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梵梵接连几天都躲在房间里,病情开始有点反复,连饭都不吃,整个人就像一具提线木偶,没有灵魂没有生气。
白皓惟自她来到颜家他也跟着搬过来住,白天照常上班,晚上就到白梵梵房里陪着她,有时候聊聊天,有时候看看书。大多数时候白梵梵都不会理他,可他总是会待到她睡着才离开。
这天白皓惟回家得早,家里还没开饭,他就上楼去白梵梵房间,站在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人在说话。他听得出那是颜思的声音。
“一会还是下去吃饭吧,你已经几天都没下去吃了,靠着你桌上这些流质食物估计你还没出这个大门就倒了。”颜思懒懒的坐在她的床上。颜思不知道为什么会特别关注这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女孩,或许是因为她的性格,又或许是因为她们经历相仿。
“我不饿,谢谢你的关心。”
“呦呵,我还以为你都没力气开口说话了呢,自你踏进颜家就没听你说过几句话,除了那天跟魏钰兰争吵的时候施舍了她几句。”
白梵梵摇头笑了笑,她原以为她是来找茬看好戏的,不成想也是个单纯没有心机的姑娘。
“谢谢你。”白梵梵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颜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谢我干什么,我又没帮你什么。”
“谢谢你关心我,愿意陪我说说话。”看见颜思,她不禁想起了罗斯会,两个人性格有些相似。
颜思假装不屑的说,“切,少自作多情了,我是看在你对我爸还算礼貌客气的份上,再加上你还是皓惟哥的妹妹,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理你啊。跟你这人说话真无趣,说得别人都没法接了。”她嘀嘀咕咕的打开门准备出去,一开门吓一跳,白皓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干嘛?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可算挑对时间回来了,劝她一会下楼吃饭,别一会都得道成仙了。”颜思说完快步的走开。白皓惟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终究还是个孩子。
“梵梵,你最近都没下去吃饭吗?这样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况且你的胃本就不好,再加上吃药……”
白梵梵打断他的絮絮叨叨,“我不饿,没胃口。”话还没说利索就开始干呕。
白皓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颜家就真的没人关心她吗?才几天的时间她又瘦了,原本圆润的脸蛋都瘦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照母亲说的做到底对不对,怎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白皓惟下楼拿了点生姜片让她含在嘴里才缓解了干呕,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梵梵,明天哥带你去复诊。”
眼泪突然从白梵梵眼里掉了下来,她抬头望着他,“哥,你把手机借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哥,我求求你了。”
白皓惟眼里满是心疼,“你是要找他吗?”
白梵梵点点头,“就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白皓惟终究是心软了,看着毫无生气的她,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团,这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白皓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白梵梵接过手机之后熟练的拨着那个铭记于心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她日思夜念等着这一刻,换来的却是一声声冷冰冰的提示音。
她不死心,又重复试了几次,依然只有那没有感情的提示音。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白皓惟把她的头摁在自己怀里。
白梵梵打电话给宁弈沛的时候刚好是他手机丢了的第二天。那段时间他总是心不在焉,上课频频走神,走在路上别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出国时间越来越近,而依旧没有半点白梵梵的消息,他内心早已不抱希望。
那天刚好周末,他准备回家收拾下东西顺便把该办的手续都办了。周末外出游玩的人也多,公交车上人挤人,宁弈沛的手机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偷了吧
他回到家家里没人在又忘带了钥匙,想掏出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一瞬间他觉得他的世界真的是跟白梵梵彻底断了联系了吧,原本还抱着希望:只要她有机会她一定会联系他的,可是现在连手机都丢了,这唯一可能的联系都断了。
后来他想去挂失,父母觉得他不久就要出国了,只要没什么重要文件,丢了就丢了吧,到时候回国再重新弄个,反正出国也用不着,先用着家里原本的卡。他表面上应承着,实际上过了半个多月后又去把原来的号码给弄回来了。
后来白梵梵联系不上他便打给了罗斯会。罗斯会一开始看到陌生号码还不愿意接,后来看对方一直打过来想着可能是有急事,她一听到白梵梵的声音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梵梵啊,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段时间……我们的生活有多糟糕。”罗斯会一边哭着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
白梵梵又跟她解释了一下,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很久,最后罗斯会问她宁弈沛知不知道的时候,白梵梵沉默了。
“梵梵,这些事他知不知道?你联系他了吗?你不知道他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前段时间还想放弃出国,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劝住了他,后来你哥来帮你收拾东西两人又打了一架。”
白梵梵听到宁弈沛要放弃出国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后来又听到说被他们劝住了这才放下心来。“我联系他了……他手机关机了……”
“啊?不可能吧,据我所知你离开后他一直等着你联系他,不可能关机了,可能是有急事吧,要不你过几天再试试?”
白梵梵看了眼白皓惟,“我到时候再试试。”两人又聊了很多,末了白梵梵又叮嘱罗斯会别把她生病的事情告诉他。
“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他会误会你一辈子的,虽说他心里是相信你的,可是内心终究是怨你的。”
“怨就怨吧,如果他知道了你觉得他还会继续出国吗?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去英国了吧?”白梵梵眼睛盯着窗外。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宁弈沛的性格你也知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既然你现在瞒着他,那三五年后他回来了你要想想怎么面对他……好了,不说这个了,出国时间定下了,你到时候来不来送送他?”
“到时候再看吧,会会,谢谢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白梵梵挂了电话,人虽说精神多了,可是内心却更加沉重了。原来他都快出国了啊……
晚饭的时候白梵梵被白皓惟拉下楼吃饭,刚吃不到几口饭就感觉不太舒服。白皓惟看她脸色不太对劲,其他人也看着她。她只好又扒了几口饭,最后实在受不了了。
“我吃饱了,你们继续,我先上楼了。”白梵梵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魏钰兰一整顿饭都盯着她看,她已经几天没下楼了,就靠着冲食那些奶粉,芝麻糊。她看着还满满的一碗饭,叫住了她。
白梵梵这次没有太多精力跟她纠缠,她叫住她她就停在那里。
“你这几天就吃这几口饭,坐下把饭吃完。”魏钰兰强势的说到,颜先生拉了拉她的衣服,她甩开他的手。
“妈,你这是干嘛?”
白梵梵居然好脾气的坐回餐桌前,白皓惟拉着她的手,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眼睛盯着魏钰兰,“好。”
白梵梵坐下拼命的吃,好几次都想要呕她都忍住了。颜思看着她表情痛苦,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皓惟哥,你带她上楼吧,她几天没吃饭了别一下子吃太多了。”颜先生也朝白皓惟点了点头。
白皓惟想要去拉她,白梵梵恍若未闻,继续大口大口的吃饭,也不吃菜,最后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她把空着的碗放在魏钰兰面前,“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魏钰兰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她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起身就走了,刚走几步便蹲在那里开始呕。颜先生放下筷子走过去倒了杯水又叫保姆去院子里弄点沙子进来。
白皓惟走过去帮她拍拍背顺顺气,颜思也走过去帮忙,唯独魏钰兰仍旧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吃饭。她其实也不是硬要逼着她干嘛,她对她的病情并不了解,只是担心她因为赌气而不吃饭,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白梵梵过了一会缓过劲来,对着保姆说,“阿姨,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保姆看着她也是难掩心疼,“傻孩子,这哪里的话,快去洗把脸吧。”
白梵梵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听见了白皓惟在跟魏钰兰争论着什么,她没有兴趣去理会,正想上楼就听见白皓惟大声的吼着。
“当初是您说为了她好为了她好我才把梵梵接过来的,才几天就是这样那样的,您自己说说把她接来后您是怎么对她好的了!她虽是性格倔了点,脾气坏了点,可是心肠不坏,你又何必逼她呢?”
魏钰兰激动地站了起来,“都反了是不是?我怎么逼她了?她现在就是让你们宠的无法无天了,我只不过叫她吃饭,她有必要又是狼吞虎咽又是呕得翻江倒海的吗?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倒一个两个来指责我来了。”
“妈,算我求您了,让我带梵梵走吧,她不愿意呆在这里,我的本意是接她过来好好养病的,不是看你们互相折磨的,她情绪不稳定病好不了的,妈,算我求你了。我明天就把梵梵接我那里去。”
“不可能!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接你那里你就能保证她好得了?当初你爸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颜先生看着他们母子争吵,实在也是不忍心看到白梵梵和魏钰兰互相折磨,一开始白梵梵还会硬碰硬,现在却完全换了种方式,逆来顺受,你不满意我就做到你满意,这种互相折磨当事人难受,旁观者心里看着也揪心。
“钰兰,让皓惟把梵梵接过去那边住几天,等她情绪稳定了到时候再搬过来也不迟,我看刚刚梵梵也挺难受的。”
“你现在也现在她那边了吗?也过来指责我的不是了是吗?好,走,都走,走了就别回来了。”魏钰兰说着说着就哭了,颜先生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示意白皓惟去看看梵梵。
白梵梵听到自己可以离开这里内心欢呼雀跃,无心插柳柳成荫,正合她意。白皓惟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白梵梵若有所思的样子。
“鬼丫头,这下好了,为了你我可是里外不是人了,走吧,收拾完东西哥就带你走,我那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你去了刚好来个大扫除。”白皓惟用玩笑的语气掩盖自己的无奈,里外不是人,白梵梵不信他,现在连母亲都得罪了。
白梵梵看着他表面嬉皮笑脸,却难掩疲惫之色,做哥哥做到这个份上了也只有他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得,大扫除这简单,就是叫我给你洗孩子带饭我都乐意。哥,谢谢你。”
“洗孩子带饭就免了,孩子没有饭也不会做,别矫情了,快收拾东西吧,不然一会又走不了了。”
白皓惟把白梵梵接走之后,第二天就带她到医院复诊。去到医院医生把白皓惟臭骂了一顿。
“你们是怎么照顾病人的,出院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回来又这个样子,你们知不知道病人现在还很虚弱?你们是钱多了没地花想定时来住住还是怎么滴?”老医生扶了扶眼镜。
白梵梵朝白皓惟吐了吐舌头,又对医生说,“医生,不怪他,是我自己……”
“我还没说你呢,你自己怎么回事,自个儿身体都不好好照顾还指望谁去照顾?他不知情也就算了,身体你自己的你也没察觉哪不对劲?依从性怎么那么差,真是的,再不听话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帮不了你。”医生吹胡子瞪眼的说到。
白皓惟立马连连跟他赔不是,“绝不会有下次了,这次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哼,哪来那么多意外?去重新排队做个胃镜,想让你们少受点罪偏偏硬要往枪口上撞。”
白梵梵一听做胃镜鸡皮疙瘩直往外冒,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医生,医生理都不理她就叫下一位。他旁边的护士送他们出来,“你们别介意,陈老就是这性格,他也是心疼病人。去排队做个胃镜吧,估计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多注意点。”
白梵梵等到下午才做完胃镜,一做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所幸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白皓惟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了。
回去的路上白梵梵想回趟原来的住所,白皓惟也总算人性化了一回,打了方向盘往北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