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楼,云栖阁内,一蓝袍男子正用手绢擦拭手中的白玉箫,在月光的照印下,玉箫发出微微的幽光。
只见门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便有一道寒光朝屋内射来。
但那男子并未惊讶,似无意间抬手,手中的玉箫便挡住了那道寒光,一声脆响,一枚银针便掉在了地上。
“要是每次找你,都是这样的见面方式,我可要去找雪月长老下棋了”蓝袍男子说道。
“别,千万别,每次被你看穿就挺没面子的了,要是让师傅知道,我不但打不过你,连这偷袭都讨不了好,那我还不得被他念叨死?”一看被男子发现,也不再躲藏,从门外走进来一位青衣少年,气宇轩昂,笑容满面,手里拿了一个葫芦,隐隐有酒气散出,想是好酒之人。
少年进屋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坐在男子对面,往后一靠,翘起腿,打开葫芦,大喝一口,顿时屋内酒香四溢。与正襟危坐的蓝袍男子不同,倒是极有洒脱之气。
“我和你说,这几年那老头武功没什么进步,不过这酿酒的本事是大有长进,就说这壶‘泠寒”那真是入口香甜,回味悠长啊。”说完,满目怡然,一脸陶醉。
霖楼的雪月长老嗜酒如命,一次外出偶然看到一个弃婴,说来也奇怪,这婴儿一直哭啼不止,但唯独闻到酒香会呵呵直笑,这可让雪月长老喜爱的不得了,便带回霖楼抚养,于是这孩子不但得到雪月长老的真传,就连嗜酒的毛病也一并学了去。
“要是你师父听到你这么说他,估计得把他气死吧?”蓝袍男子叹了口气。
“难能啊,老头喝酒都还没喝够,哪舍得那么早死,哈哈”少年满不在乎的笑起来。
“你们师徒真是……”男子被说的一时搪塞。
“要我说啊,就是楼主把你带的太古板了,也大不了我几岁,就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你这样,漠诗师妹是会不开心的。”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武!”男子轻轻呵斥。
“嗯?”少年一看男子似乎不悦,微微立了立身,把葫芦放在桌上。他的这个师兄,平时脾气是最好,对他也很照拂,只是极重师门规矩,礼尊师长。想想刚才说话过于轻浮,想是让师兄反感,便不再继续开玩笑,问道:“那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男子也不再追究,说道:“陛下之前召我,说起南疆拜月教一事,甚为担忧,所以我想让你替我去南疆一趟。”
“怎么,这安静了二十多年的南疆,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似乎不论多大的事情,在少年看来都不足挂齿。
知道少年的脾气,男子也不多计较,接着说:“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只是边境官员上奏言明,最近拜月教常有弟子混在商旅之间,潜入天御境内,其中缘由还要再做探查。”
“如今边境安稳,两国商人通商也是常事,哪怕是拜月弟子也偶有往来,只是如果过于频繁,恐怕就不得不查了。”青衣少年说道。
“嗯,地方官员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我在望京一时又走不开,所以想……”男子说道。
“知道了,我就是个跑腿的命,早知道就不要和老头学什么追踪术了,你们一个个就让我东跑西跑,哼……”青衣少年抱怨起来。
雪月长老年少时便轻功卓绝,在江湖上有月影无痕的美名,之后更是钻研追踪之术,善于刺探情报,收了这个弟子之后便倾囊相授,而这弟子也颇有天赋,把雪月的一身本事学到了七八。
“东跑西跑?是让你光明正大的喝遍了天下的美酒吧,听说南疆嗜酒,当地族人酿的酒别具一格,你要不想去,我就去找别人了……”男子轻声说到。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真是怕了你了,不过我可有个要求,嘿嘿”既然要为自己这位师兄跑腿,自然不能错过敲诈一番的机会,少年一脸坏笑。
“说吧……”估计又是被觊觎了什么宝贝,男子叹息道。
“我要一支七宝莲,漠诗师妹太气,你去帮我要去。”青衣少年一脸委屈。
“师妹的药都是用来救人的,知道你都是用来酿酒,才舍不得给你浪费。”男子一边翻看手里的玉箫,一边说到。
“再好的药,不用也不过是个物件,能有什么意思。再说,我用来酿酒也是救人,你是不知道,要是喝不到好酒,我浑身就像有千万蚂蚁叮咬……”说着,还浑身抽抖起来。
“行了,答应你就是……”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向来胡搅蛮长,此番也是辛苦他外出一趟,七宝莲虽是难得,但霖楼奇珍药草也不少,想想还是答应他,不然又不知让他想出什么鬼点子。
“一言为定。”深怕师兄反悔,少年拉起男子的手,作势要击掌成约定。
男子也不阻挠,这位师弟虽然嗜酒如命,孩童天性,但是做起事来倒是让人放心。
“对了,还有一事……”男子忽然沉静下来。
“嗯?”看着师兄严肃起来,也不再和他打闹,正经的坐了下来。
“你这次去南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查一查二十年前的那桩旧事吧。”男子说道。
“怎么……”少年一愣“你还是放下在自在白塔上发生的事情吗?”少年问道。
少年口中提到的自在白塔,乃是霖楼中一处有二三十丈高的宝塔,九级八面,雄伟至极,每层飞檐上均挂有翡翠风铃,清风拂过,铃声悦耳,但此处却是霖楼禁地,出楼主外任何人不得入内。而此时少年竟提及此塔。
“怎么能放下,飞花之中的景象……”男子回忆起来。
“咳咳,师兄!”少年轻声咳嗽,似乎在提醒自己的师兄什么。
“嗯?”似乎发现自己所提之事不宜多说,男子也不再言语。
“自在白塔是霖楼禁地,师兄还是少提及一些为好,你在意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去处理,师兄放心就好。”少年宽慰道。
“多谢……南疆毒虫鼠蚁,你出行前,去和漠诗哪一些解毒避虫的丹药吧。”男子提醒道。
“嗯,好。”少年说完后拿起桌上的葫芦走了出去。
屋内的男子也不再多想,拿起手中的雨萧,缓缓吹奏起来,萧声悠长,如月照流水,真是极具高雅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