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无边,月上梢头,今夜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喜欢到底是什么?
爱,又是什么样子呢?
隔天晨练时如往常一样“巧遇”了苏黛妍,黛妍姑娘面上依旧是舒服得体的微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呃……按理说她收到信已经好几日了,莫非还是没有明白我的心意么?
心头不免有些失望,道:“黛妍姑娘,在下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请说。”
“敢问‘喜欢’是什么样子,‘爱’又是什么样子?”
前日听得她与那几个女孩子讨论喜欢与爱的区别……由于心中有些着急,没有把话听完便匆匆离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我写给她的信算不算得上是酸诗。想到此,自身呼吸不免加快了几分,心中鹿也是怦怦乱跳。
眼前的女孩儿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到湖边的一块青石旁用她右手修长的中指轻戳着石头的纹路。
顷刻——
苏黛妍方才抬头,道:“朔音公子,你听说过‘共情力’么?”
共情力,那是什么?
见我不回答,眼前的人儿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微笑,语气中也是从蕴涵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共情力,也称移情能力。指的是一种能设身处地体验他人处境,从而达到感受和理解他人情感的能力。”
“感受和理解他人情感的能力?”我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心中不免有些晕。
“不错。举个例子:比如你母亲喜欢做饭,那么她每次给你做饭时都是欣喜的对不对?”
我思衬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她接着说道:“某一天,你只是心血来潮想要帮助自己的母亲下厨。如果这股兴奋仅仅持续了两日,然后你被别的好玩有趣的东西吸引了足足七八日。
“这七八日,因为新奇东西的影响而导致失去了心血来潮学下厨的兴趣。所以我敢肯定,这七八日不太会注意你母亲下厨时的表情欣喜与否。
“而此时,她无论再给你说饭菜味道如何如何,她自己下厨时的心态怎样怎样。你只知道做饭能让她高兴就够了,自然不会去想这种高兴,这种欣喜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过程,有着怎样的感受。”
啪——
我捡起几颗石子向湖中丢去,然而水面荡漾起的层层波纹使得整个人都很是烦乱。
想了很久,才幽幽出口继续询问:“敢问黛妍姑娘,什么又是喜欢?”
因为在我的理解中喜欢就是爱,爱就是喜欢,实在是想不透它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朔音公子,请稍等。”她跳下来寻到湖泊的另一边,手里拿着树枝在地面来回比划并一再嘱咐我不许偷看。
“好了。”
不过半柱香功夫,黛妍姑娘就在另一旁像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望着印刻在湿土上的前半阙,再看一眼眼前的女子,心中已然大悟。不得不再一次感触她的博学多才。
“那请问什么又是爱呢?”
她用手嘟着嘴巴,眨眨眼睛,狡黠地笑了。
借助水又重新和了湿土,写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这是……《长干行》?
我挠挠头,再次对上了她的眼眸。
“朔音公子,你可真有意思。”她爽朗一笑,跑着离开了。
“黛妍姑娘,在下愚笨,能否再与我说一下这是何意?”她向前跑我也顺势追了上去。
绕过草地,踏过湖泊,细嗅花海……追逐着追逐着,不仅看不到黛妍姑娘,反而看到了一座陌生楼阁。
“朔音公子,我在你背后。”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之后笑着向楼阁内跑去。
“朔音,你不要老是缠着黛妍不放耽误了人家上课时间。”
大老远听得一声喊,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舅舅苏元思。他今日倒是穿了一件较为朴素的衣服,且面上颜色有些沉。
再探周围……雕有天海阁三个字牌匾完完整整的吊挂在楼阁上。
天……天海阁,这是女孩子们的天海阁?
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舅舅,外甥今日没来得及给您请安,请您见谅。”
他一样是没有让我立刻起身,反而是在旁处看了看,面上颜色更是加深了一层。
顷刻——
“大外甥,你知不知道苏黛妍是什么人?”
她,不就是隔壁的第一么;她,不就是自己梦魂牵绕的良人么?
难道说,这次苏元思说得不仅仅是这些事?
慌忙低下头,双手抱拳,“请舅舅明示。”
“若是按照寻常,你与此女比翼双飞倒也是门好亲事。问题是,你了解过她么?”
了解,什么意思?我一下子有些懵。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只是看到一面就轻易下定论,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表象……都说真水无香,想必在这里就指的是她了。可为什么舅舅还只是说这些是表象呢?
不敢多问,顺从回答了一声“是”。
“不,你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谎不敢提问?”他的声音莫名高了几分,里面渗透着一丝丝寒意。
本能的对上眼前人的眸子,发现此刻宛如一个漆黑的洞,能把任何东西都吸入而不放开。
好可怕!
平生受到的惊吓倒也没几回,这会儿可是真真吓着了。
“我……”想要说些什么,怎么也说不出。
见我如此,他反而拍了拍我的肩头,道:“这苏黛妍舅舅劝你还是少招惹的好,否则你会被此女弄得步阿姐与姐夫的后尘。”