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念最终,是被顾畔下楼给拉进来的。
满脸无奈的看着手足无措的这个丫头,进自己家还要磨磨唧唧在外面待那么长时间?
吴妈和吴管家看到向念的时候,眼眶,瞬间湿润。
那两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不曾出现过任何一丝责怪的眼神,吴妈直接推开门,对着那天地,跪了下来。
“老天爷,你可总算是开眼了,将我们的孙姐给送回来了,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没有人阻止她,向念红着眼,鼻尖不停的泛着酸,她走到吴妈跟前,跪在她身边,直接将年迈的吴妈给抱在怀里。
吴妈拍了拍向念的肩膀,“让吴妈好好看看你,啊,我的孙姐。”
她哽咽着,让自己的脸上努力挂上一个甜甜的笑容,四目相对,眉眼之间,说不出的眷恋。
嘴唇翕动,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好孩子,长大了,越来越美了。”
吴妈摸索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凑的近了些,眼睛却眨的有些不太自然,仔细看,她的一只眼睛,是没有办法聚焦的。
“吴妈你的眼睛……”
吴妈“啊”了一声,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向念将吴妈扶了起来,她蹒跚着走,户外阳光照射的厉害,躲闪着将脸往旁边一挪,在向念的搀扶下,又走回了进去。
“年纪大了,什么事儿都是预料不到的。”吴妈拍了拍向念的手,那双手上,早就进布满皱纹,凹凸不平,甚至粗糙的,有些隔音她的手。
印象中,吴妈很注重保养,总喜欢穿一身旗袍,站在吴管家身边,甚是登对。
吴管家跟着迎了出来,看着向念的那双眸子里,也尽是湿濡。
她仔细的望着这两个人,步伐已然没有当年那么矫健,那头银丝,刺眼的要命,每一根,都快要灼伤了向念的心脏。
“你吴妈这两年眼睛不太好,前段时间检查出白内障,一只眼睛已经瞧不见了。”吴管家叹了口气,向念僵直了身体,心疼的要命。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睡了八年没变,时间弹指一挥间,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八年,却是要睁着眼睛恍然一天一天,熬着度过来的!
向念垂手不语,愧疚直接写在脸上。
吴妈瞪了吴管家一眼,刚准备搜索枯肠的想要随便找个东西搪塞过去,将这话题给翻片了,就听到顾畔清冷的嗓音,一字一句,忽然间就承担起了顾省的教导指责,“知道愧疚了?”
向念低低的耷拉着脑袋,“嗯”了一声。
“整个家的人,都在等你,道歉。”
宋言一愣,吴妈和吴管家也是第一次听到,顾畔用这样的语气,对向念说着重话。
这个家,谁不是将向念宝贝到心窝子里的呢?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吭声,长兄如父,这是顾畔的教育方式,纵然都已经长大了,也应当是如此的。
“对不起。”向念湿润着的眼眶,摒着气没让眼泪掉落下来,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吴妈靠在吴管家怀里,默默地抽泣着,吴管家拍着吴妈的肩膀,悠长的叹了口气。
“知道错了就好,洗手吃饭。”
向念颔首,含着泪,“嗯”了一声。
这顿饭,是她离开后这么多年来,吃过的,最幸福的一顿了。
她口口的吃着,吴妈和吴管家也上了桌,不停的给向念夹着菜,她来者不拒,的身材胃口却好的出奇。
瞧着向念吃的那么好,吴妈忍不住嗔了顾畔一眼,“孙少爷也真是,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是是孙姐回来了,我好多准备一些孙姐爱吃的。”
宋言看了一眼这铺满整桌的菜,在顾畔耳边嘟囔,“看来她打算,将整个满汉全席全都搬上桌。”
顾畔摇了摇头,“是九年的。”
宋言一愣,细细品味着,在顾畔的笑容中,慢悠悠的整理出一个浅显的意思来,她居然是打算将这九年,向念没在她这里吃过的饭,全都补上来?!
“清瘦了不少,多吃点。”
“瘦一点才好啊,骨感美,都喜欢这样的。”
顾省不在了,这个家里的长辈,就是吴妈和吴管家两个人了,他们虽然不是顾家长辈,可这么多年下来了,早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的长辈。
她“嘿嘿嘿”的撒着娇,全然没有了之前刚回来的时候的怯场,似乎原来那个所有人的掌上明珠,真的回来了。
“瞎说,你哪儿胖了啊?再瘦下去,我看你就要成仙了。”
老人对于孩子纤瘦一点,向来都是不满意的,巴不得他们一个个吃的珠圆玉润,福相才好。
“是是是,我一定努力,认真吃饭,努力长胖。”
阳光透着玻璃洒了进来,这整张桌子的菜,在觥筹交错之间,被他们几个人灭了一半,数量太大,哪怕他们的胃是铁打的,也只能辜负了这么大的好意。
顾畔禁不住扬起唇畔,笑了出来,好久都没有过的欢声笑语,上一次,似乎还在昨天,可是分明,已经隔了九年。
时间当真是令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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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念慵懒的躺在那张沙发上,那么多年都没有换过,还是当年的家具,所有物件的摆放,也都按着原来的样子摆着。
顾家的人,都念旧。
顾畔像时候一样,剥着蜜橘,将晶莹剔透的橘子递到向念跟前,她熟练的张嘴,接受了一口投喂。
满满的甘甜,顷刻之间,布满整个口腔。
满足过后,睁开眼,似乎觉得不太好意思,一把年纪了,还要哥哥喂。
红着脸咳嗽了两声,抓了一个橘子,自己着手剥了起来,分了一半,递到顾畔跟前,“哝!”
“果然是长大了,吃了那么多年我们剥的橘子,总算有一天,我也能从虎口夺食了。顾畔戏谑的接过那一半的橘子,眨了眨眼。
“我怎么没有啊!”宋言眼巴巴的看着这两个人一人一半瓜分掉橘子的场景,居然有些酸劲儿。
“我剥了十来年的橘子才有这么半个吃,你还想不劳而获吗?”顾畔眉眼纤长,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居然有些洋洋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