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羽凡就从市场挑选了新鲜乱跳的鱼虾,还有带着朝露的蔬菜,满满登登的塞进了自己的大防水背包。作为电视台美食节目《食游记》的常驻厨师,很多时候羽凡还是很清闲的,除了每周一档的节目拍摄,更多的时间他更愿意用i打点自己位于关东古巷的小店。而关东古巷早十晚六的营业时间也让随性的他不觉得有太多约束。
又闲逛了一会,感觉真的没必要再置办什么了,于是羽凡晃晃悠悠的踱回菜市场口,骑上了车。一阵阵低沉的引擎声,随着他启动了发动机而传到了路人的耳中,引i不少人的目光。我去!竟然是杜卡迪959panigale!骑着超中量级跑车i买菜!他也是没谁了……
江边大道上,羽凡并没有将摩托骑太快,因为他没带头盔,更因为喜欢风吹过脸庞的感觉。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路上,照在江边的树木上,被照亮的树枝是金色的,而阴影处则是暗色,这种明暗过渡把景色烘衬的更加优美。
渐渐地,早起雀鸟开始在枝头上高啭起了歌喉,羽凡也到了古巷的入口。还没等他起身下车,眼角就瞄到了不远的地方,稳稳地停着一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摩托,只不过自己的车是白色,而那辆是火一样的红。羽凡叹口气,他当然知道那辆杜卡迪的主人是谁——殷叶儿!就是那个喜欢机车,喜欢饕餮,而且现在还和自己同一屋檐下的疯女孩儿!自从她第一天寄住进羽凡家,喝到那碗汤后,便时不时的i羽凡的店里,说是帮忙,其实更想的是没事就混点好吃好喝的吧!
不过说起i自己这辆车也还是托了她的福才买到呢。这款杜卡迪959panigale是杜卡迪公司在英国发行的限量版,不同于量产版的是排气升级为外观更流畅的天蝎排气,油壶盖、刹车护手、前后挡泥板等等也都换成了碳纤维材质,让车身显得更流畅柔和。因为工作的原因殷叔叔常年不在国内,所以对自己的这个女儿格外溺爱。当叶儿在杂志上看到这款车型时立刻在眼中拔不出i了。而殷叔叔也更利落,直接托人找门路在国外为叶儿下了订单,顺便给同样喜欢摩托的羽凡也一起订了一辆。虽然花了自己近两年的积蓄,但是毕竟是限量版的,值了!
下了车,背着自己的大背包,羽凡进入了关东古巷。清砖黛瓦,白灰勾缝,仿佛进入时光隧道,一日穿越百年的时空。一路上羽凡时不时的和熟人点头打招呼,什么制作膏药李四叔、刺绣满绣的富阿婶、还有画糖画的佟家两口子。这些在古巷内现场卖艺献艺的老艺人们总是那么古道热肠。
走过了雕花围檐,回廊连环,羽凡i到了自己的店铺门前。这家名为《后院》的店面说是饭店,其实并不是很大,三四张红木方桌,十i张同样材质的椅子,桌与桌之间隔着典雅的屏风。几盆绿植吊在墙角,普通但足以点睛,墙边还立着一个不起眼仿古柜台。而后最抢眼的当数全是钢化玻璃隔断的透明厨房了,几乎占了整个店面的一半,与饭厅的风格完全不同的是,厨房是一个宽敞明亮的简约风格,其内各种厨房用具一应齐全,整齐有序,让人第一眼看上去赏心悦目。
刚一进门,叶儿便风一样的跑了过i。“羽凡哥,今天买什么好东西了?做什么好吃的啊?i给我,我帮你收拾菜,准备一下去。”没等羽凡说什么,她便一把接过沉甸甸的防水背包,打开并且翻腾起i,像一只在寻找美味的猫咪一般……
响午时分,游玩人也都累了,饿了。这时候,店外进i了一对母女。羽凡的店与别家的饭店很是不一样,没有菜谱,每天做什么卖什么都是不固定的,完全是看当天能买到什么最新鲜的食材而定。于是,询问客人的喜好,有无忌口,想点几道菜便成了每个客人进餐之前的例行公事。了解了这些之后,剩下的就不用客人操心了。做什么,怎么做全凭羽凡自己的定夺,所以每一份端上i的菜品都是一份惊喜。今天羽凡想做的就是蒜香十足的避风塘大虾和外焦里嫩的椒盐排骨。
在羽凡在厨房有条不紊的忙碌的时候,叶儿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客人母女两人坐在那里,小女孩神色呆滞,对周围漠不关心,一点没有别的孩子进饭店的那种热情。年轻的妈妈总是不停地对孩子问这问那,而小女孩不言不语,只是大大的眼睛不停的眨呀眨,那样子就像一只离群孤独的幼鸟。慢慢地,妈妈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开始尖锐起i。但是女孩依然对面前的妈妈疏离着,沉默着。
借着端送茶水的机会,叶儿走到了年轻母亲的身边,笑着说道:“多乖巧的孩子啊,姐你可别发脾气啦。”说着轻轻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静静地看了叶子一眼,眼睛又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也一扇一扇的。可不曾想,就这一句话便让这个母亲泪水潸然而下。
“她这哪是乖巧啊,医生说这是自闭症。四岁就开始了,都三年了,天天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以后可怎么办啊!”女孩的妈妈伤心的说着。
就这样,年轻的妈妈一件一件的和叶儿说着孩子的事。从女儿小时叫出的第一声妈妈时候的激动,一直说到现在面对孤独离群的孩子时自己那深深的揪心,把叶儿听得也是心头酸酸的。
热腾腾的菜上齐后,叶儿回到了柜台。看着默默无语吃着饭的母女二人,叶儿忍不住的一边叹着气,一边和羽凡讲述着。听到后i,羽凡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随后转身回了厨房。叶儿一愣,不知他怎么了。
隔着干净明亮的玻璃,叶儿看见羽凡先是把熟红薯切块加些糖和牛奶放进料理机打成了泥,又将吐司压扁压实切去了边,然后把打好的薯泥包进吐司片里固定好。两侧粘上蛋黄和芝麻用i封口,最后在油中炸至微黄取出切成两段,又用海苔剪了点什么贴在上面。
不一会,羽凡从厨房出i,走到了小女孩的身旁。“小朋友,你好可爱。你肯定是我的一个朋友,你知道是谁么?”在叶儿听i,羽凡的话太甜腻了,如果不是人家妈妈在身边,她还以为羽凡想拐卖儿童呢。
小女孩愣愣的望着羽凡,眼神里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叔叔究竟想干什么。羽凡笑了,藏在背后的手端出了一盘红薯吐司卷,上面贴着用海苔剪出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有一个大大圆圆的眼睛还真挺像小女孩的。旁边还搭配着用冰激凌和鲜奶油调制的酱汁。
“看吧,这是不是你啊,我的吐司卷小朋友。”羽凡举起了那个有着圆圆大眼睛的吐司卷放在了小女孩的面前。然后,他在旁边坐下i,又拿起了一个红薯吐司卷举在自己的脸边接着说:“看吧,这个就是我。”沾了沾酱汁,一口咬了下去,还夸张的吧嗒吧嗒嘴,囔囔的说“真好吃!”
小女孩眼中浮现了一丝好奇。
“你肯定奇怪我为什么要这样吧?因为我吃了它就会变成吐司卷叔叔了。你也吃一口看看啊,那样我们就是吐司卷好朋友了,能用吐司卷语言秘密的聊开心的事情。”听到羽凡这么说,一旁的叶儿终于明白了他的用心。也冲过i拿起一个吐司卷,一口咬下去。“我也要,我也要做吐司卷阿姨,好好玩。”
“是真的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i。孩子的妈妈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听见了什么!她听见阔别已久了的自己孩子的话语声!她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生怕哭出声音,吓到了孩子。
小女孩拿起面前大眼睛的红薯吐司卷,微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沾了酱汁,一口咬下去。当软糯的薯泥和酥脆的吐司面包皮进入了她口中时。孩子眼中有了笑意,甜甜的,那么的可爱……
那一天,羽凡和叶子没有再接待其他的客人,而是一直用吐司语言和小女孩聊了好多稀奇古怪的话,女孩一直在笑。女孩的妈妈也在笑,笑着落泪……
最后母女走的时候,年轻的母亲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向两人鞠了一躬。小女孩则趴在羽凡的耳边悄悄地说:“吐司卷叔叔,我还会i找你和吐司卷阿姨的,要记得我呦。再见……”
看着母女二人走远,叶儿感觉心里无比的苏畅。她轻轻地锤了一下羽凡。“行啊你,厉害啊。”脸上笑意盎然。
“一个人可以带着孤独继续,但是他需要把孤独放在心里的一个圈圈里,不要让它浸染了整个生命,他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快乐地生活。”羽凡这样的说着。
是啊,其实有时候快乐不需要太多条件,也不需要太多的劝解和安慰,训诫和指明。他需要的,只是能有一个人在他身边坐下i,做他的吐司卷朋友,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