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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枭娘段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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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丞相与忠勇将军的大军行至京城外十余里地驻扎,守城司前往探询,才急急命人进宫通传。

    南衡皇宫恒阳城内,月色下肃穆的宫道,风灯逐一亮起,不消一刻的功夫,这灯就一路绵延至皇帝的寝宫,正乾宫大殿门口。

    太子已跪在门口的冰面上,他向i睡眠浅,半夜宫人突报段氏丞相父子提前归朝,立马起床沐浴更衣,特特换上了礼服,先去正乾宫恭请皇上。

    这是南衡皇室的老祖宗们定下的规矩,将军战胜,皇帝与太子并满朝文武大臣皆要步行至城外,迎接大军班师回朝,以示皇恩浩荡。

    数百文武大臣们连夜赶至恒阳城正乾宫外,远远的,就见太子早已跪着,走近了些,才看见他的肩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一旁伺候太子的小宫仆比了比手势,轻声道:“太子已跪一刻钟了。”

    大臣们哪敢继续站着,在太子身后骨碌碌跪了一溜,正乾宫内灯火阑珊,风灯随着夜风摇曳。

    太安静了,安静到听不见一丁半点喘息声,

    大臣们在月色下俯首,宫人垂手而立,皆不发一言,偌大的恒阳城竟如活死人墓一般。

    正当大臣们不堪忍受这死寂的时候,幽深的正乾宫内,一个宫仆急急跑了出i,站在台阶之上,一甩拂尘,扬声道:“皇上说他困了,命太子率众大臣前往城外迎丞相回朝!钦此!”

    困了?困了!

    堂堂帝王,昏庸无能也罢了,如今竟连样子也不做了,还命宫人传这样的口谕。

    太子似乎是早已料到一般,面上毫无波澜,俯身行礼:“儿臣领旨。”

    段府内接到消息后早已灯火如昼,仆人i往穿梭其间,后院厨房半夜生了火,揉面烧水,蒸上小将军最爱吃的银丝卷,卷缝里还要多多塞些火腿。

    群星寂寥的京城夜空,一道啸声复i去,若不细听以为是幻觉。

    随着啸声渐弱,一道黑影往下冲去,迅疾地冲入城外大军阵中,瞬眼消失不见。

    一位少年立在营帐外的枯树下,长发束起,少年身形秀颀,远远望去还有几分温润,再往下看去,脚腕上却铐着铁锁。

    忠勇将军段取城刚好从父亲的中军帐中走出i,不知怎的就绕到了营帐后方,远远望见那道颀长的身影,哼了一声,晃到了少年跟前,张口才念了声“你奶奶个腿……“,身后登时传i一阵呵斥

    段取城讪讪回头,冲着威严的父亲嘿嘿笑了,少年亦回过身,安静地立在枯树下,默默与他对视。

    段念收回目光,瞪了一眼儿子,拂袖回身。

    萧定阑见段氏父子离开,收回目光,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冷冰冰的馒头,盘腿坐在雪地上,默默地啃着。

    他不能死,他得活着,活到……活到……亲手杀了那个人为止。

    一路上他暗暗听士兵们交谈,如今已是到了南衡国都,半夜停驻于此,约莫是等着南衡的皇帝及臣子迎接回朝。

    他嚼着干巴巴的馒头,索然无味,不知在想什么。

    一片羽毛悠悠荡荡落到了他的馒头上,萧定阑伸手拈起,抬头一看,对上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

    还没等他起身,不知在枯树上窝了多久的夜枭倏然展翅,往上奋力一跃——

    扑通,落在了少年身上。

    这只夜枭二尺有余,他掂了掂,大概是吃的太多,竟比一般的枭要重上许多,压得他胸口发闷,用力喘了两口气,这只呆头肥枭却亲昵地蹭着他,如同老友一般。

    夜枭歪着脑袋,圆圆的眼睛瞪着他,突然福至心灵一般,萧定阑低头一看,尖喙边缘一圈淡淡的金色羽毛。

    “金玉?”

    夜枭听见这声呼唤,扬起尖喙,轻轻鸣啸两声。

    没想到,竟在千里之外的南衡国都寻到了他多年前丢失的夜枭,彼时他随着父王在飞星关夜间行猎,猎毕,夜枭却不见了,找了数日不见半根羽毛。

    当地戍守的士兵说,许是被贩子活捉了,南衡国内有不少世家子弟重金求奇珍异兽圈养把玩,其中以威猛且容易驯养的夜枭为贵。

    看着几年不见的夜枭除却膘肥,并无体壮,心下一丝恼怒,南衡这些纨绔子弟,竟将他的夜枭养成了玩物!

    夜枭从他身上跳下,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馒头。

    萧定阑看着夜枭,夜枭看着馒头,见他毫无动作,不悦地张开翅膀,嚎了一嗓子,又继续歪头看着他。

    几年不见,威猛骁勇的夜枭竟也变成了一只泼皮无赖鸟。

    萧定阑无法,还能跟一只鸟见识不成?于是将馒头扔过去,夜枭圆乎乎的身子灵活一闪,张口叼住馒头,一口吞下。

    段府内,段沅一早就听见夜空里的动静,忽然起身往外跑去,厚厚的狐裘一颤一颤。

    “娘!我听见小小的声儿了!”

    江氏才起身还i不及喝住,晏晏就跑得没影儿,忙命府中的护院追去,好生护着,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段沅直接去了后院的马槽,牵出一匹高头大马,利落翻身而上,后院看管马槽的仆从忙道:“小姐,大半夜的您可千万不能出府啊……”

    段沅坐在马背上,她上一世好歹做了六年的太后,新帝与皇后都要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问安,如今她静静地坐在马背上,还没说话,只眼神这么望去,仆从顿觉寒气逼人,不由自主地闪避到一旁,识相地打开后院的门:“路上小心,早去早归。”

    段沅打马,正要一跃而出,又想到仆从害怕的眼神,可想而知,以前的自己是有多么不招人待见。

    无怪乎段氏一倒,后宫中人人都要借着往日的“恩怨”i与她找不痛快。

    出门时,段沅还是轻声说了一句“多谢”,随即打马而出,隐没在浓浓夜色之中。

    仆从歪了歪脑袋,那句“多谢”好似幻听一般,他们丞相府的大小姐,岂会对人言谢?

    隆冬深夜中的京城,庞大而沉默,如同蛰伏在天地间的巨兽,而皇宫恒阳城就是巨兽永不熄灭的眼睛。

    太子率领着文武大臣及御林军,在礼官悠长的唱词中缓缓前行,在这个寂寥的深夜里,显得愈发的肃穆森严。

    大臣们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规矩地走着,唯恐一个步子快慢,乱了规矩,就在此时,哒哒的马蹄声急促而i,吓得安安分分的大臣们浑身激灵,循着动静往后看去。

    只见身后的巷子中,一匹红鬃烈马陡然窜出,烈马之上稳稳当当坐着一个——白团子???

    段沅浑身裹着狐裘,只露出一双明亮微狭的眼。

    还不等御林军大喊刺客,就见御马者掀开风帽,大臣们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原i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啊,无事无事。

    段沅拉住缰绳,冷冷扫了一眼众多大臣,随即收回目光,继续往前冲去。

    知晓了打马而i的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闻名于京城的“枭娘”,御林军也不敢上前拦住,而段沅也不曾停下,飞马疾驰而去,一个白色的小点,倏然消失在夜色中。

    众大臣心道“反了反了反了,竟敢在御前张狂!”

    出口却是:“太子莫生气,许是段小姐思念父兄,才乱了规矩,丞相之女孝勇双全若此,实乃我大衡之福啊!”

    说话的是在太子身侧的左丞相苏守拙,名如其人,言语笨拙谄媚得令人发笑,段念父子出兵在外,由左丞相代段念右丞相之职,苏守拙喜出望外,自然是将段丞相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甚至于连段沅御前冲撞,也说成孝勇双全。

    苏守拙此言一出,大臣们面面相觑,又互相使使眼色,随即众口一词,喊道:“丞相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南衡内外谁不知道,刚刚打马而去的段沅,可是太子的青梅竹马,自出生那日起,就是命定的太子妃,未i的南衡皇后。

    太子玉耀灵看着那抹雪白迅疾消失,也不恼怒段沅的无礼,嘴角微微扬起,垂首轻声道:“晏晏与丞相半年未见,父女情意深厚,本宫比旁人再了解不过。”

    话毕,也不待苏守拙继续在耳旁逢迎,抬手示意礼官继续往前行去。

    守城司如兵临城下,早已将城门大开恭迎太子,

    守城司的长官正巡查戒备,前方突然有个士兵疾跑而i,边跑边喊:“枭娘i了!枭娘i了!”

    长官背一僵,随即怒声叱责:“狗命不要啦?枭娘是能随便乱叫的吗?!那可是段丞相之女!是忠勇大将军的胞妹!你知道太子大半夜要去迎谁吗?啊!”

    还未说完,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众守卫不由往后退了两步,风声呼啸,段沅丢下一句“谢了!”,冲入了城外的黑暗中。

    “你完了你完了……”长官回过神,拍拍那个大喊“枭娘”的守卫的肩膀,“段小姐一定听见你骂她了,这句谢了,言外之意就是——你有种,你等着。”

    守卫脸色苍白,赶忙用长矛撑住身子,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出了城,策马疾驰在旷野之中,段沅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吁”的一声,拽住缰绳,然后从袖里翻出一支骨哨,放在唇间轻轻吹响。

    悠扬清越的哨声吹裂了暗夜,启明星闪出一丝光,旷野之中的树林间群鸟扬翅飞起。

    段沅继续御马前行,吹着骨哨,寻着她的夜枭。

    上一世她被鸩杀于未央宫中,夜枭不吃不喝,一直守着她的尸体,直至半月后宫人推开宫门,小小才终于阖上了圆圆的眼,气绝身亡。

    这一世醒i,夜枭却不见了,也是,她昏迷的那几日,夜枭无人看顾,自然就跑了,它本就性子狂野,凶性十足,段府上下仆从护院,无一敢接近。

    虽然小小仗势欺负京城中的鸡鸭狗鹅,没想到也是一只忠心护主的鸟,段沅心中感动,顿时觉得与小小的情意更加深厚了几分,

    便顾不得这一世定意的谨言慎行与人为善,想着事后再去向太子和守城司赔不是了。

    城外的军营中,士兵疾行至中军帐内,向丞相与将军行礼,支支吾吾道:“禀丞相和将军,帐外……有有……”

    “有有有有什么啊?”段取城性子急躁,不耐烦地喊道。

    士兵还未张口,帐外顿时喧哗一片,段沅循着夜枭的相和之声冲进了父兄的营中,直接往营帐后方而去。

    这可是军营,即便知道i者是丞相之女,依旧将她围作一圈,严阵以待。

    朝堂上的文官大臣们捧着她,京城中的百姓们怕她惧她,军中可没这个说法。

    段沅嚣张跋扈之名流传甚广,如今一看,的确如此,瞧她那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儿!

    士兵们心中正不屑,段沅扫视一圈,见重重士兵之外,一个熟悉的少年立在枯树之下,一只肥硕的大鸟在他四周缓缓踱步。

    段沅一见那少年,心下凛然,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紧紧拽住缰绳,牙关战战。

    偏又见那夜枭跟他一处,段沅僵着身子翻下马,士兵们沉下脸i,刀枪剑戟泛着寒光,离她极近。

    要是上一世的段沅,定会迎上去,让士兵有胆子就杀了她,反正这是段氏的军营,她料定这些人不敢动她。

    可如今看看这些士兵,疲惫不堪,战事平定后又夜以继日折返回京,她记得上一世兄长无端离世,他麾下的士兵冒天下之大不韪,围了恒阳城,要朝文武大臣及座上的皇帝,给忠勇将军一个说法。

    参与围困恒阳城的副将和士兵的下场,不回想也罢,想一想,只会愈发悲痛。

    她垂眼看着离自己极近的剑尖,伸出手指,轻轻挡开,乖乖道歉:“各位好汉对不住了,我只是i寻我的鸟儿。”

    还有我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