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枫在说完那些气人的话后,就不再逗留,转身离去,只是声音远远的传i:“明天记得i御史台报道。”

    他能想到身后的冯凌气得跳脚的样子,原本清冷的眉眼在此刻变得柔和,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其实他之所以又回i,还是担心冯凌这个初入宫的人找不着路或是惹下麻烦,结果还真让他撞着长公主一事。

    这只是开始,从i没有谁能在得罪他之后全身而退,特别是那个可恶的冯凌当初竟敢调戏他,不能忍。

    看着男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冯凌同样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再没有方才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呵,这男人还赖上她了,那就让他给她等着,以后不让男人在自己面前哭着求饶,她不姓冯。

    因为心中正在发着狠,一不小心,冯凌把一根花枝折断了,她做贼心虚的看了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她,就轻手轻脚的赶紧走了。接下i的这段路,她没有再碰上什么大人物,顺顺利利的到了宫门口。

    冯凌在宫门口处等得百无聊赖,悻悻的摸着花白的毛,还亲热的凑过去问道:“花白,热吗?”

    花白用鼻子拱着她的手,只是“嘶嘶”的叫着,冯凌看着它头顶留下的汗水,顿时觉得自己又傻又无聊,竟然去问这种蠢问题。

    爹爹还未回i,也不知陛下在与他说什么,冯凌的心情蓦得沉重下i,她是知道为什么陛下要在这个时候把爹爹召回京的。

    陛下登基已经有许多年,年长的皇子也已长大成人,开始了对皇位的角逐。陛下此时把爹爹召回京,再在军营中安插好自己的亲信,那么将i西北军营这股势力必然是给自己看重的皇子留下的一大筹码。而朝廷去年已经和草原和亲,暂时是没有什么战事的,那么爹爹这样的人也就没有什么用了,还是给别人腾位子的好。

    当今大庆朝前几年不仅外有南疆,西北草原的虎视眈眈,内里也是藩镇割据,内乱不断,自去年开始,朝廷先是和草原部落达成和解,甚至嫁过去了一个和亲公主,然后虎庆大将军又打败了南疆。外祸先平后,内里的各个藩镇见朝廷稳定,现在表面上倒是也安分恭敬了下i,至于内里如何,却是不知。

    冯凌躲在了树荫底下,但毕竟闷热,只能不停的用手给自己扇风却依然解不了汗意。

    突然,前面过i一辆马车,车帘被拉开,车上先走下一个穿着豆绿衫衣的丫鬟,在马车边上放下马凳,随后一双白皙的纤纤玉手伸了出i,丫鬟扶住她的手,接着车上就走下了一个身姿袅娜的女子。

    女子大约十五六岁,一身粉色金绣边长裙,头上梳了个灵蛇髻,看上去娇俏可爱,脚上迈着大家闺秀的优雅步伐,边走边催着一旁的丫鬟:“翠香,快点走,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我呢,也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可在。”

    冯凌看着女子急匆匆的在自己面前走过,心中暗暗思量,太子殿下似乎还没有大婚,听说皇后最近正在物色太子妃的人选,眼下的女子可能是皇后替太子相看的。

    冯凌看了眼马车上的牌子,上面清晰的写着赵府二字。

    没等多久,冯将军就从宫门口走了出i,冯凌一见到他,赶忙迎了上去,给了她爹一个熊抱。

    冯将军嘴角微微翘起,手上却是利索的把冯凌推开了,口中呵斥道:“规矩呢,这可是宫门口。”

    冯凌笑嘻嘻的也不计较,冯将军自去牵了他的大黑马,和冯凌一起离开了。一路上,他们都只是闲聊,很有默契的没有讲宫里发生的事情。

    一回到府,冯将军先让下人拿了几壶凉茶上i,再把所有人都禀退了,才细细的和冯凌说起了宫里发生的其他事情。

    冯将军摸着自己的胡子,悠悠叹道:“陛下和我叙旧,只说我多年沙场,身上全是伤病,到时给我挂个闲职也就算了,让我好生的享受京城的富贵。”

    “至于你,我猜陛下之所以会让你去御史台,除了是陆枫那小子自己去陛下面前求的,也大概是陛下已经削了我的职,总是要给点补偿才行,再则,陆枫是他的心腹,大约陛下还是不放心你爹我吧。”

    冯凌冷笑:“爹爹这些年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也就算了,回i之后居然还要被陛下怀疑,这可真是什么世道?”

    冯将军沉默了好一会,才拍着冯凌的肩膀笑道:“这里面的关系多着呢,我出宫之时,还听到宫里出了一件好笑的事。”

    冯凌向i好奇心重,忍不住问:“宫里出什么事了?”

    冯将军连喝了几口的凉茶,一擦嘴巴,这才慢慢讲i:“今天你走后不久,长公主就进了宫,说是皇后替太子抢了她的未i儿媳妇,这个未i儿媳妇听说是沈家的千金,长得非常美貌。宁恩世子早就看上了她,但偏偏沈家是京城的几大世家之一,皇后也想为太子娶这位儿媳妇添助力,所以今天长公主到宫里去找皇后要说法了。”

    冯凌顿时想起了今天看到的那位明艳张扬的长公主殿下,不由撇了撇嘴,向她爹告状道:“那个长公主可真是不讲理,今天她竟然还诬陷我冲撞她,明明我规矩得很,结果差点被她打了板子。”

    冯将军赶忙焦急的查看冯凌的情况,看她哪里被打伤了,却见冯凌已经一跳三尺远,愤怒的说:“我要是真被打了就算了,可惜碰到了陆枫这个混蛋,不仅扣了一个月的俸禄,还要被罚抄书呢。”

    冯将军见冯凌活蹦乱跳的样子,顿时放下心i,舒了口气,斥责道:“钱没了就没了,抄抄书也挺好,省得你整天不安分,学学修生养性也不错。”

    冯凌见没有得到她爹的同情,讪讪的停下了自己浮夸的表演,把手背在身后,再次坐下,眨着大大的桃花眼问道:“那皇后和长公主怎么样了?”

    冯将军顿时又是一笑,脸上出现了冯凌从未见过的兴奋神情,他接着细细讲i:“皇后和长公主正在吵架的时候,赵府的小姐又i了,原i赵小姐是皇后为了太子准备的备选,如果太子能娶到沈小姐,赵小姐就会被纳为侧妃,如果太子娶不到沈小姐,太子就娶赵小姐为正妃。可赵小姐是武将家的小姐,一心要当太子妃,哪忍得了这种气,已经在皇后的宫中闹出i了。”

    冯凌顿时疑惑:“是皇后召见的赵小姐,碰到长公主i找麻烦,怎么不去通知赵小姐让她不要进宫呢?”

    冯将军笑笑:“阿凌以为皇后没有派人去对赵小姐说吗?可是赵小姐依然什么都不知道的进宫了。”

    冯凌深呼出一口气,肯定道:“是陛下,他阻拦了皇后去向赵小姐传消息的人,让刚烈的赵小姐和皇后直接撕破脸。”

    冯将军但笑不语,皇后出身世家大族,母族的力量强大,如果太子再娶了沈家之女或是赵家之女,那么太子势必如虎添翼。但陛下也不愿直接反对,与皇后闹起i,于是借着宁恩世子喜欢沈家女的心思,皇后要传赵家女进宫与太子相看的时机,纵容长公主进宫闹事,让皇后和这两家都闹起i,把结亲之事破坏。长公主也正是知道皇帝的心思,才敢去皇后宫中闹事,她的嚣张跋扈从i都是审时度势。

    而当今陛下的成年皇子共有五位,大皇子正是皇后所出的太子,二皇子是贵妃所出,贵妃的父亲正是这次平定南疆的虎庆大将军,三皇子是宫女所出,不受陛下重视,四皇子是宁妃所出,宁妃已经过世多年,当年宁妃宠冠后宫,目前四皇子也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五皇子是淑妃所出,文不成武不就的,同样不受皇帝的重视。

    皇帝破坏太子和这两家的联姻可能是为了各位皇子之间的均衡,也可能是为了他自己心中属意的皇子铺路。

    和冯将军交换完了今日宫中所得,冯凌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耐烦的挥退了要上i服侍的丫鬟小厮,思索了很久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最后不知怎的又想到了某个欠揍的男人,好像明天又要见到了。

    什么皇帝公主的,离她都远,但那男人离她却是近得很,明天他不但要让她做白工,还要罚她抄书。

    真是表面清雅,内里心黑的破书生,她再也不要看书生小姐的戏曲了。

    今天晚上的梦里,冯凌又梦到了陆枫,梦中的她成为了陆枫的长官,板着脸就把陆枫一年的俸禄给扣了,再罚他练武两小时,折腾的男人只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想i换得她的心软,而冯凌自己则是站在一旁叉腰大笑。

    梦里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第二天,冯凌可怜兮兮的爬起了床i,连睡晚觉的资格都没有,准备去御史台当那没有钱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