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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藏头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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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百韬退出去之后,直接找到李承宛,坐了下来,道:“我万万没料到,你年纪,城府却如此之深。”

    李承宛忙惊怯起身,拱手道:“军师何出此言?”

    常百韬冷眼盯着,道:“你是个明白人,何必在我面前装呢?别人看不出来,我却看得清清楚楚。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继续做那狗皇帝的探子,且看我如何处决你;二是如实交代那狗皇帝的布局,将功赎过。”

    李承宛故作懵然不知,解释道:“后生是经太阴师举荐,今既已蒙大帅之厚恩,岂可背忠义之节,一身事二主?”

    常百韬且沉住气,道:“我看你能狡辩到什么时候,你也是天国的子民,却不明事理,不辨是非,为一个本不是天国的狗皇帝死节,竟在此大言不惭,谈什么忠义?”一面起身,撂下一句:“真是徒有其表!”遂离开了。

    李承宛送了出去,待回身,慌忙进屋,因想那军师是个难缠的死对头,以后得更加谨慎微。到了晚上,方用过饭,忽有人来传话,说大帅有请,李承宛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事已败露,跟着侍从一路胆战心惊。

    原来晚间用饭时,伍行风与冷艳芝在内室,丫头篆儿服侍进食,却发现篆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冷艳芝伸脚轻轻碰了一下伍行风。伍行风不解何意,看了看冷艳芝,再看看篆儿,两个人都似乎有心事,因放下碗箸,问道:“你俩是怎么了,一个主一个仆,都愁眉苦脸的?”

    篆儿听了,这才缓过神来,忙又舀汤又端碟的。冷艳芝伸手揪了一下伍行风,道:“你怎么那么笨,看不出来丫头有心思吗?”

    伍行风又端起碗来,只管搛菜吃,道:“我是看你俩都有心思,要不要一个一个的说给我听着?”

    冷艳芝气地将筷子撂下,朝门外唤道:“去将青龙请过来!”

    篆儿一听,顿时乱了手脚。伍行风道:“好端端的,叫他来做什么?”

    冷艳芝道:“青龙来了,咱们的篆儿不就有人伺候了吗?”

    伍行风这才明白,笑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一面对篆儿道:“你到外面摆一席,拣几样爱吃的端过去。看你这思愁敛容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篆儿不敢动身,冷艳芝催促道:“快去罢了,跟青龙多说说话,别管我们。”

    篆儿只拣了两样菜,就出去了,在外面一间摆好,静候着。稍时,程沧溟赶来,以为大帅有事吩咐,直往里闯。孰料,冷艳芝又拣了两样菜,掀帘子出来,正撞着程沧溟,嗔道:“你眼睛长哪里的,外面这么大一个姑娘站着,竟没看见?”

    程沧溟扭头一看是篆儿,方才进来的突然,并没有留意,因回道:“怕是大帅有事吩咐,故而急了些。”

    冷艳芝走过去,将菜盘放在席上,道:“大帅是有事吩咐,就是让你俩坐下来好好的吃一顿饭。”一面就摁住篆儿坐下去,道:“两个菜怎么够,一会儿就吃完了,能说几句话的?”抬头一看程沧溟傻乎乎地站着不动,又嗔道:“女追男隔层纱,你一个大男人害什么臊,难道我的丫头不配和你说话的?你敢自站着不动,我可进去告诉大帅去了。”

    程沧溟取下冷月青锋剑,放在席边,低着头。冷艳芝满心欢喜,悄悄地进去了。篆儿也是低着头,咬着嘴唇,心里噗通乱跳,忽而站起来,心翼翼地说道:“你吃什么,我伺候你。”

    程沧溟闻之,忙一侧身,手摁住剑柄,道:“你别动,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篆儿“嗯”了一声,缓缓坐下来,端着碗,又搛了菜,瞥眼见程沧溟兀自坐着不动碗箸,因又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吃饭,或者嫌弃我只是一个丫头?”话音一落,但听“哐当”一声,篆儿吓得手腕一抖,碗箸都落在了桌子上,抬头一看却是程沧溟手中的剑不知怎的一端碰到了地上。

    程沧溟拱手赔罪,道:“姑娘,众生平等,在我青龙眼里,万物皆为一体,并无贵贱之分,尊卑之别。只因为……只因为……”

    篆儿此刻好奇心起,越发想探明白程沧溟的内心世界,因也不顾男女之别,追问道:“因为什么,我很想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程沧溟却忽而正身坐着,自己斟起酒来,闷了三杯,道:“在我内心深处,曾驻着一个女人。虽然当时感觉很朦胧,可是后来每每不禁就会想起,一想起就会有灼痛感。那种朦胧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读到了清隽的诗文,就像是一瞬间领悟到了高深的武功,就像是第一眼看到了晨曦的柔光,就像是第一个采撷到那巉岩的奇葩。那种感觉,挥之不去,曾经不知道,却在回首时方才痛醒。每每欲忘之,谁知越忘越犹新。吾心似丘壤,那种感觉就像春草一样,已然种在了心土里,年年都会萌芽,岁岁都会枯萎,经冬一雪化,春风吹又生。”

    篆儿没料到青龙是这般痴心的男人,听他说话就像听琴瑟之音,美妙而令人陶醉,禁不住起身挨了过去,陪了几杯酒,道:“那个女人真幸运,有你这样的公子时常惦记着。只不知她现在哪里,我可以求夫人帮你找到她。”

    程沧溟叹道:“她已经离开人世了。虽然她走了,曾经那种朦胧的感觉,始终藏在心底,时而就会浮出来,撕人之心,裂人之肺。因有此恋,故一时恐难容得下第二个女人。”

    篆儿低头道:“人死不能复生,请公子节哀。公子若实在忘不了她,我愿意化作一江春水,时常灌溉公子的心土,让那些草永远新生似的,从不枯萎。”

    程沧溟扭头瞥了一眼,道:“她死的很冤,我必须报了仇才能跟你好。”

    篆儿疑惑道:“她究竟是谁?”

    程沧溟闷了一口酒,道:“当朝的瑾妃,就是那个荒淫无度的狗皇帝害死了她!”

    篆儿一听,露出娇羞之态,抿了一口酒,道:“那我就等你。”

    蓦然,冷艳芝又端了一碗羹汤出来,见程沧溟和篆儿挨身坐着,打趣道:“这才多大一会儿,就凑合上了。”篆儿忙起身挪开。冷艳芝又给拉回来,道:“躲什么,汤还没喝呢。”因又翻身掀帘子进去。

    伍行风刚吃好,漱了口,就说道:“你们女人专爱管那姻缘之事,万一两个人彼此不称心呢?”

    冷艳芝唤了两个奴仆从后门进来,收拾碗箸,听伍行风一说,道:“你可知道有句话说的好,只有女人最懂女人,既然这事让我碰到了,我就得管。青龙是你贤弟,他要是不称心,多半是你从中作梗,看我饶得了你。”

    伍行风哭笑不得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好,好,我明儿就代贤弟下彩礼去,只是篆儿是你的丫头,要给彩礼也是给你。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索性这彩礼就不用下了,你看怎么样?”

    冷艳芝啐道:“你就是悭吝!篆儿是我的丫头不假,可也整天的伺候着你,不也是你的丫头么?咱们又不是她的生身父母,凭什么彩礼要绕到咱们这里来?你有些银子,都放在外面狐朋狗友身上了,仔细想一想,自打跟了你,在这里就像个压寨夫人,我也并不计较,可是你自己没心没肺的,在自个家里到底使过多少银子,你算过没有?”

    伍行风生气道:“那些是将来要陪本帅打江山的将士们,怎么就成狐朋狗友了?妇人之仁,妇人之见!”

    冷艳芝也生气了,转身就进绣房,道:“大帅,大帅,你整天只会做皇帝老儿梦,几时想过因为自己的飞扬跋扈,你开始变得暴躁,变得让我有些害怕了。”语讫,抱起枕头就哭。

    伍行风忙追进去抚慰,道:“我说什么了,你就哭。每次都这样,以后我只闭着嘴,不惹你生气了。”

    冷艳芝泣道:“将士们对你好,那是他们捧着你,你不知道石打出头鸟吗?等你败下阵来,树倒猢狲散,谁还真心拿你当大帅?我对你好,不仅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更因为怕见将来你和皇后不睦,难道要我也终生不跟姐姐相认吗?”

    伍行风忽而心生不满,道:“至于外面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你要是能像你姐姐那样扶持我,而今皇帝的位子,岂是他楚天玄坐的?”

    冷艳芝闻之,抱起枕头就撂下去,道:“我怀孕了,你知不知道?我不想你去闹,不想你去折腾,懂不懂?我是妇人之见,可我知道顺天应命,不是谁都可以称王称帝。有一个皇上就够了,但求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你为什么不死心,非要再起干戈?”

    伍行风一听,忙俯身坐在床边,问道:“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冷艳芝哭道:“你之前有问过我吗?你整天这军机,那军机的,偶尔回来吃口饭,好不容易见个面,总说不了几句话。今儿要不是跟你吵起来,我才懒得说!我究竟想不明白,你整天在忙什么,是不是等我将孩子生下来了,你才知道抽身过来疼我一下。”

    伍行风忙将其搂在怀里,道:“让你受委屈了,山下的事,我暂且都交给军师,你看怎么样?”

    冷艳芝嘟囔道:“我不知道。白天我让丫头去找你来着,可见你又摔杯子,又动怒的,丫头回来告诉了我。虽然我很不想待见他,因为就是他整天的在你面前撺掇这,撺掇那,但是他毕竟做过你的管家,为人忠厚,你那样给他难堪,他岂不心寒?”

    伍行风以手帕抹干泪水,道:“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想着别人。”

    冷艳芝努嘴道:“你方才说的么,要我扶持你。据我冷眼看着,只有你身边的这个军师,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伍行风道:“要说今儿他也太气人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跟那个岳父大人带来的书童过不去,疑其有不轨之心。现在想想,他也是忠心护主,我明儿就给他认错去。”

    冷艳芝偶然想到一事,因问道:“那个书童,是不是爹爹带来的一个很俊的忘年之交?”

    伍行风笑道:“说他是美男子,这不假。但说他跟岳父大人是忘年之交,我怎么听着都别扭。”

    冷艳芝道:“他必是有贤能之处,才做得了你的谏议大夫。你派人把他传唤过来,我有话问他。”

    伍行风道:“怪了,你有什么话问他?你要问他话,为什么要我去传唤?”

    冷艳芝伸手摁了一下伍行风的额头,道:“天黑了,要我派出去的人怎么传话,说是大帅的夫人请他来?好说不好听的,幸而你在这屋里,要是你不在,传出去了,我哪里分辩去?再说,我是问他我爹爹的事,你要是有心帮我找一找爹爹,我就不问他了。”

    伍行风起身,作了个揖,道:“遵夫人之命,我派人去传唤过来。也不听你们说话,我给军师认错去。”语讫,出去派了人。

    程沧溟见大帅有事,不多坐,起身告辞。篆儿收拾好碗箸,进去服侍夫人。不多时,李承宛躬着身走到门口,见伍行风坐着,因战战兢兢问道:“不知大帅有何事吩咐?”

    伍行风起身,走到门口,道:“本帅没事,是夫人有话问你。她现在怀孕了,不管她问什么,委婉宽和,勿以词锋惹人动气!”李承宛松了口气,拱手应了一声。伍行风即抬脚出去。

    李承宛进去坐在帘外,后面跟着两个兵丁护卫。冷艳芝因吩咐篆儿道:“给人奉茶去。”

    篆儿应声出去,端着茶水,放在李承宛旁边的杌子上,因偷偷瞥了一眼,不禁嗟呀一声,忙转身掀帘进去,附耳过去,悄悄说道:“夫人,他果然是个美人儿,俊俏得很,上上下下就像雕刻出来似的。若不是他那男人的装扮,大抵会有人以为他是天上的仙姬。”一边说,一边嘴角直流口水。

    冷艳芝顺手将巾帕塞进篆儿的嘴里,道:“矜持点,瞧你这花痴样儿,没见过男人似的。你若爱他,我拿他跟青龙换,怎么样?”

    篆儿撅嘴道:“不要嘛,哪个女人见了美人似的公子不动心呢?这个人只是讨巧儿,那青龙才是有男子气概。”

    冷艳芝道:“你竟学会掰扯了。”一面起身,悄悄走近帘子旁,拨开珠子一看,见其端坐低着头,果然貌若天仙,因想世上竟有这样俊俏的男人,将世间多少争妍修姱的女人都给比了下去,慌忙又退出,坐了下来,就说道:“让公子冒夜过来,多有打扰了。”

    李承宛忙回道:“夫人有事,只管吩咐,生定当竭力。”

    冷艳芝道:“听闻你跟我爹爹是忘年之交,那么他的行踪,你或多或少该知道一些。”

    李承宛回道:“生自来天湖村,不得半点自由,饮食起居都有人盯着,更不要说什么书信往来了。故而至于令尊大人,生也是许久不明其下落。”

    冷艳芝问道:“你是大帅的谏议大夫,谁敢盯你,盯你做什么?”

    李承宛犹豫半晌,才说道:“夫人,军师与生有些误会,所以……”

    冷艳芝明白了,心中虽对常百韬不满,也不敢当着外人乱说,道:“既然如此,也就罢了,打扰你来一趟。”

    李承宛想着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机会,因忙说道:“夫人若真想打听令尊大人的下落,生倒是可以推荐一人。”

    冷艳芝问道:“是谁?”

    李承宛回道:“当朝太傅李耆李大人,令尊大人为太傅时,他佐助为少傅,两个人平日里是无话不说,交往深厚,他或许知道令尊大人而今身在何处。”

    冷艳芝想了想,道:“这让我怎么问他,横不熟,竖不亲的,信中又怎么落笔,还得个明白人带进宫里,才接的住原委。不然,得费多少口舌,眼下我是找不出这样的明白人来。”

    李承宛道:“明白人是有,但也不必非得带着信,一起进宫里去。”

    冷艳芝问道:“哪个?”

    李承宛自荐道:“生愿意代劳,在太学院时,与那李大人也有交契。但是,这信笺必须由夫人派人送出去,以免军师生疑。”

    冷艳芝忙命篆儿摆出笔砚,又将一块细密的缣帛拿出来。李承宛执笔,斟酌半晌,因挥毫写道:

    天朝太傅,生受人所托而参拜。子知而无不答。有大帅夫人启问,太阴师之行踪。父养千金,实为不易。命中既不奉于生前,自当亲奉于生后。在人之孝,感人至深。南来之雁,北归之鸿。山云欲雨,莫不为夫人之孝,而泪苍穹。

    书完,递给篆儿。篆儿忙拿了进去,给冷艳芝阅览。冷艳芝将缣帛端放手中,第一眼看去,却发现格式很是古怪,有长有短,从右往左首字对得齐整整的,仿佛比其他的字略显粗大,不细分辨,竟也看不出来,因此并不在意,只用心读完内容,笑道:“你果然是才气非凡,倒挺会煽情的。”于是,收好缣帛书信,待明日一早派人送去府地京都,一面又要篆儿拿出赏银。

    李承宛推诿道:“怕惹无端口舌,而且夫人也当生没来过。”语讫,起身告辞。

    篆儿送了出去,回来禁不住笑道:“这个美人儿有这般才情,真是了不得。”

    冷艳芝啐道:“什么美人儿,别混嚼舌根了。他刚才说得对,今夜就当他没来过,你再要恋着他,我可告诉青龙去了。”

    翌日平明,冷艳芝起来,待装饰好,即派了个人送信去。谁知,伍行风昨晚去给常百韬认错,提到了夫人见谏议大夫的事。常百韬心生疑窦,不轻易放过任何一处纰漏,果然一大早让人盯着,逮住了送信的信使,因自己不敢拆开看,直接抓去带到大帅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