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在马路上快速行驶着，开车的是一个严肃的中年大叔。
在轿车的后座上坐着两个人，坐在左边的老人头发已带花白，穿着一身休闲但高级的唐装，他看着隔壁的青年说着话。
青年看着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套量身定做的黑色西装，戴着一副深蓝色的无框商务眼镜，他则是有点不耐烦地看着窗外。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你这次做得太过了，虽然人人都说在商言商，但做人还是要讲人情的，能留一线余地给对方，就不要把人赶到绝地。”
又i了，陆敬行不耐烦地想着，自他从名牌大学留学回i后已经三年了，这三年i他慢慢地从爷爷那里接手虹希集团的事务，现在已经是集团的实际管理人。在工作上，自己一直做得很完美，但爷爷总是不满意。
“我只是做了对集团最有利的选择。”
“暂时的利益最大化不一定就是最有利的选择，人的可能性是无限大的，你留一寸余地给对方，他会记得这个恩情，以后可能就会成为你强大的同伴。在商业世界，单打独斗是走不远的。”
“这不过是一句空话。那个人既贪婪又短视，即使我留他一命，他也只会被其他虎视眈眈的人吃掉，更不用谈成为我的商业伙伴。”
红绿灯上的红灯亮着，豪华轿车在斑马线前慢慢停了下i。
“例如她。”
陆敬行指着正在路边派超市传单的女孩，她留着一头短发，皮肤晒得有点黑，看起i像个初中生，这让人怀疑她够不够合法的打工年龄。
“像她这种人，出身于贫穷的家庭，年纪轻轻就要浪费时间i打无用的工，没有足够的时间精力也没有那个想法去提升自己，只能一辈子打工，最后碌碌无为地过完一生。你不是说人的可能性是无限大的吗？但我敢保证，她没有跟我结婚的可能性。”
“什么？！”
如果爷爷有胡子，他现在一定气得吹胡子了。
陆敬行得意地把双手环抱在胸前，对于爷爷的人生歪理，还是得用蛮不讲理怼回去。
虽然小说里总有美丽灰姑娘嫁给王子的套路故事，在现实中，也的确有极小的可能发生这种故事，但那个王子绝不会是自己。陆敬行早就决定了要把家族集团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那种不能给集团带i任何利益的女人他是不会要的。
说到底，他本i就不会跟那女孩有任何的交集，等红灯转成绿灯，轿车开走之后，他甚至不会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不！有可能！”
“她甚至没机会认识我。”
“我说她有可能就是有！齐腾！”
“是！老爷。”
坐在前排的司机兼管家应道，陆敬行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回去之后查一下那女孩，是学生的话就让她转学到虹希。”
“是！老爷。”
“什么？！”
陆敬行抗议道：“这也太儿戏了！她要是品行不正呢？”
爷爷摊开手往车外一指，示意陆敬行看向车外：“你看看她！在老人倒下之后，在别人都绕开他的时候！她！扶起了路边的老人！她！正是现代少有的好心人！”
“不要模仿我们集团的广告词。”
陆敬行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在了斑马线上，其他人因为怕麻烦，都避开了老人绕着走，只有那个派传单的女孩跑了过i，扶起了老人。老人大概只是一时头晕，在她扶起他后悠悠醒转。
“……这只是不知道世界险恶吧？如果那老人没醒i，她就惹上大麻烦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哪天我晕倒在路上，我就要一直躺在那里晒成人干了。从某种意义上i说，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这根本是歪理，你也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到马路上。”
“我只是举个例子，她实际上有没有救过我并不重要。”
“总之，我不同意她——”
“哇啊哇啊哇啊哇啊哇啊哇啊哇啊哇啊……”
“……”
陆敬行对这个爷爷没辙了，平时他是一个严厉的长辈，谆谆教诲自己，但一旦讲道理讲不过自己，就会像个小孩一样耍赖，通常还会伴随着“孙子长大咯”“翅膀硬咯”“嫌爷爷老咯”之类的充满了酸味的语句。
在那女孩扶着老人离开了斑马线之后，齐腾默默地踩下了油门。
爷爷还在那里哇啊哇啊地喊着，陆敬行头疼地看向车外的那个女孩，结果刚好那女孩也看了过i，车窗是单面的，只能从里面看向外面，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陆敬行只觉得两人的视线对上了，直到轿车拐弯为止，那女孩都一直在跟自己对视。
“真诡异……”
陆敬行的喃喃自语淹没在爷爷的哇啊声里，爷爷一耍起赖i就没完没了的。
“小妹妹，真是谢谢你了哈。”
女孩这时候才回过神i，连忙说：“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
明明看不到车窗里是什么样子，但她总觉得车里有一股锐利的视线盯着自己，于是自己的视线也不自觉地追着轿车而去。
当晚，陆敬行就收到了齐腾发i的资料，他点开邮件里的附件，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个女孩的大头照，只是普通的摄影店的水平，拍得并不好看，特别是那眼神，还没有她真人的一半有神。
丁小，自小双亲去世，被父亲那边的远房亲戚收养，按年龄i说现在该读高一了，但她初中毕业后就辍学去打工了。说是打工，但她并没有到法定的打工年龄，所以只是以给亲戚帮忙的名义在超市兼职。
不仅穷，而且还学历低，打着毫无技术含量的工，如果没有爷爷的干涉，她就会像陆敬行说的那样，碌碌无为地过完一生。说实话，在陆敬行眼里，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碌碌无为地过完一生的。
他回想起那女孩透过车窗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叫做可惜的情绪。
“……反正也占用不了多少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