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好,风朗云清,皇城的大街人满为患。

    一身云黄浅衣的女子跨栏而过长街,身后的丫鬟样的少女神色紧张,不时望着两边。

    倒是这女子从容,径直走进了一家茶楼,将满是蔬菜的篮子放在一个桌上,伸手招来了倒茶的伙计。

    “唉,伙计,来倒杯茶。”女子吩咐下去后,便坐了下来。

    丫鬟紧紧张张的贴近女子耳边,低声道:“姐,怎的今日又来这茶楼?若是让将军知道了,怕是会一剑‘咔嚓咔嚓’剁了我的狗头!”

    “怕甚,他又不在这皇城,难不成还长了千里眼顺风耳来盯我?”女子冲丫鬟眨眨眼睛,“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还怕谁知道?”

    “但几日前的盗匪……要不是姐福大命大,遇见了那死秀才,姐怕是要折命了!”

    茶楼的人似乎也不因为女子进茶楼而有所惊悚,在他们看来,这是习以为常的。

    鹿家的娘子鹿云蔷,性子野的没法比,简直是“动若疯兔,静不下来”的典范。

    茶楼上的说书先生冲她微微一笑,继续说叨自己今日的故事:

    这近年来,战事遂起,听闻是那大武朝来抢我风瑶王朝的地盘来了。

    这还能忍?

    这可忍不了。

    奈何风瑶以文为崇,不大重武,这也可怜了这些臣子,空有一身报国之志,可惜仅是纸上谈兵。

    皇帝下召招兵买马,可召不回一个有用之人。

    此时,重点来了。

    来了一位厉害的人。

    他能气吞山河,一根箭能射死十个人,一身武艺,应了皇帝的昭示,做了将军。

    这位可是神勇非凡,第一日便传来了喜讯:大武国抢的三十多个失地,他给抢回来了一半!

    说不惊讶是假的,皇帝连惊带喜,给了这位爷个“战神”之名。

    殊不知,这战神,被大武国的兔崽子们给换成了“杀神”。

    的确如此,你国战神,杀的可是我国的人。

    这战神,唤“鹿云染”。

    云染云染。

    莫要怀疑这名字,满是苍凉之意,扑面而来的是无边的孤寂和冻住人手脚的冷意。

    这人长得也甚是孤冷,有道言是“凉肌雪骨,冰血寒髓”。

    此时这位对于妹妹到底干了什么丝毫不知情的兄长,正结束了一场战争。

    战马已经死了,脸上粘糊糊的温润液体不知所属是敌是己,鹿云染将长剑从死人堆上拔出来,抹一把脸,将面前的尸体踢开,向前走去。

    “将军,抓获大武的众多俘虏,但口甚是严,怕是得不出什么有用的,要不……”前来报情的士兵看鹿云染一眼。

    “留着,送回皇城。”鹿云染伸个懒腰,仰面望天,“天将暗了,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吩咐下去,众士兵开始行动,倒是鹿云染站在原地,不知望着何处。

    忽然,他看到什么,向前走去。

    红牡丹是这军队里唯一一位女子,是鹿云染带来的,粉面红唇,腰肢曼曼。对此,军队全员一致认为:红牡丹是将军的女人,要巴结,要恭维。

    不过,只有红牡丹一人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红牡丹乃是魔族王君右护法,前些日子,王君的祖宗儿子下凡历劫去了,王君放心不下,便长袖一挥,把她扔下来了,美名其言:照顾他儿子。

    不过……王君您好歹将您儿子长什么模样告诉我啊。

    红牡丹无力望天。

    还未找到王君的“祖宗”,便被另一位“祖宗”捉走了。

    此“祖宗”乃是真“祖宗”,蛮横不讲理,怕是和她要找的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人是第一个看出她是魔的人。

    还是一眼就看穿的那种。

    那日,她在街中用法器寻找殿下,两人擦肩而过,下一秒后领子便被人拉了住。

    壮士!壮士且住手!怜香惜玉啊怜香惜玉啊啊啊!

    那人比她高出半头,堪堪将她提离了地面,细细端详了她半秒,“你不是人。”

    骂谁呢!

    不过,红牡丹细细一想,她的确不是人,她是魔族。

    “这位公子啊,奴家分明是人,莫要骂人,积些阴德。”红牡丹学着人间女子的嗔声,微微一笑。

    不料那人忽然勾勾嘴角,轻声道:

    “你非人,怕是魔物。”

    红牡丹一愣。

    她猜,这人不简单,不知根不知底,莫要硬来。

    于是她被带来了战场。

    不不不!她还要找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