还特意，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
张狗子犹豫了一会儿，摇头：
“不可能，我的事儿早就结了！你他妈谁啊？别晃点老子，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干嘛趟这个浑水？警方都结案了，等着定罪就完了，别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撇下这一句话，急匆匆往家里走。
眼瞅着要关铁门，青小葵急着跟上去，可还没说话呢，只听张狗子一声闷哼，人已经倒地上了。
我去？什么情况？
……
“帮忙。”
江霈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他穿得一身黑，头顶一顶鸭舌帽，手里掂着一块板砖，从巷子角落大步走了出来。
青小葵诧异咋舌：
“你……你不是去s市出差了么？”
“顺路。”
“好顺的路……”
青小葵满心复杂，可瞬间获得了安全感。
她一块儿帮忙，和江霈一块儿，把张狗子抬进院子里，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只能找了一处屎臭的鸭棚，把他关了进去，等他苏醒。
“唔——”
张狗子摸着脑壳，愤怒转醒，刚要破口大骂，江霈利落下手又是一板砖。
然后……他又昏过去了。
青小葵张大了嘴巴，小声抗议：
“小舅舅！你干嘛！”
“下手重了。”
“……”
十分钟后，张狗子重新找回了理智，这一次他不骂了，连眼睛都没睁，先投降：
“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别打了别打了！”
“家里有人么？”
“没人，我家都死绝了，就我一个！”
“有茶么？”
“有有！中午叫了必胜客，还有半个披萨呢！家里坐，家里坐~”
一听必胜客，青小葵没出息的肚子叫了。
吃了早饭之后，她忙着案子，到了这个点儿，她连一口水都没喝呢。
江霈看了青小葵一眼，伸手把张狗子从鸭棚里提了出来，三个人一起进屋说话。
……
“你们想知道什么？”
张狗子看着桌上的板砖，只敢坐半个屁股。
江霈收缴了他的手机，又在客厅转悠了一圈，确定没有摄像头、监听器或者其它可疑物件之后，才开始问话。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从头说一遍。”
“好吧。”
张狗子叹了一声，不需要整理思绪，直接开口道来。
这个版本的故事，他反正已经说了不止一遍，这些日子像噩梦一样，不断不断纠缠着。
张狗子本名张峰，和秦良算是‘志同道合’的好哥们，坑蒙拐骗总是双宿双飞，手头紧张的时候，就一起想办法。
去半山半水是张峰的计划，他曾在保安室干过两个月，因为有点小聪明，所以很快发现了一条检修通道，可以避开摄像头，翻入318栋别墅地下室。
而且，他也打听过了，那个别墅常年住着一个年轻女性。
她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去上班，大概率是会所公主，又或者被什么人包养在这里，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又有点钱，不偷点都说不过去。
张峰的计划，很快得到了秦良的同意，一个提供路线，一个会开锁，一拍即合，当晚就行动起来。
“我们一开始就在一楼偷，客厅有保险箱，我们没撬，好在茶桌上有现金，我拿了五千，秦良说，还要去二楼卧室看看，他号这一口，说要偷一条那娘们的内裤，说她一定很骚。”
青小葵皱了皱眉头：
“你没有上去？”
“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心里没逼数？万一被抓住了，涉案金额少一点，蹲几天就出来了，偷多了不划算。我对那娘们没兴趣，就想着捣鼓下保险箱，万一以后有机会，再来拿一点，我没上去！”
“后来呢？”
“后来，我叫了他，他给我反应有点奇怪，气喘吁吁的，好像有女人的声音，他说等一下。我说我先走了，明天老地方分赃，他说好的，然后我就走了——再然后，我就被警察抓了，赃物被搜出来，我蹲了几天，找朋友保释出来了，然后才知道，秦良那小子杀人了！”
江霈一直很认真的听，精准的找到了几个漏洞。
“茶桌上为什么会有现金？”
“还有，你听到了二楼有女人的声音，说明盗窃中途，主人回来了，你怎么做到从容离开，而不是仓惶逃离？”
张狗子忙摇头，辩解道：
“我只是依稀，我不确认的……钱，钱我就更不知道，那娘们陪酒，来钱很容易的，到处扔，不是很正常么？”
“不正常。”
江霈轻而易举的反驳他。
“清水县只有一家娱乐会所，我查过，陪酒公主所有消费，都是问房间dj结款，不可能经手现金，突然出现在茶几上的现金，本来就是疑点。”
“并且，这一份口供，你已经向警方提供多次，在警方的审讯中，不允许存在好像、也许、大概这种模棱两可的供词，况且是这么重要的关键信息——你在说谎。”
最后，江霈给出了结论。
张峰一定在说谎，或者，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