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秦家原先也是世家大族,或者说他们现在也是。但是他们的后辈接受的已经是忠君爱国的思想了,当初的事情也只有秦家老祖宗知道。

    可以说,如果叶家当初接受皇帝的条件,那么叶家也会慢慢转变为秦家这样的家族。但是没有,秦家和叶家走的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秦家老夫人听说乖外孙来了,急忙要下榻相迎。好在喻邵进来,赶紧止住了这个行为。

    “外祖母您坐好,要是因为外孙,您出了点什么差错,我母亲第一个饶不了我。”

    “她敢?”虽这样说着,秦老夫人倒是不再急着起来了。秦老夫人的年纪是当初老一辈的人里边最大的,这两年腿脚不便,一直在卧床静养,今天若非是听说外孙来了,又担忧他几天前突然晕倒的病,她也不会急着下床。

    秦老夫人扯过他的手,“我的儿,你外祖嫌弃我腿脚不便,自己出去溜达了。他可想不到,我的乖孙会来看我。等会有的他后悔。”

    “祖母!表哥(弟)?”

    燕瑚和秦裕的两个儿子在家。

    “仲表兄,苓表弟。”

    几个人互相见过礼。老夫人又问了喻邵最近身体怎么样,在得到昆太医说只要慢慢固本培元的消息后,方才安心。

    秦老夫人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孙儿外孙,欣慰地摆摆手,“你们几个辈有话聊,就甭陪着我这个糟老婆子了。”

    这时候秦老夫人的身边人过来,看老夫人脸上略显疲惫,几人才告退出来。

    喻邵故作不经意地问,“大舅舅在哪?”

    秦冉苓,“和娘去叶府了。”

    再不经意地一问,“你们怎么不去?”

    秦方仲想要开口,可秦冉苓已经又一次抢先,语气不善,“一家子乱臣贼子,谁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啊。”

    秦家两兄弟就是就是典型的接受了忠君爱国思想的秦家后辈。他们甚至以有世家亲戚为耻的想法。不过在皇家眼里,这样无疑最好。

    看得出来秦方仲也赞同这个说法,不过他表达的意思应该要委婉些。

    喻邵垂下眼,做无辜状,“倒是我忘记了。仲表兄,你上次同我讲的,你有邱夫子的真迹,我想观摩一番。”

    邱夫子?

    那可是多年前的传奇啊。他的画画遍天下百态,据说如果能彻底参悟透便能成仙。一幅画莫说百金,就是千金也是便宜的。这样的画,他怎么可能有。

    秦方仲刚想开口,忽然福至心灵,怕是这表弟有什么事情同他讲,随便扯了个借口。

    秦冉苓不耐烦这些风花雪月、琴棋书画的事情,径直回了自己的院落。

    两个少年郎并排向秦方仲的院落走去。并未留意到不远处拐角的一片衣角。

    秦方仲书房。

    “前些阵子闹得满城风雨的关于我的事情,想必仲表兄也知道了。”

    秦方仲倒是没想到喻邵直接切入主题。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怕老夫人知道了担心,一直也还没对老夫人讲呢。这也是为什么老夫人只问喻邵前几天昏倒的事情。

    在得到秦方仲的答案后,喻邵继续,“孟神医的名号想必仲表兄也听说过。”

    孟神医精通各类病症,喻邵找他治那隐疾倒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孟神医不是在叶家做府医吗?”

    语毕,秦方仲就自己反应过来了,“殿下是想让我父亲出面,来说服叶家人?”

    终于进圈了。

    喻邵点头。秦方仲思索了一阵。

    这样的不得已,他身为男人也明白。父亲和母亲跟叶府倒是交好,那么卖皇孙殿下一个面子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心里这样打算,但秦方仲只说一句,“兹事体大,殿下还是等我父亲回来,我转告与他,再做决定。”

    这一趟目的已经达到。喻邵表示理解,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秦家某处院落,有一妙龄女子揽镜自照,想起今天听到的事情和看到的人,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光芒。

    喻邵的目的可不是孟鹤堂。陛下意欲让国师来治疗喻邵的不举之症,这事情连秦裕都知道,总不能当事人不知道。

    那皇孙殿下特意跑来一趟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刚从叶府回来,秦方仲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孟鹤堂是叶家的府医,如果想借用孟鹤堂,肯定绕不过叶家以及叶老夫人。而叶老夫人今天又穿了朝服进宫,所以——

    皇孙殿下想将叶家变成现在的秦家,或者说让叶家退出世家,把权利交还给皇家。

    秦老夫人会答应吗?这件事情陛下知道吗?皇孙殿下又怎么会动这样的念头呢?

    一时间无数猜测在秦裕脑海中闪过。最后他决定——静观其变。

    将皇孙殿下的请求和叶老夫人说一下。这就是他的义务,事情后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都不在他忧心的范围内。

    入夜,新建的国师府。

    子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黑衣人自他身后闪出,拿刀抵着他的后腰,“我主人要见你。”

    子衿嘴角浅笑,“既然如此,那我便跟傅家长子走一趟了。”

    腰间的匕首错了个位,因为拿着他的主人心头一颤,这国师难道真的通晓世间事?

    “走吧。”

    尽管心中惊疑不定,黑衣人倒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悄无声息地将子衿带走了。不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子衿的配合。

    子衿的耳边似乎又传来师父沧桑的声音,“何必呢?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夜晚风起,吹起子衿的白发黑袍,他只是笑笑,并未回应师父的话语。

    “国师别来无恙啊。”

    “不知傅中堂深夜请我前来所为何事?”

    “有一疑惑还请国师解答。”

    “但说无妨。”

    “天下十分,陛下只占一分,这一分能螳臂当车吗?”

    “若九分皆在一人之手或不可,但九分并不都是和傅中堂一样的想法。”

    傅沆习惯于拐弯抹角地说事,这么直白地和人聊天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国师是个爽快人,想必也是个聪明人。”

    “天地自有运道,子衿并不干涉。”

    傅沆眯眼,“国师这是不答应了?”

    子衿和傅沆对视,眼里的拒绝很明显。傅沆背着双手,偷偷做了个暗号。

    一枚飞镖朝着子衿后背而来。它捡起

    眼看就要打中子衿,他突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他的声音,“子衿原以为傅中堂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原来也只是背地里插刀子啊。”

    飞镖咣当落在地上,镖刃上闪着诡异的绿光。飞镖的主人将它捡起来,和黑衣人一起看着傅中堂逐渐阴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