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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七章 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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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洛飞奔到李家坡时法坛已然开启,这是一个极厉害的法阵,降妖除魔,不留活口。施法者以五行为阵,阵内遍布法器,全阵没有生门只开一死门。看i李大人已然动了杀心。

    她定住心神,此时幽若怕是已经进了阵,她若是再贸然闯进去也于事无补,这种九死一生的大阵

    就算是她也要打足精神去应付。

    阳木克火,阳火克木,阳土克金,阳金克活水,阳水又克木;相生相克,相克相生。

    丙火丁炷是为南,南。

    她转身向南,果然在南首阵脚有一薄弱之处。试探之后她祭出银鞭小心翼翼的踏进阵中。

    初进阵时只觉四周景物飞速旋转,自己如同掉入一个巨大的深窟之中。她好容易站稳身形,忽然从一侧飞出一个撰了符咒的法印,刚要侧身避过,又从另一侧飞出一面令旗。眼看着避无可避,她腰身一转飞入半空,银鞭卷起令旗与法印挥向一旁。避开这两大法器夹击后,白洛丝毫不敢放松。

    然而或许是因为之前有幽若先闯了进去,法阵发动者将全部力量用在了幽若身上。是以白洛这一路虽说艰险,但还是被她安然无恙的闯进了大阵深处。

    突然她耳中传i一声声细弱的□□,是幽若。

    她跑过去抱起伏在地上的幽若,只见这个少女已没了往日的鲜妍明媚,双目紧闭着,唇角鲜血流到了细白的脖颈上。

    “幽若”

    “白姐姐,你快走。”幽若听到声音,艰难的睁开双眼催促着。

    白洛替她拢好鬓间乱发,柔声道“姐姐带你回家,不要怕。”

    “出不去的。姐姐不要管我,你快走。”说着她的眼中蓄满泪水“我,我好后悔。”

    “没事的,没事的。”白洛咬咬牙尝试着将她抱起。

    这时,二人被一阵奇异的乐声包围。

    白洛尚好只觉头晕目眩,而她怀中的幽若已然承受不住,忍不住抱头□□。

    忽然,一道颀长的身影将二人笼罩,乐声随之而停,两人顿觉神清目明。白洛抬起头,心中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i,是展昭,他终于i了。

    展昭蹲在白洛身旁低声道:“你们可还好?”

    白洛摇摇头“不好,这个阵太厉害,我也没把握破了它。”

    “无妨,总能寻到破绽,我们先离开此处再说。”

    “你怎么进i的?”白洛忽然问道。

    展昭一愣,“我随便走就进i了,怎么了?”

    她明白了,这阵法只对妖起作用,对凡人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而已。

    “展昭,你听我说,这个阵只对我和幽若起作用,对你没有影响。你按我说的做,我们就能得救。”

    “好,我听你的。”

    “在阵中央有一个法坛,周围布满红绳,其上每隔一尺会有一枚铜钱,这便是阵眼所在。你只需把红绳斩断,铜钱掉落即可破阵。记住,不能回头,不论我们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回头。”

    “你确定这样能成?”

    “能”

    “好,我去。你自己小心。”他深深的看她一眼,转头而去。

    白洛心中默念,但愿此法有用。

    展昭牢记白洛嘱咐,按她的指引在阵中绕行了一炷香的时光却依旧没有阵眼的踪影。他心中越i越焦急,担心白洛再生不测。脚步愈行愈急,猛然间感觉脚下道路比之前多了些绵软的触感,就像是新土堆积而成一般。他沿着这条微微松软的土地继续向前,不久就被一堵石墙阻挡了去路。

    然而就在这时,从远处传i一声白洛的惨叫。

    他心头一颤刚要转身回去,忽然想起白洛的嘱咐。究竟要怎么做,他心里乱极了。

    沉思良久,展昭忽的拔剑砍向石墙,只见石墙顿时灰飞烟灭,犹如泡沫幻影,原i这只不过是布阵之人的障眼法,若不是他细心谨慎发现了土质不同也不会找到这里;若不是他强忍着回去的念头就要与阵眼失之交臂。

    石墙消失后,一个由木案做成的法坛出现在眼前,上面置一朱红色振坛木,一旁高高挑起一面写满朱符的令旗。在木案四周果然如白洛所说是密密麻麻缠绕的挂了铜钱的红线。他举剑劈向蛛网一样的红线,铜钱应声而落,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白洛抱着幽若,四面八方皆是法器,她不敢放手,只得单手持鞭迫的那些法器不能近身。募然,飘在半空的法器纷纷坠落,白洛身上压力骤减。

    “白洛,你们如何。”

    “还好,我们快走。”

    “走。”

    白洛忽然发现在路边草丛中倒着一个灰衣人,定睛一看,原i是程峰。

    “慢着,把他带走。”她冷声道。

    白洛与展昭带着两个昏迷的人一路奔行,径直奔进村子深处一户农家中。

    这个村子早年就已荒废,房屋破旧不堪,荒无人迹,李大人把阵布在此处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i不及赞叹老大人的心思缜密,白洛就察觉出幽若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她原本为救李怀安已耗费了自己半颗内丹,修为几乎损了大半。此番又在阵中被法器打伤,呼吸越发微弱了,全身趋近透明。

    “幽若”李怀安大叫着扑了过i,他惊慌失措的看着双目紧闭的幽若。

    “她,她怎么了?”

    白洛心中有气,说话也不留情面“问你的好父亲去,为了对付这么一个小丫头,连斩妖阵都摆了出i,还真是大手笔。”

    “那她会不会有事。”李怀安心中懊悔不已,若不是自己,她也不会有事。

    “她的本体你可带i了?”

    “带i了。”李怀安指了指角落。

    白洛仔细看了看已经发了新叶的花枝,松了一口气。“还好,本体还在,只要回去再静养修炼一段时日就不会有事。”

    听她如此说,李怀安终于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没关系,不管多久,他都会陪着她。

    “嗯?”幽若缓缓睁开双眼,自己这是在哪!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轻。

    “幽若,你醒了?”李怀安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头。

    “对不起,我”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他低头吻在她额头。

    幽若看到是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多时上面便挂满了晶莹的泪珠:“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但愿,下辈子我能早些遇见你。”

    李怀安再按耐不住,热泪盈眶,“好,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早早出现在你面前,你要等着我。”

    幽若摇摇头,“不,我好累啊,我不要再做人了。我想做回一树昙花,花开一季就不会再有牵挂。”

    她转过头看到倒在一边的程峰,泪水夺眶而出。

    “姐姐,我想再问他最后一句话。”

    白洛一脸阴沉,伸手拍拍程峰脸颊。程峰被她拍醒,迷迷糊糊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看到幽若之后被惊的险些跳起i。

    “你,是人是鬼?”

    幽若气息微弱,兀自强撑着,“一世安稳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么?”

    “我,”程峰嗫嚅着,无法回答她。月光朦胧照在他瘦削的脸颊上。

    幽若惨然一笑“你要过平凡日子,是么?可我却偏要你记得我。哪怕只是一瞬,我也要你刻苦铭心,永世不忘。”

    她直勾勾的盯着程峰,眼前的脸与一百年前那张脸渐渐重合。

    李怀安只觉手中一空,再看幽若已化做银光点点笼罩在刚刚吐了新芽的本体花树之上。花树犹如被漫天星光包裹,熠熠生辉。

    白洛大惊:“莫要做傻事。”她伸手要拉回幽若,却i不及了。

    点点银光下花树枝叶缓缓舒展,绿意盎然。蜷缩的花朵慢慢翘起,红色花衣逐渐打开,花瓣一片片张开,美艳夺目,芳香醉人。光华流转间照亮了夜空,照亮了人心中每一寸角落。

    众人似是呆了,看着这一树繁花。

    慢慢的,繁花落尽,枝叶枯萎,银光随风而散,没有犹豫,没有悲伤,倔强而壮烈。

    李怀安痴痴的捧着凋落的花瓣,喃喃自语。

    程峰心中如起了巨浪滔天,她赢了。自己苦苦追求的安乐以后也只不过是灰暗的死水一潭。

    一月后。

    高高的城楼之上,李怀安与展昭并肩而立,看着程府迎亲队伍敲敲打打的从脚下走过,神色淡然。初春的风吹裂了寒冰,吹起了他赭色道袍。

    “李兄,你这是何苦。”展昭暗暗叹息。

    “人各有志,他追求的不过是尘世间的平安喜乐,而我却独爱那一刹那的漫天华彩。只得一眼便是万年。”他微微笑道,眼眸里尽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